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軋鋼廠小學

軋鋼廠小學是周邊最大的小學，有6個年級16個班。

現在，小學是6年制，前面4年是初小，後面2年是高小。

現在還沒有義務教育，很多孩子上著上著家長就不讓上了，無他，交不起學費。

軋鋼廠工人勉強屬於高收入群體，所以，軋鋼廠小學的學生流失率要比附近別的小學低的多。

即使這樣，到了高小的兩個年級，還是從3個班變成了2個班。

進了軋鋼廠小學，迎面是一幢磚木結構的兩層樓房，這是學校的標誌性建築，樓上下各有兩個教室。大樓東西兩端各有一個類似四合院的院落，院南北兩側各有兩個教室和一個辦公室。中部區域主要是中高年級學生的教學和活動場所。

在高婷婷的帶領下，張峰見到了軋鋼廠小學校長李國華。

這是個禿頂的小老頭，戴著一副厚厚的鏡片，卻掩蓋不住他那銳利的目光。

他站起身和高婷婷、張峰一一握手，並親自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高婷婷笑道：「李校長，我把人給你帶來了，你有啥任務就交待給他吧。」

老頭點了一根煙，笑眯眯地說道：「剛才王主任已經給我打電話了，感謝街道領導支持我們的工作，給我們輸送人才！我們保證，會用好張峰同志的，讓他在教學崗位上放光芒，為****事業添磚加瓦。」

和高婷婷扯了兩句，又轉身對張峰說道：「你父親實在太可惜了，不到50歲就走了，這是積勞成疾啊，我們學校的同事都為他感到可惜。不過，現在你來了，希望你接好你父親的班，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業！」

張峰立即站起身，乾脆地回答道：「請校長放心，我一定認真工作，尊重領導，團結同事，不辜負您的期望！」

「好，好，好，態度很端正嘛……坐，坐。」老頭紅光滿面，雙手虛按了一下：「張峰同志，不知道你擅長哪個學科啊？說說，我好給你安排工作。」

「我——」

「他最擅長的是算術，水平很高……」一旁的高婷婷搶著回答，忽然感覺自己有點越廚代庖了，連忙閉住了嘴巴，看了一眼張峰，臉慢慢變紅了。

張峰害怕他尷尬，連忙說道：「是的，校長，雖然我只是初中畢業，但高等數學我已經自學完了。」

說完，又輕輕朝高婷婷點了一下頭表示致謝，緩解了高婷婷的尷尬。

老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心中暗道，這倆人眉來眼去的，看來關係匪淺啊，以後不能怠慢了這小子！

他可是很清楚高婷婷的底細。

「這樣啊——」老頭停頓了一下，說道：「現在老師的課表都已經安排好了，已經不好變動了，這樣吧，校辦姬希芳姬主任的行政工作比較忙，她每周兼了6節數學課，今後都交給你來上吧！」

只要有課上就行，張峰心裡樂開了花，他恨不得一周上100節課，早點賺夠經驗值。

「沒問題，校長。」他還是覺得一周6節課有點少：「如果其他老師的教學任務繁重，我也可以分擔一下。」

「暫時就這樣吧！你畢竟是新老師，一步一步來，今後如果表現好，我再慢慢給你壓擔子！另外，我給你安排一個老教師帶帶伱，你去隔壁辦公室把姬主任叫過來。」

這時，高婷婷感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站起身來：「李校長，我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不打擾你們談工作了。你們忙，我先走了！」

李國華客氣地說道：「高幹事，你看這馬上就中午了，就留在學校吃頓午飯吧！」

「不了，不了……」高婷婷連忙擺手：「我回去還要給王主任彙報一聲，謝謝你！」

「那行！」李國華也沒強留，把人送到門口，吩咐張峰：「那小張，你代我送送高幹事！」

張峰把高婷婷送到門口，與她揮手道別：「高幹事，真的太感謝你了，今天沒法請你吃飯，等我拿到工資的那天，一定請你吃飯！」

「行，那我就等著，啥時候嘗嘗你的手藝！」這年頭，請人吃飯一般都是請到家裡吃，高婷婷以為是去他家裡吃，也沒拒絕。

其實，張峰是想請她去飯店吃飯的，不過，既然高婷婷答應去家裡吃飯，那就在家裡請唄：「到時候我去邀請你！」

張峰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行，你趕緊回去吧，別讓領導久等，給領導留一個好印象。」說完，轉身走了。

