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面的世界

老傢伙的年紀大了，又常年酗酒，身子早就虛得不成樣子。

落維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具軀體，無聲的和他道著別。他解下了老傢伙脖子上的一塊黑黢黢的石頭吊墜，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它當成是老傢伙留給自己的最後的念想。

儘管有些傷感，可是落維並沒有嚎啕大哭，前世他身為道士，在他眼中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更何況他自己也經歷過死後轉生。

落維把老傢伙埋葬在了院子後面，墓地是用簡單的泥土混合著石塊搭建而成的，落維還在他的墓碑上畫了一道符，願老傢伙能轉世去一個好去處。

一直以來，落維和老傢伙都住在山坡上，最近的一個鄰居要在三公里之外，相信沒有人會來打攪老傢伙。

整理完一切以後，落維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喃喃的道：「老傢伙，既然你走了，我也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一直以來，落維都想去探索一下這個陌生的大陸，奈何曾經自己年紀太小，並不適合。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是時候該出發了。

老傢伙並沒有給落維留下什麼遺產，家中的所有物品早就都被他賣光了換酒喝。如今的落維只有一把劍、一把斧頭，以及老傢伙的吊墜。身上穿著用魔狼的皮毛縫製的衣服，以及一雙破舊的草鞋，這些便是落維全部的家當。

從外形來看，落維就像是一個野人一樣寒酸，好在他會狩獵，應該餓不死。

次日清晨，落維最後一次鑽入常去的那個森林裡，隨機獵殺了一頭火焰獸和赤炎狼，並把它們扛到夜幕鎮賣掉，換了20個銅幣。

隨後，落維花了一個銅幣買了一個餡餅，一邊大口的吃著一邊漫無目的的在夜幕鎮遊盪，合計著接下來的打算。

「嘿，年輕人，要買賣些什麼物品嗎？我這什麼都有，也什麼都收，比如你身上的武器。又或者，你是否需要找一份工作？」

一個猥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落維扭頭看去，是一個大肚子的矮胖男人，帶著黑色的禮帽，身穿一身體面的燕尾服，一副十足的奸商打扮。只是由於肚子太大，燕尾服被他撐得有些滑稽。

「我並沒有什麼物品要買賣，不過，我可以找一份工作。」落維嚼著餡餅答道。

無論以後會怎樣，先找份工作安頓下來准沒錯。

「哦！這是一個很棒的主意，我叫盧多·古爾德，是一個商隊的老闆。我正缺少一名馬夫，我看你的身材正合適！如果你願意，我每個月將付給你兩個銀幣！」

「成交！古爾德老闆！」落維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除了砍柴和狩獵，落維在此之前從沒做過任何工作，如今的他對工作並不挑剔。

「這將是你最正確的選擇！要知道，我可是夜幕鎮上最仁慈的老闆！哦！我的商隊就在旁邊，跟我來吧年輕人。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落維。」

「好吧落維，這名字和你的長相一樣古怪。快跟我過來吧！」

商隊就在二十米開外搭建的一個簡單的帳篷里，再用籬笆圍成一個大院子。

當然，這要向夜幕鎮的「商會」繳納一定的佔地費才行。

事實上這裡的許多商隊來來往往，除了幾個大商隊購買了固定的房產作為店面外，其他的小商隊基本都是以這種形式安扎在夜幕鎮上，以便隨時開拔出發。

剛一回到商隊，古爾德就大聲的嚷嚷道：「嘿！聽著，

麥克弗森，你被解僱了！拿著你的行李快點滾蛋吧！」

「可是老闆，我只是患了普通的感冒而已，很快就會好起來！」

那位名叫「麥克弗森」的乾瘦馬夫懇求道。

「哦不不！你已經太老了，而且你的身材太瘦，搬不了什麼重物！我已經找到了一位合適的新馬夫，要比你強壯的多，薪資也要比你少2個銀幣！快拿著你的東西滾出我的商隊，否則我要你好看！」

落維看著那名可憐的馬夫一言不發，這種事情在夜幕鎮上再正常不過，況且他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人。

