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怪夢】
「山主好~」
「哈沙給!二哥!」
「吃了沒?李山主!來整點小燒烤啊!」
隨著面目含笑的李鶴之走近庄外篝火與人堆,一眾小玩家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名NPC的到來。
他們紛紛招呼起他們獨特的問候,李鶴之也一一向他們拱手問好。
「諸位遊玩一天,可還滿意凡山的鳥語花香?」李鶴之說著,走到了其中一名小玩家的身旁,與他們一同圍坐在篝火前的草地上。
某位不願意透露ID叫什麼的,名喚ID是神馬嘞的小玩家就特別雞賊,居然想偷偷摸摸地獨刷那在他們的討論中,貌似存在的好感度,順勢就給李山主遞去了一根串滿了大肉塊的小竹籤,李鶴之含笑接過,跟對方說了聲謝。
「杠杠滴好啊!妥妥是99A級別的大作!」
「但這裡的動植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都比我們現實那邊的大上幾圈?」
「放屁,第二天挖到的紅薯,還不是和我家樓下賣的一個鳥樣大小,生嚼還特別難吃!」
「咳咳,那是我土遁時不小心撞到的,不是我專門...」
「好了好了,中二少年醒醒!餓了就說,這裡是不是你的木葉村,是沒有查克拉的!!」
「紅薯是我大明萬曆年間才傳入中國的,這點上,策劃組有點沒用心,這都能縫在秦漢背景下的嗎?」
「那按你大明的道理,這紅薯還歸這片地的地主老爺呢,等會烤好了,你可別吃嗷。」
「自古以來,我大蒼烤紅薯家喻戶曉!」那名小玩家立馬義正言辭地反水道。
看著眾玩家在那邊你一言我一語,述說著這個「遊戲世界」與現實的不同和相似之處。
李鶴之沒有插話,他很享受此時此刻的氣氛——這種用熟悉的語種述說著久違的故鄉人文意趣,且他能真真切切聽懂各梗各意的歡樂氣氛。
「誒,李山主?」
「嗯哼?怎麼了,王牌Ace,你是有什麼疑惑嗎?」
Ace向李鶴之靠了過來,似乎有什麼問題想問,卻又欲言又止。
「這遊戲雖然很好,但我有個小小的疑問哦...」
「請講。」
「就是,這下線的UI界面在哪?emm...UI你懂吧?下線你懂吧?就是那種,能讓玩家們脫離這個世界的..額...怎麼說好呢...額..就是就是..這是個正經遊戲對吧?是能保存能下線的對吧?」
Ace似乎是突然擔心起某種奇奇怪怪的劇情發展,遂略帶局促不安地有此一問。
一眾人等旁聽到Ace的疑問,也紛紛想起什麼,有的甚至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個奇怪卻又大膽的念頭...
對啊,上午光顧著瞎樂呵了,但怎麼能忘記問這一件大事呢?
雖說線上網游不需要手動保存,但這武域ol為了沉浸式真實,在去除了一眾UI界面后,那他們該怎麼登出下線啊?
難不成又要脫衣服,回去泡那潭蓮花池?還是說...這裡是武域天下之刀劍...咳咳......
「這個問題諸位且放心。」
李鶴之明白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他正是為此解答此問而專門來此的,他繼續言道:
「各位想正常歸隱,離開此界,只需諸位在自己的伴生天命蓮一丈附近,閉眼默念三遍有關於歸隱之類的內容即可,諸位同時還能封存從上一次天命蓮降臨此界到歸隱離去之間的個人進度。
」
「搜嘎!」第二天上下錘掌一嘆。
「而當各位陷入昏迷、沉睡、徹底暈厥等情況,又或是界外身軀被推搡喚醒、被判定過於激動而不利於身心健康等狀態,也是會被強制脫離此處世界,返回天上去的...最後還有一點友情小提示喲~」
李鶴之先是含笑指天,剎時又是帶上了幾分莫名羨慕的神情如此說道,他又言:
「如果諸位此世不幸身死道消,又或是在別處,以非正常情況歸隱離去,繼而導致滯留在武域的肉身死亡,那七天後雖然可以藕軀復原,但在個人天命蓮旁,重生復原的下一世軀殼,是不會繼承諸位尚未封存的武藝進度,及真炁積累的經驗進度的。」
撕吃了一口這腥膻且無味的烤肉,李鶴之一邊用力咀嚼著,一邊繼續詳細補充說:
「yamu~yamu~yamu~而且啊,諸位身上的一切外在財物還會被滯留在屍身原地,甚至有被他人拾取的風險,所以,諸位還是在天命蓮附近歸隱為安...yamu~」
一眾小玩家們在聽完李山主的詳細答解后,各自撿拾起自己關注的內容若有所思...
