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攻佔北安州

午夜，北安州城外。

三十架投石機在北安州北城門外搭設完畢，胡爾查和多巴命軍士嚴陣以待，等待進攻信號。

沒多久，三匹馬飛速馳來，胡爾查狐疑地嘀咕一句道：「怎麼派來了三名傳令兵？」

猶豫隊伍中不得生火暴露目標，所以多巴也看不太清，只見黑影跑的近了才聽到對方高喊：「二位將軍，國師到了。」

胡爾查和多巴急忙讓軍士讓開道路，顏澪跑進軍陣道：「此戰關鍵之處就在於投石車，本官越俎代庖，二位將軍不介意吧。」

胡爾查笑道：「國師哪裡的話。」多巴也連忙點頭。

顏澪道：「投石車分成兩排，第一輪分批投放火彈，但不要引燃，第二輪再投放引燃后的火彈。」

二人齊聲稱是，便指揮軍士重新布置，半個時辰后投石車布置完畢，顏澪又讓弓箭手分佈兩側，長矛兵居於陣中。

看了看周圍，顏澪取出一面小旗，觀察了一下風向後，微微一笑道：「開始進攻。」

北安州上的守城士卒正在交接崗位，一名士兵正嘀嘀咕咕抱怨著鬼天氣風真大，突然聽得頭頂有身份東西飛了過來，所有人抬頭望去，只見數十顆巨大的黑球從頭頂呼嘯而過。

噼噼啪啪一陣碎裂聲后，一名百夫長這才驚醒過來，高喊道：「敵襲！」

可是已經晚了，一顆顆燃燒著的火彈已經飛了過來，落在地上的一瞬間，裡面的火油飛濺而出，大火瞬間被引燃。

城牆上一陣慌亂，士兵們紛紛張弓搭箭，可是不見敵方士卒，又不知道該不該出城迎敵。

火球一顆接著一顆，一輪接著一輪，城北瞬間成為一片火海，哭喊聲，尖叫聲，指揮滅火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城北的居民很少，大火又因為火油的原因四處引燃房屋，城中的守將指揮士卒滅火，可是燃燒的火彈不斷砸進城內，起火點不斷的新增。

守衛北安州的是契丹中軍府的蕭海，是契丹的王室後裔，聽聞城北大火，因為人手不足撲滅不及，便抽調城西的守軍前去支援。

他倒也是聰明，東城外是東青大營，他不敢隨意調動城東守軍，又擔心敵軍偷襲，所以城南守軍也不調動。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顏澪的布置是四面八方。城北大火不斷，已經無法派兵從北門出去進攻投石車，他便想著從西門繞出去。

