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交易

左不過是某種特殊的精神體而已，既然是他已經看中的東西，總歸會是他的。

季辭把玩著手裡的鬼新娘，嘴角的笑意像是毫不在意。

季錦離在草地上扭頭看了一眼不可置否的季辭，眯著眼笑出聲道：「沒錯，我現在只是一縷孤魂而已。」

兩個任務說聽到這心裡閃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隨即更加警惕了。

但季辭看著躺在七八步外的季錦離，神情一點變化都沒有，姿態閑適而認真，像是一個格外合格的聽眾。

季錦離低低笑了聲，隨即扭過頭再次望著空曠而遼遠的天空，自嘲開口道：

「其實這個故事好像也不需要我多說了，我覺得你已經猜到了很多……」

「…關於我那個頑固而愚忠的季家…關於那皇室的猜忌與殺伐…關於我那一個個戰死沙場的親輩…和這漫山遍野誓死追隨季家軍的孤魂野鬼…」

季錦離的聲音很冷清，很寂寥，像是著烏雲密布天氣下的雨滴一般，冰涼的氣息能侵入人的骨髓。

兩個任務者不由地想到了之前在屏幕裡面看到的那些慘烈的場景，心中五味雜陳。

中年男子扭頭看向季辭，目光驚懼而複雜，像是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季辭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嘴角帶著溫雅笑意，氣息自然地融入了雨幕之中，顯得很和諧，像是一副色彩勾兌恰到好處的油畫。

季錦離的眼睛更加寂寥了，注視著漫天的雨幕接著道：「……我的父親、祖父、親輩他們為了那疑心頗重的皇帝，在明知道是陷阱的同時，仍然踏上了戰場……」

「…他們給我留下了一封封遺書…可笑…那信里的字字句句竟還都在勸我回祖地…繼續保護他們心心念念的黎民百姓…」

季錦離躺在雨地里，鋪天蓋地的雨水穿過他略顯虛幻的軀體，竟也襯得他宛若局外人一般。

他的臉色似哭似笑，竟讓看到之後就能感到那少年的面孔下掩蓋了多少的絕望：

「…數百年的時光…我那是才知道…錦離錦離…衣錦而離究竟意味著什麼…」

「…父王葬在那風沙遍地的邊關，甚至連屍骨都無法帶回，枉我自視甚高…可笑…真是可笑…」

這話很蒼涼，季錦離面色扭曲了一下，眼裡是滄海桑田都無法消散的後悔、遺憾。

便是旁邊的白清淤心頭也是一酸，眼睛紅了紅，聲音壓的極低極低道：「…怎麼會這樣？他的親輩都死了…可為什麼他還是孤單一個人在這裡？他的親人不該陪在他身邊嗎……」

「…怎麼會…怎麼忍心留他一個人在這裡？」

旁邊的中年男子嘆了口氣，心裡也不好受，看了一眼白清淤，輕輕解釋道：「…這只是你的第一個世界，不知道這個也正常…」

他頓了頓，像是有些不忍道：「…有靈智的鬼物形成是有規則的…就我所知，在沙場這等煞氣衝天之地戰死的人，更大的可能會被煞氣蒙蔽神志，變得殘忍弒殺…更是難以凝聚記憶…」

「某種程度上，那已經相當於另一種生命了…」

白清淤心頭一窒，看著那孤寂的身影，聲音艱澀的道：「…所以，他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了？…」

明知道那樣的單薄的身影蘊藏著恐怖死亡的力量，但還是會讓人忍不住為他的遭遇而感到難過。

畢竟幾人剛剛看過那少年在馬上肆意大笑的樣子，那樣的張揚，那樣的瀟洒！

而非是眼前如今這個神色痛苦、寂寥躺在雨地的行屍走肉。

季辭站在雨地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波動了一下，嘴角帶著笑意，看著眼前的身影，輕聲問：

「…那你是如何能構建如此龐大的幻境呢？」他把玩著手裡的傀儡玩偶，琥珀色的眼睛裡帶上了點奇瑰的顏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傀儡新娘跟你是一個等級的鬼物吧？」

季辭抬起頭看著季錦離，輕笑道：「…小傀儡怎麼能把她拉進幻境中去呢？」

兩個任務者屏息，不敢吭聲，卻也悄悄豎起了耳朵。

季錦離笑了笑，看著他有些奇異地笑道：「…你說這個？那是因為我和別的存在做了交易呀……」

季辭眼睛微微眯了眯，來了點趣味，問道：「哦？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