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囈（慢板） 第一章 夢境（第一卷修改完成）

九月十日

今天是教師節和中秋節，他印象中這兩個節日沒有重疊在一起過。昨晚和朋友聚餐，回來的很晚，睡前沒有設手機鬧鈴，早上起床遲了點，但其實也是只比平時晚了半小時，太太一如既往去晨跑了。

手機上，大大小小的微信群都是各種祝福，想起晚聚餐那個神秘兮兮的朋友說的話，「那哥們，可是我幫著找到的他的初戀女友，所以以後大家要找個什麼人啥的，都來找我。」望著藏在雪茄煙后的那朋友的臉，他心動了一下。

「就知道名字啊，叫S，知道知道，女的。」雪茄嘿嘿笑著。

他讀高二那會，人一直不開竅，過了好多年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這麼喜歡那個高二暑假和他一起在弄堂里玩的女孩，可惜她搬家后再沒見到過她。

每每想到這個，他心裡便像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不舒服，想著有個時間隧道能回到過去就好了，當S難過的和他說要搬家了的時候，他還木納地不知道說什麼，就算那個年代沒有手機，可竟然連通信地址也沒要一個，自己可真笨吶。每每想到這，他就會揪著自己的頭髮捶自己的頭，然後閉上眼睛回想著S和自己在那些夏日傍晚弄堂里說著閑話的日子，她俊俏的臉龐還依稀可見，看到地上的毛毛蟲嚇得跳起來手抓著他時晰白的額頭，和額頭上暴出的青筋，無不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此刻，和這個假期重疊似乎有著某種關聯似的，他腦海里這個「初戀」女孩的臉慢慢又變得模糊了，另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臉浮現在眼前，他把這兩張相差30年之久的臉在腦海里重疊起來，除了一樣白皙的皮膚和俊俏的臉龐外，眉宇間似乎有那麼點神似，就在眉毛和帶彎的眉梢那裡，總有幾分神似。30年後的S不會是大媽的樣子了吧，不不，這會讓他接受不了。

他每天下班路上都能經過那家洗衣店，除了周末外，隔三差五都能看見這個神似初戀的女孩Y，不是在擺弄洗滌后的衣褲，就是低著頭擦拭著桌面，或者在本子上記著，那本子上也有自己的名字和簽名。

他每二周把自己替換下來的襯衫、西裝西褲集中去這家洗衣店洗，大多數時間，Y頭也不抬地接過衣服和會員卡，在賬本上做好記錄。偶爾目光觸碰，她那細細彎彎的眼眉會閃過一絲微笑。

「連個電腦都沒安裝的洗衣店，你竟然買會員卡。」偶爾讓也在附近上班的太太幫他拿衣服時，總會責怪幾句。

「公司好多同事都在那裡洗，比大店便宜不少。」他辯解道。

「那店員看著也髒兮兮的。」太太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的衣服別送那裡洗。」

髒兮兮，他怎麼都沒法把這個詞安在Y身上，不過太太這麼一說他才想起店裡確實還有一個高瘦的男子，也許是店老闆？路邊那種小店經常出現的店老闆形象，太太偶爾去取衣服的時候偏偏都遇到的是這個男人，是了，每周四下班後去打球，太太應該是那個時候去取衣服的，上周四好像確實是那個男人在店裡，Y輪休？

「哦，那不會，你的衣服都是送X店去的。只有我自己的衣服送去這家店。」他敷衍著太太。

「這周六中秋節了，晚上要去爸媽家吃飯，你明晚少喝點，記得穿那件淺藍色的H牌襯衫。」前晚太太是這麼囑咐他的。想到晚上要和岳父母用餐，他不由得眉頭緊鎖起來。

洗漱完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桌上太太買的麵包完全不對胃口的緣故，他沒有一絲餓意，看著牆上掛著的時鐘才八點，決定打開電視胡亂看會。早間新聞傳出女播音員的播報，今日晴，21到29度，空氣質量好。

他突然想起昨晚聚餐沒有把本應從洗衣店洗好的那件H牌襯衣帶回來，以前穿的稍微隨便了一點去吃飯，便被太太責怪，說不注意形象，大概是不想被她哥嫂比下去的緣故吧。現在去取一下？家裡公司坐地鐵大約半小時，洗衣店就在公司附近，離開地鐵不遠，時間來得及。

今天是周末，又是中秋節，會不會沒開門？他想了想，從抽屜的皮夾里翻出洗衣店的會員卡，上面是有一個固定電話號碼的，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這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多下，沒有反應，他正想掛斷電話，話筒那端傳出不連貫的鈴聲，似乎像公司電話里設置的轉移呼叫的聲音，然後傳出一個女聲，「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