真炁積累與武藝進度,那想必就是武域天下完整的個人等級系統了吧?
嘶!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武域ol的死亡懲罰居然如此之重的嗎?七天不能登錄,外加裝備全爆,這可比某太空沙盒的幾萬快錢就為聽個響的死亡懲罰懲罰還過分啊...
...這沒佐料調製的果狸烤肉是真滴難吃!
...
「山水有相逢,後會亦有期!二哥!咱們明天見!」
「李山主拜拜~」
「溜了溜了~」
後續,在李鶴之又為勤勞致富的小玩家們統計完今天回饋給山門的一系列物資后,喜滋滋滴一眾人等揣著各自不一的貢獻點,蹦蹦跳跳地便又往水簾洞來時的小道走去,預備下線,去迎接只屬於他們的船新新一天了。
空巢老人李鶴之看著最後一名小玩家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甬道內的陰影深處,他笑著搖了搖頭,獨自走回到他的莊園之內。
......
【『天下無雙的力量』已曾被人選去,你只剩下『卓絕古今的智慧』與『顛覆世界的意志』可以抉擇。】
【我不是已經讓你在這段時間看到了這世間的風貌了嗎?】
【你還想看到更多再作抉擇?你當然是可以的。】
【你在何時作了何種抉擇,我已然經歷了對你而言的無數遍,但這並不妨礙我此刻與你交流時,同時將你從河中撈起,同時亦站在你的答案面前對你微笑。】
【不行,規則就是如此,我也不能打破,你還未作出選擇前,你是不會記得我的,甚至你作出選擇后,你也有可能記不得我。】
【四維生物?舊日神祇?哈哈哈,你的形容真有意思,但我不是哦。】
【不不不,孱弱的你們無法看見全部的我,你至少,你在此刻是如此。】
【你猜啊,哈哈。】
【順便再給你說一句早安,你的夢該醒了,我們等下再繼續聊。】
...
「小子,醒了?」
揉了揉依舊充血的眼睛,李鶴之虛弱地從硬板木床上撐起身來,其身下,是一張還算柔軟的席墊。
他又做了這些天來一模一樣的同一個夢,那個只有一抹白光,一覺睡醒卻又什麼都記不起來的夢。
他睡眼稀鬆而朦朧,頭暈腦脹地環顧了四周一圈。
如果不是周圍環境的變化與不同,李鶴之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中了敗者吃土,又或是伊邪那美...
這種莫名的感覺,簡直了!就像他成為了折磨版的土撥鼠之日這部電影的男主角一般詭異莫名。
「你是真會選時間醒啊,今天是白果邑那伙人,受理還肉刑的日子,等下可有得是好戲看了。」
李鶴之順著聲音望去,赫然看到,那名藥師府的老者,此刻正盤坐在這間房內的臨窗一側,一副矮榻上的茶几之後,正品茗細嘬著白霧裊裊。
同時,他的孫兒也有樣學樣,神情認真的坐在這茶几的一旁,不過卻不是在品茗,而是在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茶盞,親身丈量一個深刻的問題——那便是,到底是自己的嘴一大點呢?還是茶盞一大點呢?
「您..您好,老人家,我這又是昏睡了多久?」
李鶴之清了清不太舒服的喉嚨,向那邊的老者問道。
「不多不少,正好兩天。」
老者在喝了一口茶后,便往茶几上多出的那一隻空盞倒下溫熱茶湯,他簡潔答曰。
李鶴之聽后恍然點頭,又下床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筋骨,發現在自己的身上,穿著一套有點眼熟又有點陌生的制式衣袍,其內還纏了數抹透著葯香的紗布。
才思敏捷的他,想通這是何人所為,看向老者微微一點頭,以表示感謝,便也沒過多意外什麼。
又幾步路的功夫,他走到了那老人所坐的矮榻之前坐下。
老者亦沒再過多言語什麼,只對著那碗新添的茶湯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李鶴之明了,便拾起那碗茶盞,同樣開始品shu茗kou。
這個世界的茶可真苦澀啊...話說可以加糖的嗎?