不過，這些對話到是讓落維知道了古爾德是個什麼貨色。

落維心無波瀾，他牢記著老傢伙說過的話：「夜幕鎮上除了好人，什麼都有。」

「好了大個子落維，別愣著，快把這些箱子搬到馬車上去，商隊馬上就要出發了！」

古爾德吩咐道。

儘管箱子很大，但是落維一手一個，像是提著兩隻兔子一樣的輕鬆。這不得不用歸功於老傢伙為他配製的「特殊葯膳」。

落維對自己現在的身體很滿意，不僅高大強壯，顏值也算帥氣。前世他的身體又瘦又小，曾因為身高太矮自卑了很久。

古爾德為商隊請了8位雇傭軍，不過這些人只負責護送，不管搬運。為首的是個光頭，眼神狠辣，其餘的幾個人也均都是一副強盜長相。

事實上，夜幕鎮的「雇傭軍」就是這樣，有生意時就做雇傭軍賺取酬勞，沒有生意就乾脆去周邊城鎮做起打家劫舍的勾搭，總之是只要有錢賺，他們什麼都干。

一切整理完畢后，商隊緩緩前行，跟隨落維一起出發的還有另外兩輛馬車。

「走吧落維，我們要向拜占拉斯的『魯爾郡』出發，不過，你只需要跟隨著前面的馬車就行了。」

古爾德嘴裡一邊嘟囔著一邊爬上了馬車，一屁股坐在了落維的身邊。

落維雖然前世騎過馬，但是並沒有駕過馬車，不過想必應該不難。

「哦天啊，落維！你最好把馬車趕得穩一點，我的早飯都快被你顛出來了！」

看來駕駛馬車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不過好在落維很快就掌握了方法。

「嘿落維，你的塊頭這麼大，身上又帶著劍和斧頭，你會武技嗎？如果會，除了馬夫外，或許你還可以兼任護衛的職責，只需要保衛商隊的安全就可以了，我願為多付給你一個銀幣！」

古爾德不愧是個精明的奸商，這趟旅程，他要付給雇傭軍10個金幣，如果落維能夠護衛的話，將會讓他省下一大筆錢。

「不會，我只會打獵。」

落維答道。

落維說的是實話，雖然練了十年的斧頭，但他除了狩獵外，還從來不曾和任何人交過手。

當馬車從夜幕鎮的街道穿越而過的時候，吸引了道路兩旁所有人的目光，每個人或每個團伙都不懷好意的盯著馬車，猜測著裡面放著什麼貨物。

可是當他們看到了八名雇傭軍露出的兇惡眼神時，各懷鬼胎的人們最終還是打消了某些難以實現的想法。

在夜幕鎮搶劫的衡量標準十分簡單，只有兩條：

一、能不能動手。

二、值不值得動手。

每一支雇傭軍在夜幕鎮上也會有自己的潛規則，比如會定期花錢打點各個他們惹不起的幫派或團伙頭目，只要繳納過保護費，那些收了錢的幫派團伙通常就不會再向他們護送的商隊動手了，除非商隊中真的運輸了什麼巨額貨物。

夜幕鎮的城鎮區域並不算大，馬車很快就遠離了人群，在森林中一條荒僻的小路上行駛。但這並不意味著就脫離了危險，森林裡不僅有各種兇惡的魔獸，許多強盜團伙也喜歡選擇在這片人煙稀少的區域下手。

夜幕降臨時，商隊在森林中一片寬闊的空地生起了火堆，打算在此過夜。

古爾德老闆提供給落維和另外兩名馬夫的晚餐是一塊黑麥麵包，他自己卻是吃著罐頭、香腸，當然還打開了一瓶黑麥啤酒。

雇傭軍們的飲食不由古爾德提供，他們去森林裡獵殺了一頭小鹿烤來吃。森林中就是這點好，只要自己的實力夠強，食物隨處可見。

對於落維來說，他從前吃的都是老傢伙用幾種草藥為他混合而成的「特製葯膳」，口味難以下咽，因此即使是口感粗糙的黑麵包對他來說也簡直就是美味。

至於肉就更不用想，雖然落維每天都會狩獵，但是老傢伙會把所有能賣的通通賣掉換酒，一點都不會給落維留。

聞著烤肉的香味，落維忍不住向雇傭軍圍坐的火堆靠攏了過去，毫不見外的問道：「嗨，如果幾位老兄吃不完這麼多肉，能不能分給我一塊？」

說著，落維露出了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絲毫沒有尷尬或是扭捏之意，行事作風頗有老傢伙的風範，當真是近朱者赤。

八位雇傭軍成員一邊大口的嚼著鹿肉一邊惡狠狠的盯著落維，落維卻是絲毫不緊張。

「可以，一個金幣，你就有肉吃！」

一個大鬍子沒好氣的粗聲說道。

落維依舊笑容燦爛：「我沒有錢，不過我可以用古爾德老闆的貨物跟你們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瘋子一樣看著落維。

