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低級趣味
席貝麟的憤怒，把洛北重新拉回到眼下的矛盾中。
「真是不好意思……」
嘆了一口氣，無法跳過惡俗情節的洛北，帶著些許歉意道，「剛只顧著和七月說話，沒注意到您。」
洛北用了恭稱「您」字，態度謙遜。
接著，他又不失禮貌地說道：「剛才您有什麼事情嗎？」
席貝麟臉色鐵青。
可他現在還能再問一遍嗎？
不能。
因為那太像是一而再、再而三，去給領導請示彙報工作的小嘍啰了。
但他又忍不住。
「洛北！給你臉了是不？少特么給我裝蒜！」一聲怒喝，席貝麟捋著袖子沖了上來。
此時此刻的席貝麟，面目已經猙獰，像是立刻就要把洛北生撕在當場一樣。
聒噪了整個夏天的知了突然噤了聲，四下一片寂靜。
一場爭奪配偶權的決鬥即將進行……
像這樣的事情，學校裡面時常發生。
有時候因為誰誰走路碰了誰一下，有時候又因為誰誰最近似乎比較囂張。
總之，各種細碎的小事，很容易就會演變成一場暴力事件。
而在青澀懵懂的校園裡面，這種行為很容易被賦予英雄的屬性。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用這種方法去解決事情。
就比如沒事總想弄出來事兒的馬小四……
在席貝麟衝上來的當即，洛北鎮定地站在當場，馬小四橫插了上來：
「洛北！你別動！」
一聲疾呼，馬小四喝住的卻是洛北。
緊接著，他急速掏出手機，調成錄像模式：「打架刑拘，輕傷三年，重傷無期！到時候他爸他媽來給咱磕頭，咱也不出諒解書！」
小四急切地噴出一套說辭，像是生怕洛北控制不住似的。
可洛北卻嘆了一口氣——
飛龍騎臉嗎？
按照以前的慣例，男主眼看著就要顏面掃地，還是在女主的面前……
此刻的男主應該繼續低調隱忍，留給反派充分的裝逼時間，再把反轉、打臉演繹到淋漓盡致。
現在馬小四已經鋪好了路。
洛北只要俗套地演下去，就能獲得沙雕群眾的一片「卧槽」和「震驚」，然後拉滿逼格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多「爽」的套路啊……
可在這個即將離開的地方，還有眼前或許是永遠不會再見到的人，不值得洛北奉獻任何演技。
保持著溫暖的微笑，洛北靜靜地望著七月。
七月一直都在置身事外，事不關己，甚至還饒有興緻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洛北投來的眼神，突然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馬小四還沒有脫離低級趣味。
他在一旁調整角度，找著特寫，嘴裡還不忘了繼續普法：「打架一時爽，全家火葬場。洛北啊洛北，你一定要忍得住，一個巴掌一萬塊，這生意能做！」
可惜。
那種低級的「裝逼」「打臉」「拉仇恨」套路，洛北唯一所能感到的只有索然無味。
「算了。」
看著已經有點啞火的席貝麟，洛北做了一個總結性陳詞，並道了一聲歉意。
然後他向七月揮了揮手：「沒什麼事情的話，改天再見。」
說完，洛北攬著馬小四的肩膀，安靜地離開。
馬小四似乎意猶未盡。
在洛北的手臂下，他扭過頭，沖著七月喊道：「晚上一起排位啊，
我上王者就指望你啦！」
……
回到小區門口時，天色已經擦黑，車燈遠遠近近，各色的霓虹燈讓城市一片迷離。
洛北把電驢還給小四，然後準備回家。
「喂！」小四卻在後面喊了一聲。
「怎麼？」洛北回過了頭。
「你難道不打算犒賞一下今天的功臣嗎？」馬小四騎在電驢上面，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笑嘻嘻地說道，「如果沒有我，興許你今天就會被席貝麟那個龜孫打成了豬頭！」
現在正是晚飯的時候，馬小四是在邀功，想敲詐洛北一頓。
洛北卻不覺得為這一點小事，去損失自己的金錢。
不過……
阿黛爾今天剛來，如果只能吃外賣的話，那有點過於苛刻。
順便帶上小四吧，洛北心想。
就是在琢磨的這會兒。
馬小四先沉不住氣了，他咧嘴一笑：「要不，今晚我請客？」
馬小四的突然好心，讓洛北升起了一點警覺。
保持著鎮定，洛北拒絕道：「不用，我回家點個外賣就行了。」
「呀呀呀……」
馬小四拉著誇張的長音，說道，「一塊吧，就當我是給你壓壓驚了。」
說著，馬小四又沖洛北齜牙笑了一個。
洛北沒吭聲，靜候事態發展。
「好吧好吧！」馬小四藏不住了，認了慫，「我是有件事情想讓你幫忙。」
說著，馬小四擰著電門，蹭到洛北旁邊，嬉皮笑臉道：「你把七月的微信給我……」
洛北頓了一下。
出於基本素養和保護他人的隱私，他不會亂轉任何一個人的微信。
可是，馬小四是他的發小，最好的朋友。
如果連他都拒絕的話，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不可能，洛北還是半開玩笑地岔話道：「你看看你，個子還沒七月高呢，不會是因為缺乏安全感而喜歡上了她吧？」
七月身高一米六八，身材纖細修長。
馬小四的個頭和七月差不多高，甚至還要高一點點。
但他天天弔兒郎當的，沒一點正形，看起來要矮上一點。
但無論怎麼說，這話也太傷人了。
馬小四伸手就要去掐死洛北。
洛北撥開馬小四的爪子，掏出手機，把馬小四的微信名片推給了七月。
然後，他對馬小四晃了晃手機，笑道：「看她加不加你吧。」
「給我！給我！」馬小四要去搶手機，「再發幾張我的照片，告訴她我是咱學校里的第一帥哥！」
洛北笑出聲來，他不明白馬小四是哪來的自信。
「好了好了。」推開馬小四，洛北把手機裝回口袋裡道，「一會兒我還要帶個人。」
「男的女的？」馬小四問。
「女的。」
「沒問題！」馬小四狠狠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鼓勵道：「多多益善！我先去找地方，回頭給你發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