高婷婷也不知道，她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有種特別的感覺。

可能連張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給人的這種感覺，是張峰從小到大在老師們的讚揚聲中培養出來的驕傲感覺，是在後世名牌大學學習中鍛鍊出來的自信感覺，是來自於繁華世界對落後時代的微微輕視感覺，是見過了世界之大就不會執著於某些無謂的東西的豁達感覺，更是他曾經遊走在社會、醫院這個底層環境經歷過人間冷暖的滄桑感覺。

張峰目送高婷婷走遠，連忙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在校長辦公室門口，張峰看到李國華正和一個女人閑聊。李國華見他回來，連忙說：「小張，進來吧，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姬主任！」轉頭又對女人說：「姬主任，這就是張峰，張遠山的兒子，分配到咱們學校了。」

姬希芳連忙伸出手，滿面春風，客氣地說道：「歡迎，歡迎，我們學校又增加新生力量了。」

張峰和她握了握手，一觸即分，謙虛地說道：「我初來乍到，還請姬主任多多指點，如果有做的不到的地方，多批評，多指正！」

「好說，大家都是戰友，我們互相幫助！」姬希芳笑著說道：「剛才校長讓我給你找個老教師帶帶你，校長，您看閆埠貴怎麼樣？」

誰？閆埠貴閆老西？一毛不拔鐵公雞三大爺？

嗯，三大爺閆埠貴好像就是在這個學校教學！

巧了嗎不是！

不過，這要讓三大爺帶教自己，依他那雁過拔毛的算計勁兒，還不把自己吃干抹凈啊！

瑪德，這個姬希芳真是個笑面虎，這是在故意坑自己啊！

不行，絕對不行！

這邊廂張峰還在找理由拒絕，那邊廂李國華卻給姬希芳使了個眼色：「不行，這個人不合適，有點老油條，不適合帶青年老師，再另外找一個人！」

那閆埠貴是什麼樣的人，他李國華也是知道的，剛才張峰和高婷婷表現出來的關係，讓李國華不也不想隨意得罪張峰，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否決了閆埠貴。

張峰逃過一劫，趕緊抹了一把冷汗。

姬希芳想了想：「那余水清呢？」

李國華想了想，點點頭：「這個行，教學水平高，人品端正，就她吧。姬主任，你帶張峰同志去辦辦手續，做好交接，順便和余老師她們見見面。」

軋鋼廠小學有30多名教師，因為人不多，也沒有人事科，所有入職雜手續都一次性在校辦辦完了。

進入60年代，這兩年，已經把教師歸屬於幹部序列，走行政序列工資；幾年後，又會把教師劃歸工人序列，走工人序列工資，就是我們常說的一到八級工；直到1980年代，教師成為了專業技術人員，開始走職稱工資，一直沿用到現在，比如中小學的一級、二級和高級教師，大學的講師、副教授、教授。

張峰因為有4年多的工齡，最終被定為28級幹部，也就是10級辦事員，工資27.5元。

有人說了，張峰的工資都快趕上了他那個已經工作了十來年便宜老爹的工資了，是不是不公平？但是沒辦法，政策就是這樣，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再說了，便宜老爹因為那時候按成分定工資，本身就起點很低。

這個時候，因為建國才十來年，工齡最老的也是十來年，所以，小學教師的工資都差不多，一般情況下，最低20多元，最高也就是40多元，差距不大，大家都很樂呵。

至於有人說見過小學老師在這個年代更高的工資，應該是有，但作者未考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