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你在哪裡?
2008年8月7日,靜旌終於抵達莞城。
藍色牛仔褲,白色短袖,白色運動鞋,一身素凈的衣著,再加上蒼白的面色,讓本來清瘦的她看起來更加憔悴。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背著只裝了一本書和一個MP3的包,她慢吞吞地向出站口走去。
遠遠地,她看見墨曄坐在出口的台階正中間等著她,出站的行人不得不被他分成兩路。墨曄剃了光頭,胳膊緊抱著膝蓋,下巴搭在胳膊上,靜靜地坐在那裡望向她這邊。他不走過來幫靜旌拖行李,也不跟她打招呼,只是默默地坐著看她。靜旌也停在了對面,她也不走過去。他們就這樣互相望著對方,彷彿時間定格在那一刻。而人群依舊在緊張地流動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半夜兩點多,大家都要趕著回到自己的目的地休息。
靜旌隨身攜帶的MP3里,播放著《愛人》,王菲和屠洪剛的聲音讓她沉醉。
愛人
我們已久違
這些年一直有你陪
你受了很多罪
一路隨我很累
愛人,愛人
我們倆說什麼苦累
讓每一種悲喜都過來吧
承受之後更相偎
我選擇了你
我從不後悔
相愛滋味倆人慢慢體會
最初的諾言
在心中準備
一生面對
一生面對
長相隨
愛人
我們已久違
再見你竟如此憔悴
想不出你的肩
怎樣扛起輪迴
愛人,愛人
你要的我用心去給
把每一段日子都留住吧
慢慢變老再回味
我選擇了你
我從不後悔
相愛滋味倆人慢慢體會
最初的諾言在心中準備
一生面對一生面對
長相隨
……
終於,墨曄開始微笑,並且起身,緩緩朝著靜旌走過來。靜旌還是沒有動,更沒有微笑,她眼睛紅腫,嘴唇乾裂,幾乎沒有能力張嘴說話。在剛剛那趟列車上,她的內心經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磨難和苦痛。誰都不知道,現在站在墨曄眼前的,是一個全新的女孩。
「走吧。」墨曄接過靜旌的行李箱,他們終於並肩往前走去。他們是兩個相互愛慕已久的人,卻沒有想象中久別重逢的擁抱。
他們沿著大街往前走,不說一句話,只有行李箱發出刺耳的聲音。
「還要多遠?」靜旌終於開口。
「我們的出租屋是在一個小鎮上,還得兩個小時車程。現在沒車了。」
「為什麼不在城裡?」
「我們之前的大學在那邊,所以那個鎮子我們熟悉一些。」
一個小時后,他們住進了一個小旅館。他們應該有很多話想聊,她不知道墨曄會不會有話對她說,靜旌一句話都不想說,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房子租在離城區那麼遠的小鎮上。
她太累了,坐了那麼久的火車,幾乎沒睡覺。他也太累了,為了接靜旌,他早上七點從出租屋出發,剩下的時間全部在路上和火車站。所以等他們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多了。
「壞了,我們得趕緊走!」墨曄低聲叫,「我答應了她要儘早回去。」
他們就著水龍頭洗了把臉,靜旌沒有胃口,所以他們都沒有吃早餐就去火車站取託運的大包行李。然後搭車去小鎮。
因為行李太多太重,他們一路很辛苦,從火車站到出租屋,他們換乘四趟車。站在出租屋門口,眼前的門卻是鎖著的。
「她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只有等了。」墨曄突然有點暴躁。
靜旌沒有說話,但她心裡很不舒服。又累又餓,想著回到屬於他們三個人的小屋,應該能得到所有需要的溫暖,沒想到卻吃了這麼個閉門羹。在她的心中,那個可愛的女孩早就應該笑呵呵地坐在屋子裡等著他們回去,她會對自己說:「靜姐,你終於來了!」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是,她不在,她明知道自己今天回來的。她既然沒有等她回來,就是故意不願意給她留門,不給她留門就說明並不是真的歡迎她。
看著堆在門口的大堆行李和緊鎖的門,靜旌的心一點一點地涼下去。半個小時后,她對墨曄說她想離開。墨曄眼裡滿是無奈。
「不要離開好嗎?我們都需要你。
「我知道你想什麼,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沒有那個意思。
「我去給她打電話。」墨曄走向公用電話亭。
十分鐘后,墨曄回來了,他對著靜旌搖了搖頭,「關機。」
「有地方找她嗎?」靜旌問墨曄。
「我不知道,這麼大的鎮子!」
「我等她。」
靜旌終於坐到行李上。
「我答應了她明晚一起看BJ奧運會開幕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