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早魘

這一晚，前半夜的失眠終究難抵後半夜的酣睡。

七月的天氣總是那麼讓人不知疲倦，以往晚上只要睡上四五個小時，白天照樣生龍活虎神采奕奕，這次卻不同以往，像是對昨晚晚睡的補償，在睡了將近十個鐘的我依然難以驅趕身上的懶蟲，一頭扎進床里久久不願醒來。加上家裡這幾天空調出了點問題，維修人員說好在鬼節前來修，可是到現在也不見他們來，這讓我本幻想可以在家睡個好覺卻因為這個而不得不放棄，這會兒只好狠狠掐了下大腿，令自己儘快清醒過來。

看了看枕邊的手機，時間顯示在早上6點，我揉揉眼睛哈欠連天的走出自己房間，來到陽台，看到對面廣場上沒有平日里大媽在跳廣場舞的氣氛，我不確定這個時候老媽起來了沒，但我敢肯定的是江小魚准還沒起床。昨晚沒電話叫醒他，想到此時的他正在床上做著美夢，使得現在的我頓感上天不公，心裡只覺得有些不平衡。

來到洗手間，洗漱完到鏡子里的自己，眼角又多了一圈熊貓眼，拖著嚴重缺乏睡眠滋養的臉蛋，我那雙疲憊不堪的神情已經充分說明了我這兩天放假在家裡是怎麼過的，本想可以藉助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把，不曾想不是變胖了，而是被折磨的日漸消瘦。我只希望到時跟我的同學說起這兩天在家的遭遇，她們聽完不會把我當成瘋子就好了。

「姐，早啊，不多睡會兒？」

江小魚這時已經從外面滿頭大汗的進來，我滿臉的不可思議，他以前不這樣，經歷昨晚那種事，他至少能在床上待到晌午。見他一身運動裝裝扮，此時他的上半身已經被汗水浸濕，這如果是在動態冬天還能看到他全身冒著熱氣。我問他這昨晚幾點睡的，小魚說洗了個澡進屋就躺下睡了，睡得還不錯，他轉過頭問起我來，我什麼沒說，一雙眼睛很快向他傳遞了我沒睡好的信息，看了看我睡眼朦朧竟在他看來顯得有些憨態可掬，偷笑了幾聲，慶幸自己沒有一大早拉著我去跑步，不然以我這狀態非扒了他不可。只見他跑進自己房間趕緊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出來，還說以後也得拉我起來運動，經過昨晚的折騰，小魚深知運動的必要性，指不定這就是為以後做預防呢。

「來吃早餐了！」

一早正在餐廳張羅的老媽已經給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這場景看上去還真跟我們過節一樣，我們這兒的習俗到了這一天，家家戶戶都會準備幾個碗碟，裡頭放著說過肉品，在家門前放一張桌，祭品就放在桌上，在桌旁一角點上香火，以此祭拜故人祖先，祈求這一年的庇護。

「我還準備和姐出去吃的。」

「外面能和家裡比？」

媽一早的忙碌小魚並不買賬，像是打亂了他心中的計劃一樣，此時的他顯得一臉的不愉快。但看到我很享受媽的早餐的樣子，剛剛還有些不愉快的他這時也在媽面前恢復以往的點頭順從媽見此狀，臉上露出一陣欣慰的笑容，趕忙再次去了趟廚房張羅起來。

吃早餐的時間，小魚看媽不在這裡，又和我談起昨晚的事，我警告他不要將此事告訴媽，小魚滿口答應，他沒有以此違背我意願做事，這點我對他很是信任。

早餐過後，外面這會兒也變得熱鬧起來，我猜是那群青春活力的大媽來對面廣場跳廣場舞了，我的卧室在二樓，從我卧室的視角剛好能看到家對面一個小廣場上的活動。還和往常一樣，我拉開窗帘，只覺得今天的陽光顯得特別刺眼，

看了看床頭鬧鐘，已經快上午九點，我沒看到往常那種歡快的熱鬧場面，心想大媽們估計這會兒已經跳完回去了，到目前還不覺這事兒怪。而當看到了幾輛警車停靠在廣場周邊的一個十字路口，我預感路口有事發生，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數量不少的警車預示著應該是發生了一起不小的事故。

「媽，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聽說是有好幾輛車撞在一起，還死了兩人！」

說著，看媽也是鬆了口氣，媽說這是發生在昨晚的事，事發路段我當時還經過那。看到家人們都平安，對媽來說無疑是最大的事，在她心裡沒有什麼比我兩在外的安全重要。我聽后也是後背一陣發冷，我想起昨晚也在一個路口停過片刻，還有經歷的那些無法解釋的怪事。

