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繼續
敵人被消滅了，戰鬥平息，路雪晴為陳度則治療傷勢，很快就沒有大礙，之後狩風戰隊的所有人都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查看戰果，或者說是不想上前。
總共九個敵人，除了兩個是被他們自己的靈紋炸彈炸得屍骨無存外，坑洞內的七個敵人全都被林心潛一擊之下消滅掉。
先是爆炸衝擊，最後火燒斃命，死狀凄慘，焦黑的軀體和空氣中的異味考驗著眾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是第一次戰鬥，但這是第一次殺戮同為人類的敵人，這和以前要麼是妖獸，要麼是妖怪，或者是元素生物這樣的敵人不同。
人們對自己同類的死亡都有一種代入感，或者兔死狐悲的共情，對自己第一次親手擊斃敵人的感覺自然更加的複雜。
恐慌是最主要的情緒，還夾雜著緊張、無措、后怕及戰鬥獲得安全的放鬆等等，一時間令大家都沒有緩過神來。
感受最為深刻的就是林心潛了，他設想過戰場上肯定會有這樣的場景出現，但親眼見到是自己造成了這一切，他心中受到的衝擊可一點也沒有因為有了準備而減弱一分。
此時，林心潛手中的獵星弓因為星能的不穩定，倏忽化為光點消失不見了，令他從胡思亂想中回到了現實。
河陽見狀，知道現在到達了戰爭中的第一道關口，除了殺敵，更重要的給自己一個繼續戰鬥下去的理由，從而消除這種心理的衝擊和情緒上的不適，這是他們每一個人都需要面對的，也是不得不做到的。
河陽走到林心潛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鄭重說道：「心潛，他們是敵人！有我們在，沒事的！」然後用力拍了拍林心潛的肩膀，用武能稍微整理了下他紛亂的情緒，使得林心潛舒緩了一些。
林心潛抬起頭看到河陽鼓勵的目光，又看到陳度則和路雪晴關切的眼神，點了點頭，然後和河陽一起來到倒斃的敵人身前，開始打掃戰場。
打掃戰場的主要目標就是坑洞下面，那裡是他們躲藏隱蔽的地方，應該有些有價值的東西。
河陽讓林心潛和路雪晴留在外面警戒，盡量依託地形隱蔽一下，他和陳度則將七名敵人的屍體從坑洞里拉了出來，整齊地放置在了坑洞附近的地面上，從這些屍體身上沒有找到太多有價值的東西，然後兩人跳了進去。
坑洞下面的空間不大，約有一座卧室般大小，正常生活肯定是不夠的，但八九個人躲在裡面湊合一下的空間還是差不多能滿足的。
地下沒有呼嘯的寒風，也隔絕了不少寒氣，狹小空間內也能聚住熱氣，因此要比地面溫暖得多，待在裡面還不算過於艱苦，但沉悶枯燥是一定的。
河陽與陳度則在地下左右掃了一眼，裡面的東西就查看了個清清楚楚。
幾個背包，倚放著的幾把靈紋槍、肩扛火箭炮和彈藥，一張松石市的地形圖，松石市區天魔軍團的布防圖及巡邏線路，還有一台加密通訊靈器，一台關機狀態的監測靈器，一些食物，一個亮著的照明燈，還有一點垃圾。
看情形這裡是土蘭王國軍隊派遣的一個偵察小隊，主要任務就是觀察松石市的情況變化，定時向上級傳遞情報，適時開展襲擊騷擾等等。
河陽通過回光逆旅神通觀察到的情況印證了這一推測，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情報，於是河陽通過戰隊徽章聯繫到了丘赫，對他說了這裡發生的事情，讓丘赫派人過來打掃戰場，看看還有什麼能夠用到的線索。
丘赫贊道：「不錯，這麼快就有了戰果，看來你們適應得挺快，倒是出乎我的預料。你們繼續，收尾的事情交給我們，我隨後就派人過去處理一下，順便看看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結束通話，河陽讓大家繼續趕路，此地經過戰鬥，肯定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且無遮無掩的，容易被敵人針對，還是快速轉移比較好。
