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情對白
「唉……」先用了一個抒情的長嘆作為開場白。
洛北調整了一下情緒，帶著幾分悵然，凝望著七月的眼睛道：「不是見到你的第一眼，也不是剛剛以及現在，而是在很久之前的某一天。」
七月微微一怔。
她本以為洛北會尷尬地笑著，然後岔開話題。
她卻沒想到，洛北竟然直抒情懷。
這臉皮也太厚了……
洛北保持著微笑、保持著淡定，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在一個下雨的天，滿街空無一人，只有紅綠燈在孤獨地變換著色彩……」
七月感覺到有點牙酸，但她忍住了——
誰知道洛北是哪一天見到的自己？
或許那天剛好就是下雨呢？
可她看著洛北鄭重的模樣，又感到情況似乎有點不對。
洛北的惆悵入了懷，聲音輕緩：「一輛棕白相間的單車停留在路口，車上的女孩渾身濕透，瑟瑟發抖。她向雨中的馬路張望，而在那個十字路口上，沒有一個行人，更沒有任何車輛。可紅綠燈卻從七十二秒開始倒計時。」
七月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拿著筷子的手，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她知道這種抒情的、煽情的散文體表白，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
而在她的印象中，洛北是個一般人，或者只是比一般人好上一點。
印象中的洛北絕對不會這麼酸腐。
而現在洛北既然這麼酸腐，只存在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在胡扯！
不過……
七月挑起一邊嘴角，心中下定了決心——你就扯吧，我就要看看你能扯到什麼時候！
想到這裡。
七月管理好表情，臉上重新掛上笑容。
甚至，她還裝出了一點點陶醉和感動，以示鼓勵。
洛北保持著淡定。
他知道自己在胡扯，也知道七月知道自己在胡扯，她是在等著看自己能胡扯到哪。
這樣才有意思——
扯到最後，看誰扯不下去、誰聽不下去，誰扛不下去誰就輸。
「六十秒很快就會過去。」洛北繼續表演，「可在這磅礴的大雨中，六十秒又是那麼漫長。」
「在這個空無一人的街口，任何人都會選擇立刻趕路，只有那個女孩，孤獨而又堅強地等待著綠燈亮起。」
「其實……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規矩，但也有很多權衡利弊。很多規矩在被破壞的時候，都會被原諒，甚至還會被讚許。可只有那個女孩，她心中依然堅定著自己的信仰。」
一聲長嘆，洛北望著七月，深情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女孩就是你吧。」
「是我是我！」七月狠狠點了一下頭，一副『你繼續』的表情。
洛北繼續保持著鎮定和淡定，心中已經知道自己酸不到七月了。
他調換成另一種方式——
「終於，紅綠燈如約地變換了顏色，女孩騎車過了馬路。
人生啊，就是這樣，只要你堅持，它一定會為你做出改變。
不過呢，人生中還會有一些突如其來的意外……」
寫情寫景之後，洛北進入了敘事描繪——
「在馬路的那一頭，磅礴的大雨迷濛了女孩的雙眼，不經意間，也不知道是誰的過錯。
在女孩身邊不遠的地方，一個老太太傾倒在濕滑的路邊。
那個距離只有一又五分之四米，或許並不是那位女孩的過錯。
可是，那位善良的女孩卻停下了車子，像天使一樣，挽起了那個老太太……」
洛北還沒有來得及問，那個女孩是不是七月。
七月猛點頭道：「是我是我還是我，我們的英雄小哪吒！你繼續！」
洛北笑了笑，深情款款道：「善良的人吶，總會交到好運。女孩遇到了一個同樣善良、知道感恩的老太太。老太太感動得涕淚橫流，抱著女孩的肩膀哭訴，『我的親閨女啊……』」
一句突如其來的俗語，讓七月的臉色為之一怔。
洛北毫無忌憚地渲染著「濃情」的氛圍——
「老太太樸實無華，是一位善良的老太太。她那樸素的感激之情，只能用發自肺腑的涕淚來表達……
順著磅礴大雨，綠中泛黃的涕淚流淌在女孩白皙的脖頸上，慢慢向下……」
此時的洛北，語氣平穩得就像是月下長河，讓人不會質疑他說的任何話。
可就是這麼平靜的語調，說出了這麼噁心的話語，還是針對一個女孩子。
這樣的胡扯，已經有點過分了。
七月有點小懵，但她努力地扛著。
洛北保持著平靜的微笑，繼續說道：「非常不幸，老太太的骨胯受到了創傷。她又非常幸運，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女孩。
在醫院裡面，孤苦伶仃的老太太，打動了女孩心中最柔弱荑的地方。
女孩端屎端尿，用茭白的十指，親手洗滌污穢。
甚至，她還……」
洛北已經準備好了二十四孝中的恣蚊飽血、乳姑不怠，還有嘗糞憂心等等。
所有的至善至美，他都會給七月全部安排。
他就不信，七月能綳得住第幾條？
果然，已經意識到洛北最終圖謀的七月，眼睛裡面殺機縱橫。
洛北臉上保持著鎮定，心中卻有了一點躊躇——
這種掌控別人的情緒，就像是主宰別人的命運一樣，會讓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優越和碾壓的快感。
可是。
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七月也算是自己和馬小四邀約來的。
作為一個男人，雖然剛剛成年，洛北也不能那麼刻薄。
「剛剛只是一個玩笑，其實……」
望著即將玩不起的七月，洛北嘆了一口氣，心裡已經選擇了認輸。
但他需要一個合適的劇本，深入淺出地收場。
「其實你的性格，過於鋒利了一點，並不是那麼討人喜歡。不過呢，只有兩個堅硬的靈魂，才能碰撞出火花。剛剛好，你是，我也是。」
先用一句中肯的話作為鋪墊。
雖然不算是一句多好聽的話，但七月的臉色卻緩和了一點。
七月知道，兩人剛剛就是在開玩笑，互相配合著表演一出鬧劇，誰先綳不住，誰就輸了。
可洛北剛才實在是太噁心了，讓人無法接受。
眼下，洛北終於紳士了一點，這讓她心中的石頭落定，松下了一口氣。
她突然也覺得，洛北這樣的粉絲，比那些腦殘粉們，似乎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