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誰該死?(可收藏)
越過太清門,便進入了內殿。也就是皇帝以及諸多妃嬪住的地方。
內殿與外殿彷彿是截然不同的地方,絲毫沒有受到外殿騷亂的影響——或許是這種級別的警告不足以驚動、也不敢驚動內殿罷。
一座座宮殿坐落在黑夜裡,有月光靜靜地流淌在上面,只偶爾一些宮女太監拿著昏暗的燈籠、小心翼翼的來回走動。
季辭的眸子掃了一眼周邊,黑夜在他經過基因強化的雙眼中一覽無遺。
「…在哪呢?」他嘴角帶著著溫雅的笑意。
「——我那個可愛的傀儡公主?」
「——她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喜呢?」
「—西北方向—乾清殿北側——應該是這個方向吧?」
季辭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望向了一個方向,露出了點笑意。
腳步輕點,季辭的身影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讓人絲毫看不出痕迹——好像他本身就屬於黑暗似的。
路過窗紙還透著光的、皇帝的乾清宮時,季辭的腳步也沒有停留——殺皇帝是那季錦離的三叔的任務,他沒有閑心去摻和進去。
萬一這什麼系統再給他按個什麼判定,別說是能不能把皇帝給殺死,自己的性命會不會收到威脅都不知道;
就算是僥倖殺死了又怎麼樣?他該怎麼給冷峻男子解釋?
要知道,他可是借著季錦離的名頭混進來的——季錦離的功夫季家其他人不知道,對季錦離最關注的三叔能不知道?
季錦離能殺了皇帝?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那目標太大了。
因此,季辭看都沒看乾清宮一眼,就要朝著西北方再次走去。
就在這時,一聲隱隱的女聲從乾清宮中傳了出來:
「皇兄——」
季辭腳步一頓,眸子微微眯了眯,溫和的琥珀色里眸子裡帶上一抹奇異之色:
「——是那個傀儡公主的聲音?」
「她在乾清宮裡幹什麼?」
思緒百轉,季辭腳步一轉,朝著屋子外的一個死角貼了過去,身影鬼魅極了。
「——讓我來看看,傀儡公主在幹嘛呢?」
藏在那裡后,季辭眼裡閃著笑意,從懷裡摸出一把鏢子,悄無聲息地在窗扇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口子。
宮殿里的聲響也漸漸為季辭所知。
諾大的宮殿內。
一位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臉色難看地站在殿中,而就在他面前,跪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女人。
「…皇兄…放過季府吧…」女人聲音帶著泣音,在苦苦地哀求著面前穿著龍袍的男子。
聽到女子的話,站在那裡的龍袍男子看著她,怒極反笑,語氣如同臘月的寒冰:
「…放過季府?你是睡糊塗了不成!」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現在是在求我,求我放過季府…是嗎?」
跪著的女子身軀一顫,抬起頭來,清麗的臉上帶著淚水,咬牙對著皇帝道:
「…對,皇兄,我就求你這麼一次…」
「…放過季府罷…」
龍袍男子大怒,語氣狠戾,冷冷的盯著腳邊的紅衣女子:
「李元沁!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是誰?」
「你是我朝的公主!地位尊貴!」
「季氏狼子野心,如狼似虎,窺伺我皇室之位!亦如一把利劍懸在我等頭側!」
「天下現在只知季氏,何人知我李氏!」
「你現在竟然求我放過季氏?!」
紅衣女子臉上帶著淚痕,看著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道:
「可是皇兄——季氏現在的子嗣只剩下季辭一人了啊!」
「他家族裡那麼多人,都戰死在沙場上了!」
「這還不足以說明他們家族的忠誠嗎?」
「難道就不能放他們一馬嗎?」
「…放他們一馬!?」龍袍男子冷冷的盯著她,斥罵道:「婦人之仁!」
「野草除不盡,春風吹又生!」
「今日放他一人,明日便是皇室盡數被屠!」
「你可知道那季氏嫡子季辭是何等聰穎早慧?!」
「你知道這京中傳他虎父犬子、知道他膽小懦弱,幾乎從不踏出季小將軍府…」
「可你知道他自小生而知之,他自小負有才名,知道他君子六藝、文韜武略無一不成、無一不精嗎?」
「即便是他沒有反意,但是他所在的季府卻有這個能力!那麼,他周邊會有無數的人推著他走上謀反這條路!」
「功高蓋主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有這個能力便是原罪!便該死!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皇帝的聲音狠狠的盪在宮殿里,門外的季辭眼中琥珀流光一閃而過,淺笑道:
「是個拎的清的人,但可惜…人生氣的時候是聽不進去道理的呢…」
他露出了一個溫雅的笑,輕笑著搖了搖頭。
癱坐在地上的紅衣女子仰頭看著男子,還帶著淚的眉眼間,含著一股濃重到極點的孤勇、質問:
「…那我呢!皇兄,你想過我嗎?」
「…你用我的婚約做借口,你想過我嗎?!」
「…你要我嫁過去,夫君就死去,去守寡嗎?!…」
「你想過我這一生該怎麼過嗎?」
「…為什麼要犧牲我這一生!?」
……
龍袍男子臉色沒有絲毫動容,看著紅衣女子的眼光越來越冷:
「李元沁,這是你身為皇室公主的代價!」
「身為皇室的公主,你該有這種覺悟!」
「如果是你一人的犧牲,能換來這天下從屬於李氏!」
「——真正使季氏做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那麼,你為什麼不該去犧牲!」
「為什麼——不去死?」
在旁邊看著的季辭,挑了挑眉,帶著莫名的意味。
這皇帝——有成為傀儡師的潛質哦。
洗腦這一套乾的不錯嘛——如果不是他玩脫了的話。
聽到龍袍男子的話,紅衣女子垂下了頭,癱坐在地上,紅色的裙擺無風自動,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喃喃自語道:
「…死?」
「我要…死?」
「……要我死?!」
「…可我不想死!…」
「…我憑什麼要死!?」
「…憑什麼要我死?!!…」
「……我不該死!!!」
紅衣男子喃喃的說著,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詭異,
然後,她慢慢抬起了頭,露出了她帶著破碎感的下巴、以及半隻血紅的、眼睛,盯著驚悸的龍袍男子,道:
「那……誰該死?」
「…該死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