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暗色的漩渦(八)
在隨時隨刻都可能遇見危險的情況下,一行人一路神情都頗為嚴肅。
漸漸的,周天澤停下了腳步,眉頭擰出一抹弧度,似乎前方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讓他心跳不禁加快了些。
「不對勁……有血腥味。」
周天澤一邊說,一邊緩步向前走去。
他目光銳利,唇角緊繃成一條銳利的線,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周天澤尋著血腥味走到一棵樹前,這棵樹與周圍那些的不同在於,這樹的軀幹之上竟然有個一人大小的黝黑洞口。
另外幾人也警惕的靠近。
周天澤沉著臉蹲下,片刻后他的臉色猛然一變,一隻手伸進洞中,竟然從中拖出一具……屍體!
如果那還叫做屍體的話。
「啊?這是死人?」
邱承玉沒忍住失聲驚呼。
那死去的可憐人衣衫破爛,頭顱和四肢皆被人為殘忍撕扯掉,僅存的軀幹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傷痕。看上去像是刀割,又像是被什麼超能術法攻擊后造成的。
屍體內部還有少量血液緩慢的從最致命的脖頸切斷面滲出,大概是剛死不久,屍體還有些溫熱。
「行兇的人有很大的概率沒來得及走遠!」
危機依然在暗處潛伏,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湘瓊雖然年齡不大,但憑藉著刺客的本能,他低聲說:「小心點兒,他們就在我們周圍。」
周天澤敏銳的捕捉到了湘瓊的話外音:對方不只有一個人。
也就在這時,陣陣如鬼哭般的嘶啞笑聲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扭曲著,不由分說的鑽進四人的耳朵里,聲音尖銳刺耳,幾人都不禁擰緊了眉。
「後退!」
周天澤護在邱承玉三人面前,冷聲喝道:「趙侖,幾天不見你實力沒有長進,反倒這藏頭露尾的本事越是爐火純青了。」
無孔不入的笑聲驀地止住。
不多會兒,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林中傳出,聲音飄忽讓人分不出方向:「周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周天澤不給面子的打斷他:「我一直不太明白,你趙侖為什麼總喜歡當……攪屎棍。」
人生中不知道是第幾次被人稱作「攪屎棍」的趙侖很冷靜。
他冷靜的做了最後一番總結:「甭刷嘴皮子,今天,必取你項上人頭。」
周天澤聽了,掀了掀眼皮:「巧了,最近我頭沒空,要不先用你的頭頂替幾天如何?至於費用……事後我燒給你。」
趙侖默了默。
下一秒,森林裡一陣窸窣,層層雜草被撥開,一個乾癟如同木乃伊的黑衣老者從中走出,身後跟隨著四個眼神冷厲,實力不凡的男子。他們站位呈十字型,剛好將周天澤等人包圍。
趙侖用雞爪般的手彈凈上衣上的灰塵,在周天澤前方站定。
他斜楞著眼,越過周天澤視線一一掃視著後面三人,發出輕蔑的聲音:「對於周天澤的人頭,我趙某今天是非要不可了。嘿,無關人士可以選擇離開,我用人格發誓絕對不對你們動手。
我趙某能從一無名小輩混到如今長老之職,憑的就是度量大和不傷無辜。」
這番話如若讓地上那位兄弟聽見,估計會原地詐屍。
周天澤很驚訝:「你不是憑睜眼瞎和吹牛×的本領混到現在的嗎?原來是全靠臉皮硬。」
趙侖:「……」
就不該在這混賬東西面前講廢話!
趙侖怒火中燒,
毫無徵兆的,他雞爪一樣的手裹挾著怒氣如同疾風般抓向周天澤,然而攻擊還未至,趙侖便彷彿被一根肉眼無法看見的鐵鎖鎖住,身影戛然而止定在原地,停住無匹的去勢!
「又是這一招!」
趙侖咬牙切齒,全身筋骨爆裂地響動,骨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
縮骨功!
