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把柄
將母親從地上扶起,聽到許秀娥這麼說,許強簡直怒火中燒。
其實學生時代的許強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逃課打架樣樣都會,初中沒上完就開始混跡社會,如果不是後來他當兵在部隊磨練了性格,人也變得越來越成熟,他肯定還繼續混跡街頭,甚至已經鋃鐺入獄了。
眼見自己的姑姑得寸進尺,甚至還想霸佔自家的房子,這讓他有些忍無可忍。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將母親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許強沉著臉對許秀娥說道。
「你個小崽子滾一邊去!欠錢不還還有理啊?」許秀娥根本不正眼看自己的侄子,只聽她說道:「反正不還錢我就罵街,讓全廠人都知道你們家不要臉!」
「論不要臉的話,我看全廠人沒人能比得上你!」
「你說什麼!?」
「你別給我在這兒裝正經!你以前乾的那些齷齪事我早就知道了。」許強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道:「你以前經常去華貴舞廳吧?」
「嗯?」許秀娥沒有想到許強居然會問他這個問題,愣了一下后,說道:「怎麼了?」
「你在那裡的舞伴名叫馬衛國吧?」
「什麼馬衛國!?」聽到許強說出這個名字,許秀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瞪大了雙眼,臉上閃過一抹驚慌。
「我說二姑,別緊張,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你好歹也是我姑姑,搞破鞋這種事情我是輕易不會向外說的……」許強嘴角微微勾起,接著說道:「其實嘛,你是個啥貨色自己心裡清楚,如果今天你把我逼急了,我倒要看看以後咱們兩家誰在廠里抬不起頭!」
許強其實手裡早就握著二姑的把柄,而到了這一刻,他正好可以用來反制許秀娥。
搞破鞋這種事情在東北也不算稀奇,在他們丹北鋼鐵廠就有好幾對,這些人自以為隱秘,但實際上外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許強的二姑年輕的時候就不是什麼省油燈,和廠里的幾個高幹都有過曖昧不清的關係,正是因為名聲不好,隨著年齡增大,最後只能嫁了個老實人,也就是現在許強的二姑父。
結婚的頭兩年許秀娥還算安分,但後來家裡有了點錢就開始經常出入位於丹北市郊的舞廳,有段時間和舞廳的一個老光棍馬衛國搞得火熱,最後還悄悄為他打了胎。
這件事許秀娥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沒人知道,但碰巧許強的幾個哥們經常去舞廳玩,就知道了這件事,當時的許強考慮到二姑是自己的家人,所以就沒聲張,但是到了這一刻,眼見許秀娥得寸進尺,對母親大呼小叫,許強索性也要和他撕破臉皮。
「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以前咱們兩家關係好,幫你遮遮掩掩也就算了,但你非要自己找不痛快,那我也就沒辦法了……」許強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我二姑父確實是個老實人,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把老實人逼急了,他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放屁!」許秀娥惱羞成怒,掄起巴掌就扇向了許強。
「啪!」
只聽一聲脆響,許強躲過許秀娥巴掌的同時,抬手給了許秀娥一個嘴巴子。
「你……」
許秀娥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侄子居然會動手打她,這要是他哥在世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的。
「有些事情你不承認也沒關係,醫院那邊可是有記錄的,打胎的時候誰簽的字,這個一查就能查出來……」許強冷哼了一聲,說道:「不想把事宣揚出去就趕緊滾蛋,我家沒給你準備午飯,實在不想自己做,可以讓你那個老相好領你下館子……」
「你給我等著!」
聽到許強這麼說,許秀娥臉上滿是屈辱和憤怒,但卻無可奈何,最終一咬牙,轉身離開了許強家。
「小強,你二姑到底是怎麼回事?」眼見許秀娥摔門而出,剛才並沒有聽清倆人說話的陳雪蓮驚訝的問道。
「沒事了,以後他再來咱們家,就讓我來處理。」許強輕輕的拍了拍母親的肩膀說道。
「哎……」
陳雪蓮長嘆了一口氣。
「媽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對您怎麼樣,」
「可是咱們家真的欠了很多錢……」
「飯總得一口口吃,錢也得一點點還,這些事我儘快處理,沒什麼大不了的。」許強對母親安慰道。
「嗯。」
看到兒子這麼說,陳雪蓮心頭頓時一暖。
這些年來陳雪蓮為了自己的兒子可謂操碎了心,每天買菜做飯,操持家務,只可惜她文化水平低,不能幫著兒子輔導作業。
許強在學生時代就是個混世魔王,小學時成績就不太好,上初中后,成績連兩位數都難,每次開家長會都是陳雪蓮過去,被班主任罵的連頭都抬不起來,看到兒子如此不爭氣,她有時候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暗自抹眼淚。
但是這一刻,陳雪蓮突然發現自己的兒子長大了,站在自己的身邊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家裡還有吃的嗎?我餓了。」此時許強肚子裡面咕咕作響,對母親說道。
「你等著,媽給你做飯。」陳雪蓮用手指輕輕抹了下微微濕潤的眼角,轉身走進了廚房。
10分鐘后,飯菜就已經被端上了餐桌。
一盤鹹菜,三個煎雞蛋,還有幾個饅頭,這就是許強母子倆的午飯。
在許強的記憶中,父親沒有出事之前,他們家還從來沒有這麼寒磣過,那個時候父親小生意做的紅紅火火,擺地攤烤羊肉串,後來還賣過熟肉,每天至少都能進賬十幾塊幾十塊,在80年代的時候,這已經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半個多月的收入。
而到了90年代,早已跨過萬元戶門檻的許家一年能賺好幾萬,在他們廠區這邊,絕對是妥妥的「首富」。
但現如今,一場車禍讓他們回到了解放前,父親去世的同時,還背負了幾萬塊錢的債務,母子倆的生活水平斷崖般的下降。
盤子里的那三個煎雞蛋,母親一個都沒動,只是啃著饅頭就著鹹菜,這讓坐在對面的許強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