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解甲

恬靜的女子不滿的看了老黃牛一眼，隨手揮拂衣袖，將大雨甩了回去，化作無數堅硬如鐵的水珠，劈里啪啦的盡數打在了青龍身上。

覆蓋著厚實鱗片的青龍頓時千瘡百孔，血箭四射，一聲哀鳴，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書生溫和的說道：「小師弟說宇宙無邊無際，星辰如沙粒之數，別說遇見同一顆星球出來的修行者了，便是與我們一般的生靈，都不知道在哪裡。」

恬靜女子挑了挑眉，看向遠處高速飛來的七八條顏色各異的龍族，興奮的道：「雖然不懂它們怎麼交流，不過很明顯，它們有了一定的智慧，等找到最厲害的那條，打服了給我們做坐騎再去其他星球尋去。」

老黃牛再次哞了一聲，很是不滿。

書生看著它說道：「師妹喜歡，你不要反對，再說了，你多個跟班，也不見得是壞事。」

老黃牛晃了晃腦袋，心道連你大師兄都淪陷了，哪裡還有我表示意見的份。

鐵壁關外，大荒十萬大軍列陣，旌旗蔽日，刀槍如林。

鐵壁關上，王亶面沉如水，目光看著關外的大荒軍，充滿了擔憂。

自從天外來的兩名美麗女子現身關前，並擊殺了數名大荒鬼咒，尤其是兩名半隻腳踏入聖境的鬼咒之後，事態便變得嚴重起來。

大夏除了武修與仙修之外，還有專門的術師，術師又分為符術師與丹術師，而大荒的修行法門比較單一，統稱為鬼咒。

鬼咒源自大荒的祭祀一族，依靠傳承自上古仙神時代之前的遠古咒語，可以借用或召喚天地間的神秘力量與存在。

隨著大荒與中原地區王朝的鬥爭加劇，大荒的祭祀一族開始將秘術廣泛傳授，形成了一統大荒修行界的大宗門鬼咒。

大荒鬼咒一脈與大夏術師一脈，最高的境界被稱為聖境，由於掌握了堪稱禁忌的力量，千百年來，雙方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聖境與武道破空境、仙修通天境均不得參與世俗間的爭鬥。

鬼咒一脈派出了三名聖境長老抵達了兩軍前線。

大夏王朝方面自然不敢怠慢，一名破空境武道巔峰強者、一名通天境修仙者與一名聖境符術師坐鎮鐵壁關。

在這樣的強者面前，號稱「固若金湯」的鐵壁關只怕也擋不住一招半式。

雖然雙方的巔峰戰力相當，雙方都沒有輕舉妄動，想來是彼此忌憚，但王亶仍然忍不住為自己手下這幾萬將士的性命擔憂，只是大敵當前，撤離是不可能撤離的。

王亶甩了甩脖子，瞥見林淵正朝自己快步走過來，忍不住開始皺眉，明明已經下令前鋒營準備出關試探一下大荒軍的虛實，他這個前鋒營統領這個時候應該在整軍備戰，而不是出現在關頭上。

林淵走到王亶身前，捶胸低首，認真而懇切的建議道：「末將斗膽，請大將軍收回成命，以目前雙方的情勢來看，末將以為，還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為上策，現在是敵攻我守，拖得越久，敵人越急，這時我們再主動去激怒敵人，可能會適得其反。」

王亶注視著林淵，任誰都看得出他的不滿與隱忍的怒意。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王亶會訓斥林淵一頓時，他只是擺了擺手，淡淡說道：「你先回去待命吧。」

林淵知道自己公然抗命肯定會讓大將軍不滿，但此時的他多少了解到了一些強大修行者的恐怖如斯，比如兩位師父在鐵壁關前的手段。

現在帶著自己的一萬騎兵去有三位聖境鬼咒坐鎮的十萬大荒軍面前沖陣，在林淵眼中看來，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直接損兵折將敗退，另一種是佔了便宜引動對方強者出手，還是損兵折將敗退。

這個時候、這種試探，毫無意義。

身為大將軍，王亶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但他考慮事情更多，所做的決定便自然不一樣。

沉默片刻后，王亶走下關城，來到關內軍營的某座屋子前，在門口恭謹的揖手為禮，輕言輕語道：「王亶想請問三位大人有何打算？」

屋內沒有迴音。

過了半刻，才有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平靜而漠然的說道：「修行無界，但修行者有國界，大荒與大夏，都不願意見到聖境強者對普通人出手，我們在這，只是為了震慎有人發瘋，所以，你們該怎麼打就怎麼打，不必顧忌我們的存在，若那邊出手，我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王亶沒有再說什麼，揖手離開。

雙方都有大殺器在前線坐陣，大概率是都不會出手的局面，但王亶卻深知，在這種局面下，這場戰爭應該很快就會結束。

站在關頭回望東南，王亶默默想到：「朝廷和議的使者此時應該在路上了吧。」

兩軍偃旗息鼓，早就在林淵的意料之中，就好比某個世界一樣，兩個大國突然都把核武拉了出來還互相瞞准了，這仗哪裡還打得起來，這也是林淵拒絕帶前鋒營沖陣的原因。

就在兩軍各自息兵的第十三日，由軍部禮部大人們組成的和議使團車隊在鐵壁關將士們的目送下向著大荒境內緩緩駛去。

「解甲歸田？你才幾歲？你才從軍幾年？我剛剛提拔你成了有品秩的將領，以你的年紀與能力，日後的成就肯定會比我高，為什麼突然要離開軍隊？」

王亶的話語充滿疑問，語氣明顯帶著怒意與失望。

林淵平靜的看著器重自己的大將軍，輕輕說道：「我想成為真正的強者，比聖境更強大的存在。我出身貧寒，自幼父母雙亡，但我想修行的念頭從一開始就沒有斷過，但我的出身所限，根本沒有機會接觸修行，所以我來大夏投軍，本就是為了用軍功點換取修行功法。」

王亶聽出了他平緩的語氣里蘊藏著的堅定信念。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后，王亶緩緩說道：「有夢想是好事，助力每一個夢想，我並不會吝惜給你機會，但修行一途，天賦、努力、機緣、資源，都是不可或缺的，你確信就憑軍中那幾本入門的功法，你能成功？」

每年都有無數的人嘗試著踏入修行之途，即便是入門者也寥寥無幾，你又憑什麼相信自己會一路成長為走到最高處的人？

林淵聽明白了大將軍的意思，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輕輕說道：「從我確定自己能夠修行的那一刻起，我就確定，我會看到更高處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