他帶著得意抬頭,卻見一柄匕首划裂空氣已然迎面而至。
……
一道人影以常人無法企及的速度從邱承玉身側掠過,帶著一陣狂風。如若不是邱承玉及時反應過來,他的下場大概就是被那人手中反握的細長的刀割開脆弱的腹部。
邱承玉上半身向後迅速一彎折,以九十度角的姿勢躲開那人的一招攻勢,反手將腰間的匕首抽出來划向那個襲擊的人。
匕首幾乎撕裂空氣,帶起『呼呼』聲將那人影捅了個對穿,人影如塵埃般飄散,轉瞬間消失殆盡。
邱承玉微眯眼睛。
這時他才發現那只是不過一道幻影。
速度快到只能捕捉到殘影……還是那偷襲之人的超凡能力便是這個?
相當於一道能迷惑視線的分身?
邱承玉當即便要抽身後撤,四個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卻憑空出現,堵住了他的前後左右四方。
「呵……」
邱承玉眼眸輕抬,絲毫不見驚慌,他掌心有寒氣涌動,嘴唇微啟,聲音如他的超凡能力一番冰冷:「祁寒…!」
深秋的天是冷的,但也只是微冷,與入冬后的寒風相比仍有差別。但令人費解的是,這種差別從某一刻竟然開始變得模糊了。
躲在了草叢中操縱人影的杜稿沒忍住打了一個冷戰,不由得縮了縮脖,茫然地感慨氣溫變幻無常。
「槽……真冷,氣溫是直接降到零度了吧?超凡者不講道理也罷,就連超凡者的世界也無情的很!就穿了一件單褂……速戰,速決!」
杜稿心念一動,操縱四道人影朝邱承玉撲去,這四道人影竟是實體!
「死吧!只有你們都死了,我才好回家洗熱水澡……咦?」
「洗什麼熱水澡?」
聲音溫和,聽在杜稿耳里卻不啻於亡音。
他不需要抬頭也明白,自己這一生就算有再多不甘也該劃上重點了。
杜稿察覺到自己視線翻滾,在不甘中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僵硬的立在原地。生機盡散。
……
視線轉向另一處。
晨冠和范子秋只覺得面前這人簡直非人,一桿毛筆畫萬物的神技,二人走南闖北半輩子可是從未聽說過。
時間一點點流走,豆大的汗滴接連不斷的從晨冠、范子秋面龐滴落,雙臂直顫,腿腳發軟,他倆都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
而此時更是雪上加霜的是,一頭墨色猛虎在連軫的勾勒下出現在兩人身側,幾個呼吸一幅畫便成了真,他倆心中暗暗發苦,心知是抵擋不過了,面前的人太厲害,極有可能他們兄弟二人全都得栽於此。
與猛虎艱難爭鬥幾回合,猛虎看準破綻一躍而起,粗壯的虎爪直接從來不及防備的范子秋腹部撕下一塊血肉,霎時噴出的鮮血染紅一整片草地!
范子秋,死!
范子秋的生與死不過一瞬間的事,等晨冠回過神,他的兄弟已經死透,就連兇手猛虎也原地化為一陣煙氣,不見了蹤跡。
墨水耗盡了。
「……子秋?」
晨冠雙目圓睜,顫抖的念出這個名字。面龐因為突如其來的告別而扭曲成一團,他轉頭,眼底的憤恨幾乎化作實質勃發。
連軫見晨冠一直看著自己,覷著他血絲密布的眼睛,沉默片刻,冷笑道:「怎麼,覺得死了個兄弟很委屈很難受?拜託,麻煩你看清楚你來江城的目的再思考別的吧,如果我的實力不及你,現在你又會是什麼樣的一副表情。」
連軫朝他走過去,絲毫不怕晨冠藏著后招。
「你和你的兄弟會毫不留情的殺掉我,以及其他人,再離開。」
「大概一天後你們就會忘掉,今天,現在,此刻,這些被你們殺死的人。」
「所以麻煩用實力說話。」
晨冠面色紅轉白,白變青,乍看活像一個大殭屍。
「大殭屍」嘴巴一開一合,像是有話要說。可惜聲帶卻啞了火,將恐懼怨恨一股腦堵在了喉嚨口,難受的他死去活來。
「你他媽的!」
最後關頭他只吼出這一句!
「下去陪他吧。」
連軫不願再多說,一閃身捏斷了晨冠的脖頸。
晨冠的頭顱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被連軫隨意扔在一旁,死的不能再死了。殺了人後的連軫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