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轉機
九月十六日
早上起床后，O看到書房門還關著，手機上有條Y的信息。
「我要多睡會，早飯自理。」發出的時間是凌晨二點半。
O洗漱了一下后，提著被Y從書房裡拿出來的公文袋出了門，家邊上有社區食堂，一大早能吃到各式早餐，這幾天他都是在那吃的早飯。
吃完早飯，時間還早，他沒有走進邊上的地鐵站口，而是朝與公司相反的方向走去，約莫走了十分鐘，他在路邊一個垃圾箱邊停了下來，一輛垃圾車正緩緩停靠在路邊，幾個清潔工在準備清倒他身邊的垃圾箱。
他把手裡的公文袋從上到下撕成兩半，「福茂貨運」的四個字被分成了兩部分，他把有前三個字的公文袋又撕成兩半，然後繼續撕著，直到大半邊的公文袋和裡面的紙變成一堆碎片，往垃圾箱里塞了進去。很快，垃圾箱被清潔工倒出來裝上了垃圾車。
他朝前面走了約幾百米，走進一個菜市場，把剩下的公文袋和裡面的紙也撕成了碎片，往一個菜販身後堆著的爛菜皮、拆開的包裝袋、紙箱里扔了進去。
他逛了一圈菜場，從菜市場的另一個出口走了出來，然後走進不遠處的一個地鐵站口，這一站是他家到公司的前一站。
上午李經理辦公室一直沒人，辦公室里很安靜，做完幾單業務，O到樓外的超市裡買了杯咖啡，想起還有幾件衣服還在洗衣店裡沒取，按照洗衣店的通知，老顧客的衣服還在老地方，需要客戶儘快去拿。
午飯後，他來到洗衣店，店面已經沒有招牌了，一個年紀在四十來歲、個子矮小的女人坐在門口磕著瓜子。
O說明來意后，那女人接過單子，往裡屋走去。
不一會，她拿出了O的那幾件辦公室穿的襯衣。
「你們老闆呢？」
「老闆在新店。」
「那個以前在這的女孩子呢？」O故意問道。
「我不知道，我剛來不久。」
「你們店是幾個老闆？」
「就一個，在新店。」
「就是那個瘦瘦高高、皮膚有點黑的男人？」
「是吧，反正我的工資是他給的。」
Y說的「他們」里還有一個女的，應該不是眼前這個人。O接過衣服，倒了聲謝，走回了公司。
「沒事吧？」K中午發來的信息，他還沒回。
這會又收到K的一條信息，「聽捲毛說，這次大老闆非常生氣，恐怕會對你不利。」
「大不了辭職。」O回到。
「可也奇怪，李經理說的也不像假的，雖然他來了也才一年，但他是大老闆從從J公司高價挖來的很專業的經理人，按理不會出現那種紕漏，那單子到底去哪了。都怪我，我這假請的不是時候。」K又自責起來。
「和你沒關係。」O安慰她，「你休息的好吧。」
「還好。就是我媽，」K頓了一下，「一直在催我，要不，什麼時候你來我家吃飯？」她的聲音變得柔柔的了。
「你和你媽說了我們的事？」
「那自然沒有，只是說有個同事，關係挺好，找個時間來吃飯。我想現在我這個樣子，不提前給我媽吹吹風，以後肚子明顯了，就尷尬了。」
「嗯。」O沒有說同意還是不同意，他腦子裡在想其他事。
「等過幾天，這裡的事解決了再說。」他敷衍地說道。
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O辦公桌的電話響了起來。
「老區，你來一下我辦公室。」是李經理，他的語調和昨天大不一樣。
O掃視了一眼辦公桌，站起身來，朝李經理辦公室走去。
「快進來。」O站在門口剛敲了下門，李經理迎了出來。
「坐，快坐。」李經理滿臉堆笑，示意O坐在靠近他辦公桌的椅子上。
「老區啊，來了也快一年半了吧。」他又拿起杯子給O切起茶來。
「有了，李經理，你這是。」O困惑地看著反常的李經理。
「我來了后也沒和你好好談談，聽說你以前也是自己做老闆的，到我們這個小廟，實在是委屈了。」他端了熱茶遞給O。
O接過茶杯，心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要看看你演哪一出。
「那都是陳年往事，現在我只是李經理你收下一個兵。」O淡淡說道，「李經理，你直說吧，要怎麼處罰我。」
「哎喲，老區，你看你說的，昨天我失態了，先向你賠個不是。」李經理滿臉堆笑，「那個單子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誰沒有個疏漏。」
「不追究責任了？」O一下沒反應過來。
「沒有責任，完全不需要追究任何責任。」李經理邊笑邊拿出桌上的報紙，翻到其中一頁，指著給O看。
「看到沒，盛元集團。」
O順著李經理的手指，看到這頁報紙上的一則新聞「N市市長參加盛元集團新大樓入駐儀式，稱讚盛元模式為N市商貿發展帶來百億商機。」
「老區啊，真沒想到，你還和盛元集團關係密切啊。」
「盛元集團？」這是N市的明星企業，納稅十強之一。
「今天一早，大老闆打來電話，說盛元集團願意與我們合作，將把他們在東南亞市場的國際貨運業務轉到我們福茂來。你知道這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每年增加3000萬的訂單！」
看著李經理唾沫橫飛的樣子，O嘀咕了一句，「這和我有關係嗎？」
「怎麼沒有，盛元集團的代表說了，給我們單子是因為區曉華先生的緣故。」
「因為我？」O詫異地說道。
「這裡面的道道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說了，這業務必須交給你來做。老區啊，你可真是高人不露相啊，這手段我真沒看出來，你也別在我面前裝了，我其實早就看出你不一般，絕不是一般人。不管什麼原因，反正大老闆說了，你現在是部門副經理了，全權負責盛元的業務，我會全力給你全部資源。老哥啊，我們部門這下露臉了，以前都是看銷售部門的臉色，沒想到你這一單，太TM刺激了，今年年終獎全靠你了。」李經理嘿嘿笑著。
O這下徹底糊塗了，回家路上，感覺人輕飄飄的，不敢相信發生的事。
他沒有打電話告訴K，只是想讓自己先冷靜一下，反覆回想了剛才李經理的話，怎麼也想不出盛元集團為什麼會把這麼大的業務交給他。
地鐵里，電話鈴響了，是K。
「我聽捲毛說了，這是真的嗎？」K興奮地叫著，「你升副經理了，而且拿了這麼大單子。你說是不是肚子里這孩子帶來的好運。」
「地鐵里很吵，我晚點再打給你。」O心裡很亂，有種被人擺布的感覺，他不想和K談論後面的話題。
剛掛斷電話，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一個陌生來電。
「是區曉華嗎？」一個冷峻的女聲。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盛元集團的，公司派我和你見一面。」對方的語句很嚴肅，似乎不容他推脫。
「現在嗎？」也許是盛元要和自己談訂單的業務？O看了下手錶，五點半。
「嗯，在T街的四季咖啡館，一小時后。」女子的話很簡短，之後便耐心地等著他答覆。
「可以。」再過三站地鐵，出站就是四季咖啡館，對方似乎很清楚他的日常生活線路，他有了一種被擺布的感覺。
「那一會見。」
「等等，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喬雅。」
「怎麼找到你？」
「到咖啡館，自然就會看到我。」喬雅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