誰知此時，傳令兵來報，城南遭遇東青國軍隊偷襲，敵軍正在進攻城門和城牆。

蕭海快步走到地圖前，指揮若定道：「命令城南守軍守住，抽調一半的城西守軍支援城南。」

手下將領領命而去，沒多久一名滿臉被熏黑的士卒慌慌張張跑進來道：「將軍，城北大火已經不受控制，火借風勢，已經四處蔓延，城外投石車還在不斷投放火彈。」

蕭海狠狠一砸書案道：「木兒多，帶五千人從城西出城，進攻敵方投石車。」

木兒多抱拳領命而去，即刻點了五千人衝出城外，他想以快打快，所帶都是騎兵。

只是顏澪已經布置好，等到他帶領衝到投石機前時，兩側的弓箭手萬箭齊發，長矛兵列陣以待。

東青國軍陣中沒有火光，木兒多手下士卒看不太清黑夜中的情況，又是頂風而行，勢頭稍一受阻，便被三面合圍。

東青國的五千弓箭手對著手持火把的契丹騎兵不斷進攻，木兒多見勢不好，便帶兵後撤，只是已經晚了，另一半五千騎射兵繞行到身後，對木兒多所部實施合圍。

顏澪看著不遠處的廝殺，冷漠地讓人升起一堆篝火，坐在一塊地毯上道：「讓士兵們輪流休息，升起篝火取取暖，仗還要打一陣子呢。」

多巴道：「先生，難道不怕敵方再出兵嗎？」

顏澪微笑道：「消滅掉這些契丹騎兵，投石車向前推進，繼續往城內投放火彈。」

胡爾查和多巴對視一眼，心中不由得一陣寒意，顏澪的目的很簡單，縱火焚城，將敵軍逼出來。

可是城裡還有不少百姓，雖然打仗不可避免，但是這樣下來，大火徹底不受控制，會造成太多傷亡。

顏澪抬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道：「你們覺得我太冷血了？對嗎？」

胡爾查和多巴急忙道：「末將不敢。」

顏澪笑道：「城中又不少百姓，這不假，但是你們想一想，圍城半個月了，城裡還有多少百姓？」

顏澪起身看著北安州道：「不論男女，在戰場上。拿起武器就是敵人，不要心軟，除非他們放下武器，我可以留半座城給他們。」

木兒多全軍折損，本人也倒在亂箭之下，南城的佯攻還在繼續，雙方你來我往，東青國的兩萬人不斷的進攻城門，契丹人不斷的湧上城牆，雙方弓箭你來我往，城上城下的箭矢撲通飛蝗一般。

顏澪觀察著火勢，計算著時間，預計半座城已經燃起大火，微微一笑道：「派出傳令兵，讓隆林和畢爾巴佯攻變攻城，我們這裡分出八千人支援城南。」

胡爾查道：「國師，這是不是有些冒險了，城南沒有攻城利器，傷亡會很大。」

顏澪道：「大火已經不可控，死守城內，契丹軍隊一個都活不成，如果拚死從城南殺出去，我們擋不住的，只有讓他們知道，城南出不去，只有東西兩個方向的活路。」

胡爾查頓時明白了，於是領命帶兵支援城南，顏澪微微一笑，對多巴道：「別客氣了，現在開始燒城牆，我要逼蕭海進攻我軍大營。」

果然，城北大火不可控，城西的糧倉也開始燃起大火，北安州城內亂作一團，蕭海狠狠的抽出腰刀道：「集結士卒，隨我殺出城去。」

一名將領上前道：「將軍三思而行，南北都有敵軍進攻，不可貿然出城，再者棄城而出，有違軍法。」

蕭海深吸一口氣道：「誰說本將要棄城，眾將聽令，隨我進攻東青大營。」

眾將心中更是大驚，南北都有東青國士卒，可人數大概只有四萬，還有三萬人定然在大營，可城內士卒能調動的只有兩萬，這如何打的過。

蕭海道：「敵軍這等聲勢，定然全營出動，大營一定空虛，即刻傳令，出城攻營，以快打快，逼敵軍回營。」

眾將只得聽令，蕭海一馬當先帶著士卒從東門而出，向東青軍營出發，一路疾行到了目標地點，蕭海呆愣愣看著前方，渾身顫抖著一言不發。

東青大營被拆的七零八落，只留下一些破舊的帳篷和木樁，這明顯就是已經拔營離開。

蕭海實在沒想到，東青國攻城竟然會選擇連營地都拆了，自己氣勢洶洶帶人來打，卻找不到目標，有氣都沒地方撒。

這時一名斥候飛馳而來，還沒跑進就大喊道：「將軍，城南告急。」

蕭海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急吼吼道：「快，回城。」

兩萬人後軍變前軍，向北安州疾行，路上蕭海反倒冷靜了下來，他覺得此時應當進攻城北的東青軍隊。

只是此時，顏澪已經收到斥候的彙報，一萬兩千人不再圍城，而且已經向東行軍，同時知會已經拔營的數千守軍與自己匯合，在灤河沿岸對蕭海的兩萬軍隊發起進攻。

東青軍以逸待勞，契丹軍來往奔波，遭遇突如其來的進攻一瞬間被衝擊的七零八落，東青軍步步緊逼，壓迫著契丹退回北安州。

契丹軍感覺四周都是東青軍，自然倉惶退回城內，只是城北大火，城南城東有東青軍圍困，蕭海只好在城內聚攏士卒，打算從城西退出。

達哈和莫圖松守了一晚上，看著北安州火起，聽著喊殺聲，心裡直痒痒，無奈軍令如山，自己不敢妄動。

東青國破門之時，蕭海在城內率軍反抗，只是此時契丹軍心渙散，東青軍又在顏澪的調教下頗擅巷戰，士卒之間配合又十分默契，從不一對一廝殺，而是幾人配合，甚至用手弩直接擊殺，幹練果斷的快速攻向城西。