幾人繼續前行，氛圍比之前沉默了一些，河陽知道大家還在消化之前的衝擊，這是一個適應的過程，河陽可以直接撫平他們的情緒，不過如果他們自己能夠適應過來會更好一些。
丘赫他們提供的地圖裡標註的最近一個地點在前方二十多公里處，地圖顯示那裡是一片低矮的山脈，附近區域屬於典型的雅丹地貌，有不少風蝕土墩和風蝕凹地，使得本來較為平坦的地形變得複雜起來。
整個區域佔地廣大，約有五百平方公里左右，裡面土丘峰巒密密麻麻、高低不一、錯落有致、布局有序，並且都各具形態，千奇百怪。
有的像金字塔，有的像鐘樓，有的像宮殿，還有的像武士美女、雄鷹船隊，可以說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所雕琢的一個天然藝術館。
如果是和平時期，這裡確實是一個值得一去的景點，可以令觀賞的人賞心悅目、驚嘆不已，但戰時其吸引人的不再是美景，而是其複雜難走的地形，可以作為一處不錯的藏身之所用以隱蔽身形。雖然在現在的技術水平之下這種隱蔽的程度有限，但總比一覽無遺的平地上要強一些。
河陽開始向著目標前進，路上經過幾個小村莊，但查看之後已經是人去屋空，連續幾個村莊都是如此，靜悄悄的雞犬之聲不聞，沒有一點生氣，只有寒風吹動沒有鎖好的門窗發出的吱呀聲，更顯空寂。
路雪晴說道：「看房間內的情況，有的是收拾過鎖好門窗后離開的，這些人應該是在戰爭爆發初期就離開了這裡。有些房間內還有著沒收拾的飯碗，打翻的桌椅，傾倒的柜子等，再加上地面上大片烏黑的血跡，這部分人應該是遭遇了搶劫。」
陳度則說道：「咱們天魔軍團應該不會這麼沒出息，會來搶他們這些居民，不是說這裡民風彪悍嘛，說不定是有人財迷心竅、趁亂打劫。或者，就是他們自己的軍隊乾的。」
河陽說道：「別急，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然後河陽站定不動，發動了意識神通回光逆旅。
這裡就是事發地，一些線索沒有被清楚，滿足使用此神通的條件，真相很快就能知道。
在河陽的感知里，附近空間一陣波動，在無數線條形成的時光回溯后，場景頓時發生了變化，然後狩風戰隊其他人消失，這裡出現了正在吃飯的一家五口人，應該就是這間房子的主人。
他們邊吃飯邊討論著戰爭，然後對接下來何去何從進行了討論，隨之產生了分歧。
年長者認為暗陽界的軍隊已經攻佔了松石市，土蘭王國的軍隊被擊退，這裡的戰事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戰鬥發生，不願意離開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家鄉。
年輕人則認為雖然大的戰鬥不會發生，但在此期間社會治安水平嚴重下降，各種暴力犯罪事件陡然激增，兩境交界處的強盜們恐怕也會騷擾這裡，其實與戰爭的危險性相比也差不太多，還是早點離開的好，實在不行去其他的鄰國當難民也好。
年長者當即黑了臉，說寧願死在這裡也不會去異國他鄉當難民，要去你們自己去，反正他要留在這裡。
正在他們爭執不下時，幾個全副武裝的人圍住了這裡，然後二話不說打暈了老者，年輕人上去拚命，被其中一人輕鬆一腳踹得肋骨盡斷並撞翻了飯桌，然後開始大口吐血，眼看著就重傷垂死。
出手那人皺了下眉頭，然後不耐煩地將年輕人的家人全都打暈過去，然後將所有人都扔進了外面的裝甲車裡，很快一溜煙地離開了。
再之後的幾天里，幾名當地人先後摸進了這裡，不管地上的血跡，開始翻箱倒櫃起來，然後將看上的東西席捲一空后跑了，接著畫面破碎，回光逆旅神通的效果消失。
聽了河陽的描述，眾人不禁唏噓不已。
舊曆有句話叫做寧為盛世犬，不為亂世人，在朝不保夕的戰爭年代，人命真的賤如螻蟻。
大家還對那幾個明顯是星士的人感到好奇，不知道他們捉這些本地人做什麼，肯定不是為了補充兵源，因為裡面還有小孩子。
略微討論了幾句，因為線索過少，無法確定，幾人作罷後繼續行進。
河陽幾人在靠近這處雅丹地貌區域一公里左右的時候停了下來，開始認真觀察著這裡的地形地勢，之前的了解來自於查詢的資料，終不如實地查看來得真實深刻。