「我也是一早去買菜聽附近的人說是那些開車的人昨晚都同時接到一個詭異的電話，接著就發生那樣不幸的事。」

「電話？」

「這事兒一大早都報道出來了，姐你沒看新聞？」

媽一直都有早上一大早起床去附近菜市場買菜的習慣，這些路邊新聞正是她沿路聽來的，媽不是一個愛和外面人打交道的人，但外人都知道媽的為人，說的更多的都是很正直誠懇低調等等正面的評價，媽一向和鄰居街坊相處的和睦，這也使得他們都願意讓媽參與到他們的日常當中。小魚身上的這個癖好一直是我獲得我認可的，他習慣一起床就打開電視，涉獵各類新聞。不止一次他的這個習慣被我調侃，這是老大爺才有的習慣，你過早擁有不是件好事兒，怕是有早衰的風險。當然，他只是當做戲謔來聽，並不在意這些。在我兩的各類戲謔調侃中，佔上風的永遠是我，長這麼大也毫無例外，小魚似乎適應了這個模式，每次即便自己取得一點的優勢，下一秒便伺機給我賣個破綻，下了台階的我對他還不依不饒，最後他定是那個失敗者。

此時的我似乎又感到身後有雙眼睛正緊緊窺視我的行為，而越是靠近那個抽屜，這種感覺就愈是強烈。昨晚那起車禍和我有關？心中越想越是膽顫心驚。那個電話，是不是被我此時鎖在抽屜里的那部？種種疑慮和內心焦慮相互交織。我跑到房間，打開抽屜，手機還靜靜躺在裡頭，意識到昨天發生的似乎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存在過，我心中頓時有個聲音在吶喊，在呼叫，但無人聽得到。

媽叫我們別去想這些事了，畢竟誰家都不想在這樣一個節日談論這麼一件事，很不吉利。見我滿臉心事的樣子，媽走過來想問緣由，我故意說是死人這類事有些嚇到我，畢竟離家也就上百米的距離，就如同發生在眼前一樣，媽信了我說的話，安慰了我幾句交代我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一旁的小魚拍了拍胸脯，說我的安危乃至這個家的安危都有他叫我們不必害怕。我和媽相對而笑，看了看小魚，他現在神氣極了，跟個小孩子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具那般自信高興。

現在正值小魚的假期，他在學校參加了一個補習班，說是補習班，實際上就是專門給班級差生開設的『落後學科』加油站，小魚在校成績向來不好，這是我和媽都很清楚的事，於是媽想趁著小魚的假期給他安排這次的培訓補習，媽的用心良苦小魚並不是很領情，他時不時會以各種借口推脫，借故不去學校。眼看下學期開學在即，就要步入高三，媽也為小魚的學業擔心，但她甚至這孩子的興趣根本不在這上面，性格上又過早獨立，之所以這樣媽也知道其中一些原因，對此她自知負有不可推卸之責，對小魚各種勸也還是收效甚微，媽開始尋求其他途徑培養小魚的學習興趣。

媽想到讓我有空多開導小魚，媽說小魚在這個家多半都聽我的，這倒是不假。在學習上我還過得去，考的大學不能說太差，在本地也算名校。在高中我更是一度幾個學期下來都蟬聯英語學科代表，還是班級學習骨幹成員，老師遇到考試閱卷忙不過來有時還叫上我去打個下手，應付小魚學習這塊我自信滿滿，自稱問題不大。媽得知這些心裡也開心，此前還擔心我不接『這活兒』的焦慮這會兒也煙消雲散。

「吃完早餐你們去叔伯家裡一躺。我們家跟他們家雖來往不多，但總歸是近親。」

說完，媽一臉心事的坐在一旁，她想起這個家裡另一個人，這人就是我爸，媽過去的這些年很少談及這人，對我們來說這個已經淪為可有可無的存在在這個家沒有留下任何值得我們牽挂的念想。我腦子裡關於他的記憶少得可憐，都是些令人無限遐想的帶些悲涼色彩的殘畫幅，在我看來，在這個家看來，他不配完整。

聽媽說起以前爸在的時候，我們家跟叔伯一家還是來往頻繁的，可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在我兩還未懂事的年紀，在一個早晨醒來我們突然被告知沒了爸的消息，這層與叔伯家的關係也隨之變得越來越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