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八十七

跟著老子我回劉家寨去,咱們從搭檯子另唱戲,以後還接著跟那八路軍干,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直到把那八路軍打跑,或是把他們消滅掉,咱爺們到縣城裡坐天下,吃香的喝辣的去。"

這些人聽到了這頓罵,才認出來他是劉二黑子劉寨主來。他們再看劉二黑子現在的目樣,跟早上出的目樣已經是判若兩人。

他早上出時,上身穿綢,下身裹緞,腦袋上還戴著一頂大黑禮帽,肩上斜挎著匣子槍,大煙土摧的他腦門鋥亮,jīng神頭十足。再看現在他的目樣,臉上除了一層厚厚的黑坭,就是橫七豎八的血印。身上裹的綢緞也都扯成了碎布條,腦袋上的大禮帽不見了蹤影,換上了無數根乾草葉子,就像是剛從柴禾堆里鑽出來的偷柴禾賊。

他們看了劉二黑子的狼狽樣,就差點笑出聲來,可又不敢笑出聲來,於是就都用手捂著嘴,"吭哧吭哧"的憋悶著笑。他們一邊憋悶著笑,一邊從高梁地里的壟溝里站起身來往外走。

劉二黑子一看他們從高梁地里走出來了,就凄苦慘然的笑了笑,鼓起腮幫子來給他們打氣說:"弟兄們,別看咱們人少了,可能跑回來的都是眼睛尖,耳朵靈的激靈鬼。有了你們這些激靈鬼,寨主我就又不是光桿司令了,只要我這桿不光,咱們就有反盤的時候,咱們這就叫有大糞,不愁招不來屎克郎,你們現在就著我回劉家寨去。咱們回到劉家寨后,支起爐灶從開張,敲起鑼鼓從開場,搬來大糞招屎克郎,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又能支起灘子來。"

劉二黑子說完,就轉身領著他剛搜羅的殘兵敗將,往劉家寨走去。他一邊領著這些人往劉家寨走,一邊在心裡想到:"我今天就是中斜了,怎麼就沒有聽嘍管家的話,我要是聽了嘍管家的話.現在就不能輸的這麼慘了,落了一個斗虎不成,群狼散盡後果,真是他娘的丟人,丟到家了。"

劉二黑子想到這,就問身邊的一個土匪兵說:"你看著嘍管家沒有,我怎麼一直沒有看著他,他上那裡去了？"

匪兵聽了就回答說:"他給我們傳達完你的命令,就拎著包袱走了,幹什麼去,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他走的挺急,你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劉二黑子聽了土匪兵這話,就張開他的大驢嘴罵罵咧咧的說:"老子要是知道他幹什麼去了,還問你幹什麼。他nainai的,知道老子要倒霉了,就撇下老子先遛達了,光跟著老子沾光,不為老子分憂,等老子抓住他,再跟他算總帳,到時候我非掐斷他的脖子,扭斷的筋不行。"

土匪兵聽了劉二黑子這話,就仗著膽子跟他說:"寨主,嘍管家跑就跑了吧,你跟他生那麼大氣幹什麼。他跑了,讓我當你的管家不就行了。"

劉二黑子聽了土匪兵這麼一說,就斜著眼瞄了他一眼說:"你跟我一樣,大字不識一個,還做夢都想當管家,你會計帳會寫名嗎,你以為那管家是誰想就能當的,要是誰都能當,我就自己當了,還花錢顧人幹啥。"

劉二黑子領著他的殘兵敗將往前走了一會,就停下腳來對身邊的土匪兵說:"你到前邊去探探道,看看前有沒有八路軍,別咱們沒有端了人家的老窩,再讓他們把我們的老窩端了,咱們還不知道,等咱們回到寨子后,人家再把我們一塊都逮起來,我們不就自投羅網了。"

土匪兵聽了劉二黑子的話,心裡就老大的不願意。心想:"你怕被八路軍逮住,我就不怕被八路軍逮住了。聽說八路軍逮住土匪兵就立刻殺頭,你我去探路,那不是讓我去送死嗎。"可劉二黑子的話,他又不敢不聽,只好捏著鼻子到前面去探路。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探查有沒有八路軍的蹤跡。他探查來探查去,就探查到了離劉家寨不遠的地方。他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邊,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半天,見劉家寨上下裡外沒有異常的的情況,更沒有八路軍的蹤跡,就回來向劉二黑子報告。

劉二黑子聽了他的報告,這才放心的朝劉家寨走去。他走到劉家寨的寨門前,剛要叫門,看寨門的人就主動為他打開了寨門。

劉二黑子見了,就感到無比的愜意。心想:"還是回到家裡好呀,上那裡去也沒有回到家裡好。一回到家裡,就回到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里,老子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坐就坐,坐累了就躺下打一陣呼嚕,想大煙了,就取過大煙槍吸兩口,想老婆了,就把她摟進懷裡,逍遙一番,真是逍遙又自在。"

劉二黑子心裡想著,就領著他的殘兵敗將,魚貫而入的走進了寨門。他們剛走進寨門,開門人就趕緊把寨門緊緊的關上了。

劉二黑子見了,就趕到非常的驚詫。心想:"往常這幫小子幹什麼都是拖拖拉拉,懶懶散散,磨磨蹭蹭,上趟茅房都能蹲上大半天。今天他們做起事來怎麼這麼麻溜,我出了一趟門,他們就都變成激靈鬼下。是他娘的太陽從西邊了,還是雞生金蛋,馬拉銀子了。"

他再一看,院里的氣氛也不對,院里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以前看到他,就跟他近乎的人,今天看見他,也都繞開他走,看到他就像看了溫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