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彙報很重要

沈歡被趙醫生拿著的小手電筒左看看，右看看的，邊問癥狀，邊量血壓的，最後，他起身看著段嘉興說道：「沒事兒，給她吃兩塊糖就好了」

「什麼糖？」段嘉興看著趙醫生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開口不解的問道。

「低血糖，你沒聽你們家老人說過嗎？這一看這姑娘就營養不良導致的，你多給她補補就好了」

「哦，好，好」段嘉興連連點頭應著，董復漢走到門口，又回家拿了幾個雞蛋，路過正在餵雞崽的段文梅時，她也只是把頭偏了過去，當沒看見。

沈歡喝了點紅糖水，又含著糖塊休息了會兒，段嘉興站在廚房琢磨著應該給自家媳婦吃什麼補血糖時，就看見從門外往裡走的姑父。

「歡歡，我代表你姑姑來看看你，你怎麼樣了？」董復漢邊說話，邊拎著一籃子雞蛋往裡屋走去。

段嘉興想著沈歡應該穿的還是睡衣，忙走過去攔住了他「姑父，你放這就行，歡歡頭暈得慌，在屋裡躺著呢」

「我知道，我剛才看見醫生來了，她怎麼樣啦？」

「沒什麼事兒」段嘉興伸手接過他姑父手裡的雞蛋，說著「就是有些低血糖」

「哦，低血糖啊，那得多補補，補補」董復漢搓了搓手心裡的汗，笑著對段嘉興說道。

段嘉興毫無波動的點了點頭，問「我姑呢？」

「你姑啊，你姑不好意思來，在家反省呢」董復漢說著話撓了撓頭，也不看他，一口氣說完，拍著大腿就要起來。

「既然歡歡沒什麼事，我也就不多留了，你姑那面還等著我回去幫忙呢」說完，他正要走，卻被段嘉興給攔住了。

「我也去幫幫姑姑吧，正好我也有些想她了」

「哎哎哎，你想她做什麼，她又不是故意的，阿興，不是我說你，你有點小題大做了啊，那怎麼說，也是你長輩，我都過來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別得寸進尺啊」

段嘉興沒想到一向不知怎麼愛說話的姑父竟然為了姑姑一口氣說這麼多，還這麼的不講理。

沈歡躺在屋裡的炕上，聽著他姑父的話，氣的身上溫度都要高於炕的溫度了。

「姑父，你什麼時候道歉了，我怎麼沒聽到」段嘉興還是頭一回看見他姑父這麼向著他姑姑的，忍不住問了一嘴。

董復漢臉有些掛不住，匆匆的說了句「你自己想去吧，我走了」后，起身離開了。

段嘉興看著他離開，轉身走近裡屋，問「一會兒吃餃子不？牛肉蘿蔔的」

沈歡：「吃」

「怎麼樣啊，復漢」段文梅見他回來，在那填著木柴的手頓了下，狀似無意的問著。

董復漢看了她一眼「哼，想知道自己問去」

說完，他就進屋換衣服洗手了。

留在廚房的段文梅，想了想，站起身看向隔壁，沒聽到什麼吵鬧聲，撇了撇嘴，她還以為她有多大能耐呢。

這麼想著，她做飯的時候，也順道哼起了小曲。

陳家的從鎮醫院轉到縣醫院，最後回來時，孩子還在醫院，大人有回來報信的。

陳奶奶聽到回來人了，是拄著拐也要去見的「我孫子怎麼樣了？」

回來的正是當天跟著走的鄰居，他看著滿頭白髮的老人，有些不忍，但還是慢慢的開口道「小正，小正他摔壞了腦袋，以後怕是要成個傻子了」

陳奶奶聽完，腿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站在一邊的陳淮，身形晃了晃，抱著木柴的手一松，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陳家的亂成一團，村裡有眼尖的把這事告訴了王村長，王村長壓根沒當回事，只是彈了彈煙灰，說「多大點事兒啊，至於這麼慌張嗎？」