這些土丘山峰說是低矮，但小百米的高度還是有的，人類的身形在其跟前還是像個蟲子一樣微小，所以層層疊疊的土丘對視線的遮擋還是比較嚴重的，在外面並不能查看到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雖然都能低空飛行，但這不是一個明智的想法，在空中暴露在敵人的攻擊範圍內想想也能知道會多麼被動。
商量了一下，陳度則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架小型的無人偵察機，啟動后直入高空雲層之中，然後才飛臨雅丹地貌區域的上空，對著下面俯視偵察起來。
土丘之間有縱橫交錯、彎彎曲曲的道路，看那被碾得生硬光滑的地面，應該不是幾天就能形成的，而是戰前的遊客們驅車碾壓的結果。
在進入這個區域后不久，無人機就發現了線索，在離河陽他們不足十公里的地方，有幾輛裝甲車正停留在那裡，由於沒有人在附近活動，所以陳度則判斷不出來這是損壞被遺棄的車輛，還是在那裡修整的車輛。
觀察了一會兒，就在無人機想要降低飛行高度，抵近進一步確認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土丘底部出來一個身著土蘭王國軍裝的人。
這人走向一輛裝甲車，突然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是土丘頂上，然後手中一把奇特的大槍徑直對準了正在觀察的無人機。
陳度則不禁叫到：「不好，被發現了！」
話音未落，這人的槍中出現了一道紅光，然後控制無人機的屏幕一黑，畫面中斷，無人機失去了控制。
陳度則哼了一聲：「被擊毀了！這傢伙反應真快！這下驚擾了敵人，讓他們做好了準備，咱們就失去了突襲的效果了！」
河陽搖了搖頭：「即使不是無人機，我們也突襲不了。首先這裡地形複雜，我們也沒有來過這裡，必要的偵察不可或缺，無人機已經是最好的手段了，換我們親自去偵察估計也是被發現的結果。」
「其次，從剛才這人的反應來看，其是一個速度型的星士，警覺性相當高，而且肯定不是他自己一個人，這群敵人的專業素養和戰鬥力應該不是之前的那波敵人可比，甚至我懷疑他們就是所謂的雇傭兵，咱們無論怎麼樣都會被時刻保持警惕的他們發覺的。」
「最後，發覺了也沒有關係，他們大概率是不會放棄這樣的優勢地形而主動出擊的，所以這場戰鬥怎麼打、何時打還是我們說了算。」
接著河陽問道：「度則，剛才那幾輛裝甲車的坐標能否計算出來？」
陳度則點了點頭：「無人機實時傳輸圖像位置信息，被擊落前已經傳回了坐標。」
「好！」河陽轉向林心潛：「心潛，照著這個坐標，想方設法給它來兩炮，甭管他們是否轉移位置。打中了更好，打不中也算是一個挑釁，刺激一下他們的情緒也好！對了，靈紋迫擊炮會用嗎？」
林心潛已經將迫擊炮拿了出來，正在調整發射角度，對著河陽咧嘴一笑道：「對這種遠程武器，我都提前了解了下，操作十分簡單，坐標輸入到控制器里就好，現在看我的吧！」
說完，林心潛拿出一枚迫擊炮彈，裝填進了炮筒里，只聽嗵地一聲，炮彈瞬間遠去，控制器計算好了彈著點，正好命中目標，然後林心潛又是一發炮彈裝入，再次進行了攻擊。
河陽說道：「他們應該根據彈道軌跡判斷出來了我們的位置，間隔二十米繼續前進，從左方迂迴進入目標區域。」
說完，河陽騎行摩托車向左前方駛去，其他人依次跟上。
他們剛離開幾秒鐘，轟轟轟連續幾發炮彈落在了他們剛才的位置上，發出了一連串的爆炸，硝煙散去留下幾個碩大的深坑，不過河陽幾人早就想到了敵人的反擊，於是頭都不回地繼續前進。
不一會兒，雅丹地貌區域出現一個小黑點向著空中直升而起，那是一個無人機，在到達一定高度后朝著這裡飛行過來，在進入射程后發射了一枚小型對地導彈，被林心潛及時發射的誘餌彈吸引了過去，沒有取得戰果。
眼看這無人機還要繼續窮追不捨，河陽直接化為光體，幾個閃爍以後出現在了無人機的上方，手中的碎星鞭向下一揮，一條黑龍咆哮著沖了上去，二次化形后的戮星龍兩個爪子將無人機的機翼給抓成了幾截，然後大口一張一合，無人機連同上面攜帶的彈藥一同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