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礦徒

密密麻麻的曠工們帶著工具回到了村子里，本來個個有說有笑的，但看見了一旁張凌眾人個個配兵帶甲，還有戰馬，立刻有些緊張起來。

「這位是我好友，張凌，再城南有個莊子，想在你這招點護衛，高大哥，這可是個好機會」謝雲走上前去說道。

高斬看了看張凌等人，目光卻停在了護衛們身上的皮甲和戰刀上。

「高兄弟，你的這些人都不錯，窩在這鐵山上卻是埋沒了，我張凌絕不吝嗇，每個護衛每月都發二兩銀子的月錢，當然這是合格之後的價錢，頭一個月試用，每人一兩銀子，怎麼樣」

張凌笑著拋出了自己的出價，讓他們選擇。

聽到每月都有這麼多的銀錢可拿，在此的所以礦工們都竊竊私語起來，眼神火熱的看著高斬，畢竟在這個給口飯吃都能讓人賣命的時代，這價錢真是高太多了。

「你要招多少人，僅僅是做護衛嗎」高斬雖然也動心了，但他要為手下這些礦工們負責，自然不能輕易答應。

「先選兩百人，一個月後能剩下多少，就看大家的努力了，當然，我出這麼高的價格，自然不可能只招收簡單的護衛而已，高兄弟，你也知道，這個時節，你不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你，就比如那閻王寨。」

「你要打閻王寨」高斬一臉的不可思議，他們這雖然窮鄉僻壤，但那閻王寨的威名自然也聽說過，那每個月的平安銀子，也自然是少不了。

「閻王寨就連官府都收拾不了，我又拿什麼去攻打他啊，不過是不想跟那些賊匪低頭而已，當然，如果條件允許，我也願意做這為名除害的事，所以各位想清楚，做我的護衛，不是那麼簡單，隨時要豁出命去的」

張凌覺得現在跟這幫人講清楚很有必要，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有臨陣退縮的人，還說自己沒說清楚。

張凌的話又引起了一陣騷動，本來聽說是去做有錢人的護衛，眾人還十分高興，畢竟沒人願意待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苦熬，但沒想到張凌看樣子是想把護衛當做私兵來使，雖然這月錢十分誘人，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高斬此時也陷入了思考之中，其實他也明白，從來沒有光吃飯不幹活的事，但問題是張凌要對付閻王寨，如果一旦失敗，這勢必會牽連他們鐵山礦工，他不得不謹慎。

就在這時，老村長蹣跚的走了過來，」斬兒，你忘了你舅舅一家了的仇了嗎，還有你們」，老村長轉過頭看向後面的那些聽到要對付閻王寨便有些退縮的礦工們。

「上個月，東面十里的土壩集全村被屠，屍骨都沒人敢去收，為什麼，就因為平安銀子沒交夠，還有去年臘月，我那妻弟一家，在路上遇見閻王寨的賊匪，然後一家四口，全部被殺，其餘的我便不在多說「

老村長頓了頓，繼續說道「前幾天那閻王寨派人過來說我們鐵山村的平安銀子以後每個月漲十兩，鐵礦也要多加一千斤，要是繳不齊，那土壩集就是我們的下場。」

「每個月加十兩，那不是就要二十兩銀子了，這不是要人命嗎」聽到老村長的話，立刻便有人叫嚷起來了。

「就是，還要多加一千斤鐵礦，現在礦越來越難采了，上個月丙字型大小洞還塌了，哪裡還能有多餘的一千斤鐵礦交給他們啊」

漸漸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對閻王寨的咒罵和聲討。

「大家安靜」老村長努力的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那閻王寨如此逼迫我們，現在好不容易有這位張公子願意對付閻王寨，你們還在這猶豫害怕，都說我們鐵山村的漢子勇猛，現在卻被一個土匪寨子的名頭嚇得不敢去掙那二兩銀子，難道你們就情願自己辛辛苦苦一個月全都交給那賊人，你們妻兒如何活，他若哪天賊人不僅僅要銀子，還要爾等妻女，哪又如何」

老村長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猶如一道振聾發聵的鐘聲，震蕩在所有人心中。

「說的好」張凌沒想到這看著普通的老人家，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自己也得趁熱打鐵一番。

「老村長說的對，那賊匪哪裡是容易滿足之輩，見爾等軟弱可欺，一定會變本加厲，那上漲的平安錢就是例子，我本是彬州人士，你們知道，彬州大旱連年，流賊匪徒遍地都是，可也只見過城破家亡，也從未聽說有一縣之地屈從山匪的道理」