「是是是，是我慌張了，但，但陳老太太都已經暈倒了」說話的村民都已經急得不行了，看村長還在那兒慢悠悠的抽著煙聽著小曲呢。

一時也不知是自己魯莽了還是多想了。

「她親孫子摔壞了腦子，她能不激動了嘛，老人嘛，一著急一上火的，就暈倒了，沒事兒，一會兒啊，我去看看」

金老頭兒聽著王村長的話，心裡已經有了判定，他抹了抹額頭的汗，一屁股坐在了村長對面，從兜里拿出根煙，也跟著抽了起來。

「哎，你這煙啥牌子的，味兒咋沒那麼的沖呢」王村長看著他的煙問道。

金老頭兒呵呵一笑，說「這是段嘉興他家賣我的，不貴，才三毛七」

「三毛七，啥煙啊，要三毛七」

金老頭兒回答道「墨菊香煙啊」

王村長看了看手裡的旱煙，頓時覺得不香了，他默不作聲的捻滅了煙，也不說話，就坐在那兒喝茶。

金老頭兒看了他好幾眼，摸了摸兜里沒抽兩根的香煙，忍痛割愛的把煙拿了出來「村長，你抽抽這個看看，絕對夠勁兒」

「哦，不用，我有旱煙呢，夠抽」

「那玩意兒能抽嗎？你試試，試試，實在不行，我再去段嘉興家買幾盒，他家多了」

王村長聽著他討好的話，笑了笑「那行吧，我就抽一根，就一根啊」

說完，他拿出一根，叼在嘴上，點著火，吸了起來。

金老頭兒又跟他閑聊了幾句，見村長沒有留飯的意思，找了個理由起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他遇見了正往家裡趕的李主任，只見他手裡拎著一隻公雞，哼著曲兒在村路上走著。

金老頭兒剛從村長家出來，兜里連包煙都沒有，就是上前說話，他都開不了頭，索性，過去打了聲招呼，就要走，卻被李主任攔住了。

「金叔，我看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我回家啊」金老頭兒看著他說道。

「哦，回家啊」李主任抬頭看了眼村長家，繼續說道「你從哪兒出來的」

金老頭兒「從村長家」

「哦，你去哪兒幹啥去了」

「嗐，我這不是去告訴他陳老太太暈倒的事兒嘛」

李主任聽到了他提陳老太太，忙問道「她怎麼了？陳老太太怎麼還暈倒了」

「造孽啊，陳正摔傻了」金老頭兒盡量的撿重點的說，剛才在村長家光顧著抽煙了，也沒喝著水，這會兒嗓子乾巴巴的難受的緊。

李主任一聽，陳家出事了，也不回家了，那著公雞直奔謝書記家。

謝書記家裡有客人在吃飯，正是喝的正歡的時候，聽到敲門聲，謝榮春用眼神示意了下沈妙玲，沈妙玲起身開門時，被急匆匆進來的李主任碰著了肚子。

「啊」沈妙玲捂著肚子，回頭看謝榮春，卻見他壓根沒注意到她這面，一直在飯桌上吹噓打鬧，她有些泄氣，揉了揉肚皮，慢慢的走了過去。

「哎，你怎麼了，李主任怎麼氣喘吁吁的，還拿個公雞，哎呦，你看我，這都吃上了」

李主任咽了咽唾沫，緩了口氣，說「陳正摔傻了，陳老太太暈倒了」

本來還面帶笑意的謝書記，聽到他的話，直接愣住了，抿著嘴，半響問道「那王村長去過了嗎？」

李主任搖了搖頭。

謝書記繼續問道「那你跟他說了嗎？」

李主任：「金叔跟他說了，他應該知道這事兒」

「嗯，那他知道，就應該會去看看他們，陳老太太歲數大了，就這麼一個親孫子，咱們做為他們的父母官，更要上門給予安慰，還要給予幫助，這樣，他們才不會心寒，我看啊，咱們把去縣裡的事提上日程吧」

「行，行，聽謝書記的，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準備跟你走」

「嗯」謝書記點點頭，剛要拿起筷子，回過頭問道「你吃了嗎，沒吃在這吃一口吧」

「哦，不用，我不吃了，我回去還得殺雞呢」說完，他又比劃了下他手裡的公雞。

結果，那公雞一撲騰，竟直接從他手裡掙脫出來了，一時間滿屋子竄，雞毛滿天飛，謝榮春護著自己這面的菜，又忙著護著老謝哪面的菜，那公雞在李主任追它得時候，扇著翅膀撲騰到了飯桌上。

經它一頓踩，謝書記直接扔了筷子，沉著臉，呵斥著李主任把雞抱走。

李主任連連道歉，帶著雞緊忙跑了出來，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狠狠宰了這隻雞。

「這叫什麼事兒啊，這還怎麼吃啊」謝榮春扔下筷子，面漏不悅的說著。

坐在謝書記旁邊的趙建國，也只是拍了拍他大腿，說著「沒事兒，咱們找地方喝口茶，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

