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大人的世界

最終季肆還是拿到了學生會的許可，並將其轉告給了夏宮鈴。

按照竹內七海的提示，在正式舉辦試膽祭之前，需要去市役所報備一下，用她的話來說就是『這樣一來出了事思米馬賽的也不是我們』。

夏宮鈴本來覺得這是自己的事，自己去就可以了，不過季肆知道她見到陌生人連話都說不清楚，最後還是跟著她一塊兒去了。

報備的過程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填表格和與工作人員交涉的過程，對方並沒有要為難夏宮鈴的意思，所以除了花掉太長時間之外，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還算比較順利。

只是在他們打算離開市役所的時候，卻碰上了一個人。

「文部省文化廳宗教法人審議會的成員，町田法子。」對方推了推眼鏡，對陪在夏宮鈴身邊的季肆說道：「想必你身旁那位小姐應該還記得我。」

「她就是說要把神社廢棄的人。」

夏宮鈴小聲對季肆說道。

「你們剛才申請的材料我看過了，」她並不在意倆人的悄悄話，只是朗聲說道：「所以在這裡事先和你們說一聲，就算那個祭典成功舉辦，審議會也不會撤銷廢棄神社的裁定。當然如果你們能把地產稅交掉，證明神社是你們的私有地，那倒是沒問題。」

扶桑的地產稅大約就相當於：不動產固定資產稅+都市計劃稅

兩者都是地方稅，課稅標準和當地的市役所對地產本身的評定有關。

原本星宮神社作為宗教場所，其實在課稅方面是有優惠的，所以即便夏宮鈴沒什麼收入，神社也能夠繼續經營下去。

但近期因為扶桑各種新的經濟法實施，這方面的優惠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施加了限制，乃至直接取消。

倘若能夠和正常的不動產那樣交稅，那神社就是個人的私有財產，市役所也不能廢棄，但如果交不了稅，又滿足不了減免稅務的條件，最終就會被作為公共財產遭到廢棄。

「神社的職責就是舉辦神事，既然可以成功舉辦祭典，那神社本身就沒什麼問題了吧？」季肆試圖和對方爭辯。

「你覺得我會接受這種小孩子詭辯一樣的理由嗎？」

町田法子認真地說道：「想要認真經營神社的話，除開神事之外，還要有足夠的人氣，需要人去參拜！另外星宮神社的房屋也過於老舊有一定安全隱患，需要重新修繕！神社裡甚至沒有僱員……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夏宮小姐作為巫女也算僱員對吧？但在那之前給我好好想想『未成年人』四個字代表什麼！」

「你這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和我們交涉的餘地嗎？」

季肆盯著對方說道。

「能夠交涉自然是好事，但是在那之前給我收起你們的天真，大人的世界可沒那麼輕鬆。」

町田法子對他的目光毫不在意，只是凌然說道。

接著她也沒有繼續和季肆他們糾纏，直接離開了市役所的大廳。

季肆看著她的背影，不由皺起了眉頭：這下有些麻煩了。

如果對方用盤外招什麼的，自己見招拆招完全沒問題，甚至還能藉機反將一軍。

可對方要是堂堂正正走流程，反倒是自己這邊有些麻了，因為從正常流程上來說，反倒是他們這邊理虧——新經濟法原意就是要減少星宮神社這種沒有產出的老舊資產，局勢對於季肆他們實在過於不利了。

季肆看向失落的夏宮鈴，也只能先送少女回家。

「一定還有什麼辦法……」路上，坐著電車的他努力思考著破局的方法。

忽然，季肆覺得自己肩膀一沉。

他扭頭看去，發現夏宮鈴倚靠在自己肩上。

「抱歉，季肆同學，請稍微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女孩輕聲說道。

「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沒關係，你儘管用吧。」季肆感受到少女的嬌軀正微微顫抖，也只能無聲地嘆了口氣。

因為已經過了下班的晚高峰，電車裡人意外的少——下一波人多的時候，大概就要等到那些加班的社畜下班了。

夏宮鈴緊緊地依偎在季肆身邊，兩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過了許久，夏宮鈴才像是從季肆身上補充了足夠的勇氣，清醒了過來那樣重新坐直了身體。

「其實我早就做好心裡準備了……關於神社的廢棄。」女孩輕聲說道。

「抱歉。」季肆道歉道。

如果不是他提出還有希望的話，說不定現在夏宮鈴也不會那麼失落。

「不需要道歉，季肆同學完全沒有做錯任何事。而且……」

夏宮鈴扭過頭，注視著季肆，目光清澈：「就算沒辦法阻止神社的廢棄，我也希望能夠舉辦好那個祭典！」

「班長……」季肆愣住了。

他似乎從來沒見過夏宮鈴如此鄭重地表達著自己的意志。

「就當是對神社的告別……如果我家的神社裡真的寄宿著神明大人的話，比起愁雲慘澹依依不捨的分別，我想她肯定也會更加期待用一場祭典和大家告別，向所有人宣告曾經有著這樣的一個神社，這樣的一個神明存在！」

少女用無比認真的目光看著季肆。

接著她低下頭，用帶著點哽咽的語氣說道：「但是我什麼都做不好，所以拜託了，請季肆同學將你的力量借給我吧！等這件事結束以後，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做的！」

季肆撓了撓頭。

「不管什麼事都會做嗎？」他確認道。

「嗯！」少女抬起頭，堅決的肯定道。

「那高等數學呢？」季肆一本正經地問道：「高等數學會做嗎？」

「……誒？」本來還意志堅定的少女一臉茫然，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季肆咧嘴一笑，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她的長發搞成了鳥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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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那麼認真地拜託我也會幫忙的……倒不如說這個祭典本來就是我搞出來的，那自然也得我去收尾不是嗎？」

他向少女伸出手道：「不論最後能不能阻止神社的廢棄，總之讓我們舉辦一場不留遺憾的慶典吧！」

夏宮鈴握住季肆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