「我張凌不才，既然選擇了安平定居，也把自己當做了安平人，今日在這留下話來，我願意傾其所有，剿滅閻王寨，不成功，便永不離開安平」

張凌此話便是斷了自己的後路，這個時代的人把名聲看得十分重要，要是張凌違背今日所說的話，逃離安平縣的話，今後一輩子都會背負背信棄義的罪名。

「公子」「張兄」。

劉剛和謝雲都像勸勸張凌，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再難收回，張凌便擺了擺手止住了他們。

「好，既然張公子都這樣說了，我在猶豫就有點娘們唧唧的了，諸位，願意去張公子那裡去當護衛的站出來，讓張公子還好挑選，也好讓其他人看看，我鐵山男兒不孬種」

高斬大聲說道，接著向前一步，示意他也願意去做張凌的護衛。

「我也來，張大爺每月二兩銀子，也夠買我這條賤命了」一位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率先站了出來。

「就是，高老大都發話了，誰還不願意去誰是孫子」

「同去，同去，干翻閻王寨，不用再交買命錢」

高斬發話后，其餘礦工立刻沸騰起來，個個爭相報名，彷彿剛剛聽到要對付閻王寨時的猶豫和害怕都沒發生過一般。

「張公子，我們鐵山六百餘號人都在此處了，你可以隨意挑選，當然也包括我」高斬笑著對張凌說道。

「怎麼只有六百多人了，前幾月來不是還有上千人嗎」謝雲在一旁疑惑的問道。

「謝公子有所不知，這幾月，村子里越來越困難，礦上又出了事故，坍塌了一條礦道，所以又有許多人離開了，現在留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安平縣本地的人，其餘的要麼是孤身一人，了無牽挂，要麼是在這有了妻室，難得再跑了」

「這樣，我先招兩百人，至於這兩百人一個月後有多少合格，我就要多少」

在村裡找了張長條桌，這招聘會便開始了，由劉剛負責測試體能，錢秀才和劉有才兩人負責記錄礦工們的個人信息。

這招人的標準跟在季縣的一樣，身體好的優先，比拼舉石鎖的重量而已，十分簡單。

張凌把正看的起勁的謝雲拉到一邊。

「謝兄，這次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恐怕我一時之間也尋不到如此多合適的人」

「張兄不必謝我，我做此事也多半是為了這群礦徒而已，而且張兄願意拯救安平百姓，謝雲還要在此謝謝張兄才是」

謝雲說完便要拜下去，被張凌一把攔住了。

「謝兄，恐怕還要勞煩你一件事，這人是招到了，可兵器卻沒了著落啊，這還得謝兄想想辦法」一事不煩二主，張凌只能厚著臉皮再次開口。

「兵器有何難的，城中幾架鐵匠鋪都有兵器販賣，這鐵礦還是這裡供應的，高大哥跟鐵匠鋪的人都十分熟悉」謝雲指了指那邊正組織礦工們排隊的高斬說道。

「普通刀劍自然無所謂，但我招收如此多的護衛的用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現在需要的是長矛弓箭皮甲這樣的軍用武器」

「這可有些難辦了，據說上次打敗過後，團練的兵器物資大多都丟失了，不然到時可以去團練那裡購買一批」

謝雲說的簡單，但想起來十分駭人，這團練是各縣最主要的武裝力量，團練的兵器他說買就可以買一批，這樣的軍隊敗給閻王寨的賊匪也就說的通了。

見謝雲這安平通都沒辦法，張凌也一時苦惱起來，就只能先用竹槍先訓練著，後面再想辦法了，好在安平竹子倒是不缺。

就在這時，高斬走了過來。

「張公子，我也想跟著你去打哪閻王寨，不知道你收不收啊」高斬笑著問道。

「高兄弟願意來，我自然十分歡迎，但這村子里的百姓還有剩餘的礦工還需要人組織吧「這高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但他如果也離開了，這村子恐怕沒人做主了。

「無妨，張公子讓他去吧，老朽還有幾年可活，倒也能約束的了這幫渾小子們，而且剩下的人也主意自保了」

老村子走了過來說道，似乎很同意自己的兒子離開這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凌自然同意了，見張凌同意，高斬也是高興，非要露一手給張凌看看，便一手抓住一個石鎖揮舞了起來，這兩個石鎖加起來共有兩百斤，看他揮舞的輕鬆，這力氣也是大的離譜了。

「哎，老村長，怎麼沒見多少家眷出來啊，你說這礦工們大多都有家室的，怎麼沒見多少啊」

張凌這半天了，也就剛來的時候見到些小孩和幾個婦女，這偌大的村子，自然不會就這點人。

聽到這話，謝雲突然在一旁笑了起來。正在張凌不解時，老村長出言解釋道。

「讓張公子見笑了，村裡窮困，多數人家連褲子都只有一兩條好的，平時都給出門幹活的人穿，所以女眷們才不好出來見人」

聽到這番解釋，張凌楞住了，沒有褲子穿，這讓生長在現代社會的張凌徹底理解了什麼叫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