謝書記聽后笑了笑「好啊，咱們喝茶去」

「榮春，把這收拾了」

說完，謝書記帶著趙建國和他媳婦兒一起進了裡屋。

謝榮春看了一眼滿桌的狼藉，對著沈妙玲說「一會兒你收拾了它，我看見它就心煩」

沈妙玲聽著他的話，有些委屈的說著「我還看著它心煩呢，你怎麼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啊」

謝榮春回過頭，提著嗓門說道「你的意見，你什麼意見，讓你幹啥就幹啥吧，這玩意兒不都是女的乾的嘛，那我娶你回家幹嘛啊，當擺設啊」

說完，也不看身後沈妙玲什麼情緒，轉身關門進了屋。

沈妙玲眼睛里淚水直打轉，她小聲抽泣了一會兒，拿出手絹擦了擦，起身開始收拾。

她就不明白了，剛結婚那會兒，謝榮春不是這樣的，這才多久啊，怎麼就變了呢。

陳老太太從炕上醒來，喝了幾口水，拄著拐直奔謝書記家去了。

剛到大門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謝書記，謝書記，你得幫幫我這老太太啊，我是活不成了」陳老太太邊說邊哭著在地上嚎。

跟她一起來的人敲響了謝書記的家門，沈妙玲以為自己聽錯了，開開門的瞬間，湧進來了好幾個人。

「你們，你們幹嘛的」沈妙玲開口就是有氣無力的聲音，她剛哭過，也有些累了，實在是沒有心情跟她們周旋。

為首的婦女，看她臉色不佳，語氣也溫柔了下來「妹子，我們是來找謝書記的，謝書記人呢？」

在屋裡好好喝茶的謝書記聽到門口有人指名道姓的找他，他就知道這茶啊，是喝不上了。

他帶著歉意起身跟趙建國低聲說了兩句，出來時，看見沈妙玲在外屋站著，招呼她過去陪著說說話。

沈妙玲勉強打起精神，一步步的往屋裡走著。

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犯困不說，還老睡不醒，幹什麼都覺得累，謝榮春還老說她矯情，干不得活兒，可以前他是最喜歡她矯情的人啊。

「怎麼了這是，來來來，屋裡坐」謝書記招呼著她們往屋裡坐。

誰道門口的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她指著屋外說「不用了，謝書記，陳老太太還在外面跪著呢，我們可不敢坐」

「什麼，你說誰跪著呢？在那兒跪著呢？」謝書記已經被驚出了三連問。

那婦女緩緩說道「陳老太太，在門口，申冤」

最後兩個字像是砸在了謝書記的腦子裡，他顧不上問細節，看了那婦女一眼，忙走了出去。

剛到門口，他就看見村裡的村民把陳老太太圍在了裡面，陳老太太跪在地上哭的拍著地捂著胸口無聲的嚎。

謝書記看見這一幕，腦袋瓜子嗡嗡的，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王偉業沒辦事兒，在心裡不由得罵了娘，可表面卻絲毫未表現出來。

只是走上前單膝跪地扶起了陳老太太，並把他扶進了屋裡，謝榮春聽到動靜，跑到門外哄走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村民，轉身進屋關緊了門。

屋裡陳老太太老眼無神的看著地面，謝榮春看見他爸鐵青個臉，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那個，爸，我去把王村長叫來吧」謝榮春斟酌再三覺得還是得叫個人來陪著他爸。

結果他話音剛落，就聽到謝書記帶著怒氣喊著說道「你給我坐那兒」

謝榮春剛抬起的屁股一下子就坐了回去，這回他是打死也不出聲了。

「你說，陳姐，你說，我聽著」

陳老太太看著謝書記，開口道「我的孫子，親孫子，摔壞腦子了，廣運，我就這麼一個親孫子，親孫子，當年咱們讓小崗村建路的時候，他們說不用，拿著錢建化工廠了，那是國家給的錢，國家給的，他們憑什麼」

「是是」謝書記被陳老太太緊緊握著手，語氣頗為遺憾的說著「小正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多好個孩子啊，你放心，陳姐，這事兒，我一定給你去縣裡跟領導們彙報去，我一定把這事兒當回事兒」

說完，陳老太太又抱著他哭了一會兒，模糊不清的說著「一定，一定，你答應我的，廣運，就是你不去，我這老太太也是要親自去縣裡，說道說道的」

謝書記剛要繼續開口勸著，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並喊道「謝書記，是我，王偉業，謝書記，我王偉業，可以開下門嗎？」

謝書記聽到來人，咬牙切齒的跟謝榮春說「讓他進來」

謝榮春：我地個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