「小子，如果你是在消遣我們，我會讓你失去一隻手，我保證。」

一個刀疤臉厲聲說道。

「給他一條鹿腿！」光頭首領開了口說道。

見首領發話，大鬍子不情不願的割下了一條鹿腿，扔個了落維。

在回到自己的位置后，落維一屁股坐了下來，心滿意足的啃著鹿腿，絲毫不在意古爾德和另外兩人不可思議的目光。

「我說大個子，你剛剛去問那八個雇傭軍要了一條鹿腿？」

其中一個謝頂的馬夫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的，鹿肉很多，他們應該吃不完，你們也可以去要塊肉吃，他們都很和善。」

落維自顧自的大快朵頤，沒有一點分享之意，臉上依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微笑。

那兩名馬夫看了看落維，又望了望遠處八名長相窮凶極惡的雇傭軍，最終還是打消了前去討肉的念頭，默默的啃著麵包，如同嚼蠟。

平靜的晚飯過後，古爾德蓋著毛毯，一個人霸佔著馬車打起了鼾聲，另外兩名馬夫也躺在了各自的馬車上，其他雇傭軍在遠處或坐或卧的休息。

落維砍了一些柔軟的樹枝排列在火堆旁邊，上面又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青草，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儘管是第一次出門遊盪，可是落維一點都沒有「想家」的意思，沒心沒肺的人煩惱都很少。

子時，所有人都在酣睡，落維準時起身打坐。這是落維多年養成的習慣，雷打不動。

儘管這麼多年依舊是成效甚微，可是落維始終不願放棄，因為落維深知，若是不能飛身成仙，下一世還要輪迴下去，無有休止。

就在落維剛在丹田處凝聚出一團氣體，正準備運行小周天時，身旁傳來了響聲，八位雇傭軍開始明目張胆的掀翻起馬車上的貨物，毫無顧忌之意。

「嘿！我說！你們在做什麼！」古爾德老闆在被驚醒后大聲喊道。

「沒什麼，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物品而已。」光頭首領答道。

「天啊！你們這是在打劫我嗎？我可是你們的僱主！付給了你們10個金幣！這些錢足夠窮鬼們生活一年的了！」

「現在不是了。」

「我說！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契約精神嗎？我可是在『夜幕鎮』商會正式註冊過的會員！我會向商會發起申述，讓商會出面制裁你們！」

古爾德仍不死心的說道，試圖阻止雇傭軍們的行為。

「聽著，你這頭沒有毛的大肚子老鼠，那邊的那個大個子用你的貨物換了我們一條鹿腿！現在我們要收回貨物，你最好滾開，否則要你好看！」

光頭首領的臉色有些不耐煩了，他呲著焦黃的牙齒大聲的怒喊道。

「見鬼！我才是這批貨物的主人！」

光頭首領終於爆發了，他拔出刀架在了古爾德老闆的脖子上，說道：「聽著！糟老頭，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要了你的命！」

「哦好吧好吧！不要傷害我，貨物都給你們！拿去吧！哦真見鬼！」

「頭！箱子都是高級魔核、黑曜石以及甲獸的鱗片！還有一些上等的皮毛，這趟的收成不錯！」

大鬍子在翻看后貨箱后，興奮的說道。

「把它們都帶走，直接把馬車趕到『愛魯斯郡』去賣掉。至於這個糟老頭和三個可憐的馬夫，就把他們留在這裡喂那些火焰狼好了！」

落維靜靜的坐在地上，繼續運著小周天，一動未動，一切都和他無關。

這是夜幕鎮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每一個在夜幕鎮上討飯吃的人都應該做好隨時被洗劫一空或是喪命的覺悟。

另外兩個馬夫抱著頭安靜的蹲坐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古爾德的口中絮絮叨叨的發著牢騷，任由自己的貨物被帶走。

當八位雇傭軍們駕著馬車正要離去時，光頭首領突然說道：「等一等！」

說罷，他走到了落維的身前說道：「嘿，年輕人，你的斧子和劍不錯，把它們給我。」

落維終於站起身來，抽出劍和斧子問道：「是這兩個嗎？」

「是的，你真是個聰明的傢伙。」

光頭首領滿意的點點頭，表示讚賞。

「大光頭，你的眼光真不錯！不過，我並不打算賣掉它們。」

「我並不是說讓你把它們賣給我，而是說，給我！」

「白給你？呸！這麼臭不要臉的話也能說得出口！」

落維一口唾液唾在了光頭首領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