第二章 幻覺？現實！
夏嵐不知道梁成文到底哪根筋不對，又或是腦子抽了風，明明第一次接觸他的時候根本沒發生過這種癲狂的情況。
不過夏嵐明白，自己現在正面對一位發狂的精神病人，必須儘可能地保護好自己才行。
「都是假的，都是虛假的……這個世界，這個他媽的瘋狂世界，操蛋的世界，根本沒有我們見到的那麼簡單……」
「梁成文，你冷靜點！」
不知為何，門外那倆工作人員早應該聽見屋內的吵鬧，此時理應進來制服梁成文，可現在兩人都糾纏快一分鐘了，他們卻跟耳聾似的，完全沒有反應。
梁成文以前乾的就是體力活，長滿老繭的粗糙大手十分有力，慢慢從夏嵐的肩膀挪到了他的脖頸，哪怕夏嵐經常健身，也比不過他的力氣，脖子傳來劇痛，緊接著便是強烈的窒息感。
「人……快來人……救……」
夏嵐極力反抗，隨著大腦缺氧的陣陣暈眩襲來，世界逐漸昏暗，與此同時，他眼中梁成文的樣貌也漸漸扭曲，皮膚之下滲透出猶如火焰般的橙黃光芒，變得異常燙手，就連腦袋都莫名長出猶如工廠煙囪般的東西，往外噴涌著呼嘯的白色蒸汽。
彷彿眼前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被不知名力量創造出來的畸怪人形工廠！
甚至就連周邊的環境也發生詭異的突變——慘白的天花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昏沉陰暗，陰雲遍布的天空，猶如火災后的破敗灰燼漫天彌撒，一聲聲不知名的野獸嘶吼傳入耳畔，宛若地獄般的場景。
不過下一秒，意識已經模糊的夏嵐忽然感到脖頸處倏然輕鬆，呼吸瞬間通暢，隨著一束白光衝破蒼穹，他眼前的世界也如同鏡花水月般迅速破碎，化作無數玻璃狀的透明小碎塊消散於空氣中。
「嘿，嘿！你還好嗎？」一道熟悉的男性聲音將夏嵐重新拽回現實。
暈眩感退去，嗓子火辣辣的刀割般劇痛與眼前的白光促使夏嵐快速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他第一眼看到之前帶路的工作人員，正用一個小手電筒照他的眼睛。
見夏嵐清醒，男人沒打算解釋什麼，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徹底恢復，直接強行架起他的胳膊，把他從走廊的地面拽了起來。
「梁成文，他……」嗓子受了傷，夏嵐忍住疼痛，費儘力氣才擠出一丁點聲音，嗓音十分沙啞。
「病人突然發病是我們的疏忽，我的同事已經制住梁成文了，醫生馬上就會來……沒事就趕緊離開吧，這裡不安全。」
說著，他強行拽住步伐踉蹌的夏嵐往走廊一側走去。
「嘿，等下……」
男人對夏嵐的請求不聞不問。
等來到走廊盡頭轉彎時，夏嵐才向梁成文房間瞥了一眼，望見一個身著黑色制服的身影鑽進了那間病房。
那是……
抓著夏嵐的工作人員有意以自己寬碩的身軀擋住他的視線，繼續催促他往前走。
過了一會，他們重新回到電梯前，男人按下按鍵，在等待電梯開門的過程中，一直都有意擋住夏嵐往回看的眼睛，令他頗感奇怪。
工作人員根本不給他詢問的機會，電梯門一開，便將他推了進去，直接按亮一樓，告誡道：
「等待會上去會有人接應你，並把你送出去……記住，千萬不要亂跑。」
言罷，男人按下關門鍵，趁著電梯門閉合之前迅速鑽了出去。
寂靜的電梯緩緩上行，夏嵐的心卻久久不能平定，
各種紛亂的思緒湧現腦海：
為什麼梁成文會突然發瘋？他在這裡經歷了什麼？難不成是這家醫院的問題？
他叫喊的「他們」回來了，又或者「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還有自己剛才看見的東西……
靠住箱壁的夏嵐輕撫自己疼痛的脖子，又看了眼微微泛紅，已經不再疼痛的掌心，回想剛剛見到的一幕，以及梁成文那莫名其妙的叫喊，越發感覺不對勁。
就在他細思極恐之際，電梯猛地一震，突如其來的刺耳警報忽然響起，頂部的燈光被閃爍的紅光替代，正在緩緩爬升的電梯頓時停住。
夏嵐驚了一下，隨後定神的兩三秒間，令人心神不寧的紅光與警報聲同時停止，但電梯卻沒恢復供電，狹小的空間一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與此同時，令他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的莫名細微聲響於周圍迴響，就像有什麼爬蟲爬過，又或者故意揭下某些生鏽鐵皮的聲音。