這也是顏澪的命令，壓縮城內的契丹軍隊的空間，逼著他們從西門逃出。

蕭海率軍抵抗一陣，眼見大勢已去，只得率軍從西門退出城內，向後方退去。

只是他們退到灤河邊時，等待他們的是兩萬名守株待兔的東青士卒，直殺得契丹潰軍肝膽俱喪，根本沒有士氣抵抗，於是蕭海被擒，七萬契丹大軍折損五萬，北安州被東青國攻破。

城內大火直到午時才被撲滅，和顏澪猜測的一樣，城內的百姓不多，雖然有幾十人傷亡，可城東城西大部分的居民還是活了下來。

顏澪到了蕭海的將軍府，收好所有的文卷地圖，心裡暗道這個蕭海還真是會享受，建造了這麼大的將軍府。

顏澪自然不會住在這裡，他已經把權力交還出去了，自己現在只需要等待運糧隊的到來。

張榜安民，修建城防，看押俘虜一系列工作，顏澪都不做，他住在城裡的驛館，每天監督大王子阿爾都的功課，嚴令他將用這幾天時間開始補作業。

這對於阿爾都來說是痛苦的，是地獄般的折磨，一不小心，就被顏澪斥責，不服氣或者委屈了，就是一記擒拿，又或者一記過肩摔。

對於顏澪，東青國內的王室子弟們，貴族功勛們，軍中將領，朝中官員，大半都是顏澪的學生。

學識驚為天人，又會擒拿搏擊，這樣的先生真是讓人又敬又怕，阿爾都知道，不只是自己，其他的兄弟姐妹，見到顏澪都是像只鵪鶉的狀態。

靜靜等待了幾天，阿爾都的作業終於跟上了進度，顏澪自然也變得和氣了，就在顏澪檢查完阿爾都的作業時，運糧隊到了。

負責押運的正是二王子阿爾貝，這一次他奉旨押運糧草，一個月來到處奔波，歷練一番后長了不少見識，所以進城時得意洋洋的走在最前。

將糧草運進城內，交付了軍令，阿爾貝這才聽聞顏澪也在，正想著去驛館拜見，突然見顏澪面無表情走進來，身後還跟著老老實實的阿爾都。

阿爾貝急忙上前行禮，二人回了禮，顏澪道：「二王子一路辛苦。」

阿爾貝急忙道：「學生不敢，先生出使南國又馬不停蹄敢來指揮攻城，比我辛勞得多。」

顏澪道：「臣聽說，二王子就立下軍功了？」

阿爾貝心中得意，可表面故作矜持道：「學生也是僥倖。」

顏澪看了眼阿爾貝，點點頭道：「是該驕傲一下的，想笑就笑出來。」

阿爾貝聞言一愣，接著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顏澪，又看了一眼不明就裡的別察。

顏澪遞給別察和阿爾都一個眼神，二人心領神會，退了出去，顏澪見四處無人，於是板著臉道：「二王子，誰允許你上陣殺敵？」

阿爾貝心裡驚慌，結結巴巴道：「弟子……弟子……那一天帶軍運送糧草……」

顏澪沒好氣地打斷道：「臨時改變線路，繞路而行，攔截潰軍，運送糧草回營，對吧？」

阿爾貝點了點頭，顏澪心裡實在有氣，喝道：「違背軍令，致使後勤部隊進入作戰區，導致無謂的傷亡，這也算軍功？」

阿爾貝撲通一下坐在地上，顏澪道：「殺了幾十名潰軍，折損了十人，如果說戰事不利，你加入后扭轉戰局，尚可說是大功一件，可是那是戰事結束！你的功利心讓你迷失了，你想立功給王上看，給兄弟姐妹們炫耀，想讓朝中官員對你刮目相看，對吧。」

「可是你違抗軍令，私自帶軍，耽誤了一天行程，竟然還說自己是被潰軍偷襲，為了立功，讓沒有殺敵經驗的人上戰場，以權壓人編造軍功！這是一名王子應該做的事嗎？」

阿爾貝滿頭大汗，渾身顫抖，見顏澪冷著臉，急忙叩拜道：「先生息怒，還請先生……先生……不要告知父王。」

顏澪嘆了一口氣道：「此事作罷，不過你之後老老實實待在學院讀書，暫時不要奉旨做事了。」

阿爾貝連連道謝，顏澪道：「不過莫哈要為此事承擔責任，我身為國師，有監察百官之權，他的軍中都統的職位不必再做了。」

莫哈是阿爾貝的舅舅，顏澪處罰他的原因就是讓他替阿爾貝承擔責任，同時也要敲打阿爾貝的母親，察答哈的側妃木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