夏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急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眼前的一幕令他更加駭然：
耳畔綿延不斷聲響其實是電梯脫落的鐵鏽，大塊不明的黑色物質從現實領域析出，化作飛灰消逝在眼前。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刺鼻，夾雜著幾許鐵鏽腥味和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僅僅兩三秒的功夫，夏嵐周邊的環境陡然一變，原本的電梯不再，有的只是鐵框架組成的老舊漏風升降梯，緊繃的鋼絲繩以及裝在外部石壁上，連接升降梯齒輪的生鏽軌道就在簡陋的圍欄之外，觸手可及。
一絲微薄、搖搖欲墜的橙黃色火光從頭頂亮起，那是一盞陳舊復古的煤氣燈。
夏嵐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場景，與往常時而閃過的「幻覺」完全不同，這裡真實無比的一切無時不刻提醒著他，他似乎已經不在自己原本所處的空間了。
他伸手觸碰身旁的鐵絲網，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失聲呢喃，「這不是我的幻覺，這怎麼可能……」
下一秒，隨著扭曲刺耳的金屬摩擦音，升降梯轟隆震響，噴出炙熱的蒸汽，竟然重新開始運作，並且緩緩下行。
夏嵐心中開始抑制不住地緊張。
他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自己接下來會到哪裡，也不清楚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就像以前類似的幻覺那樣。
但不管怎樣，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前提。
「這裡到底是哪裡？我過去兩年經常看到的『幻覺』到底是不是都是像現在真實存在的？我這是穿越了？」
受突然發瘋的梁成文以及往日喜愛的小說的影響，夏嵐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他極力壓制心底的緊張，回憶母親生前教導過的遭遇緊急事件的做法，放空大腦，保持冷靜。
隨後，夏嵐略微顫抖的手舉著手機，用手電筒的光芒仔仔細細檢查了這片狹小的空間。
升降梯上沒有任何按鈕，似乎是起點和終點上下直達，圍欄與頂部之間留有的縫隙連腦袋都鑽不出去，何況就算鑽出去也無濟於事，依舊沒辦法擺脫未知的險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隨著空氣中的腐臭氣味愈發濃烈，夏嵐胃裡翻江倒海，有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又過了大概一分多鐘，升降梯兩側噴湧出大量白色蒸汽，頂端的汽笛「嗚嗚」作響，下降的速度持續減慢。
伴隨金屬與岩石發出碰撞的脆響，腳下傳來更加不穩定的震顫，夏嵐踉蹌一下，緊忙抓緊圍欄站穩身子。
待到一切都平穩下來，他面前的鐵絲網圍欄自動朝兩側收縮。
夏嵐定了定神，藉助手機照不遠的手電筒白光，勉強能辨認出前方是一處的空曠隧道，就好像來到了一處地下礦洞。
隧道寬敞筆直，漆黑無光，憑藉昏黃的煤油燈籠，壓根看不了太遠。
兩側的石壁上掛滿了各種管道，連接著某些明顯不是現代風格的精密機械設施，其中頭頂還掛著一根堪比壯碩成年人肩寬的通風管。
從管道上不時滴淌的水滴觸碰下方的水窪發出的響聲回蕩在這寂靜陰森的地下坑洞，每一聲都像針刺般扎在心頭。
夏嵐喉嚨咕嚕一下咽了口唾沫，「這到底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