這是李鶴之在漱完口后,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於是,他又是小嘬了兩口。
就這般,此間三人皆盤坐在榻上沉默不語,只有老人在不斷添茶,李鶴之雙指跪敲茶案幾下謝過後,不斷品茶的動作,機械式地在一遍遍重複。
又是良久以後,李鶴之開始略感尷尬起來,但秉承著友不動那我也不動的奇怪原則,他開始獨自整理思考著這些日來,自己的一切所見所聽所聞...
這是個奇怪的古代世界,沒有皇帝,沒有朝廷,管轄地方的都是各家各派的所謂武府...這是一種脫胎於他們所提到過的前朝大蒼的管轄制度...那大蒼又是什麼制度?人治?法治?總不會是夏周鼓吹那種德治吧..?
在上次這名老人提著我到鹿兒嶼,在趕路之時,他的腳下泛著奇異的草青色淡芒...在公堂之上,老人一腳踹出,一巴掌打出,也同樣有著這種青芒,還能聞到淡淡的草藥味...
那群自稱是絳教的差佬,在對我用刑時,在擒拿白果邑的匪徒時,打出的拳風與衝刺時的腳下,也有著不一黯亮的各種血芒,與各種濃寡不一的血銹味...
他們口中的宗門受籙與結出什麼什麼德果,應該與之相關吧?看來這還是個有各種超能力的玄幻世界,難不成就是所謂的唯心主義文明?
這個世界的各種生活用具也是有著不符合時代發展的割裂感,農田裡有堆肥、有四腳桌案、有紙張卷宗、有高椅凳、有樣式風格有種莫名混搭感的衣袍、有茶、有......
但在他進這鹿兒嶼時,他發覺這座城邑依舊是宮市制的早晚市結構,沒發展出應有的自由市場經濟模式...
那這些產品是怎麼誕生的?
感覺就像是這個時代的某些方面被人所刻意提速了一般,但又提速的不夠全面...是因為由這群武人統治這個天下,所以科技樹的發展有所不同嗎?
「呵,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氣。」
一句評價打斷了李鶴之此刻徐徐漸進的思路,將其神遊到不知道何處的心神瞬間拉回到這三尺茶几之上。
李鶴之朝對方禮貌地點頭一笑,這實在是因為他不知道他此刻該說些什麼好,而不是他故作的什麼穩重之態。
「你個來歷莫名的小後生,就是不好奇一下你現在身處何處?等一下的大戲又是幾時開始?」
老者重新打量起這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年輕人來,他總覺得在此子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穩重感與怪異的超然感。
再看其舉手投足間,也不似邑人們所傳的那樣,是一個所謂的南疆野人。
當然,在第一次救起暈厥的此子之時,其身上的奇衣斷髮之姿,更不像一個傳統的蒼民黔首就是了。
只能說經過那日的公堂,老人瞧見李鶴之所展現出的驚艷才思,略微判斷出他必是有讀過書的出身,就不知道他曾讀的是哪家的經典,哪門的心經了?
聽著老者幫他想出來的這兩個問題,李鶴之環顧了四周一圈,又看向窗外...
嗯哼?這裡不還是鹿兒嶼嗎?還能是哪?雖然不知道啥是理還之邢,但肉刑我還是能懂的,那妥妥的就是屠宰場一般的場面啊...
那麼血腥的活動,也就這個時代下,那群精神娛樂活動缺乏的老百姓們才愛去看吧...
我在往日隔著手機屏幕,看到那群很刑的群友們轉發這類視頻時,可是連打開都嫌噁心的,那我還去湊這個熱鬧幹嘛?
想是如此想的,但李鶴之還是順著老人家的意思自答道:
「此處應該是那群絳教門人所安排的屋舍吧,看傢具看環境,尋常邑中人家的旅店是布置不起這般雅緻的裝潢的。」
「至於長者口中的大戲,不過是為了宣洩此地邑人們的驚懼與怒火,為治安與統治考量,所上演的一場戲碼罷了,雖有震懾宵小的一時之用,但於我一個外鄉人而言,又有何好好奇的?」
「哦?你的這種見解倒是高屋建瓴,你難不成還真是某家大戶公子出逃?浩然宮李氏?」
藥師府老者看著這個其實對他而言,也頗覺陌生,實在沒多少了解,來歷更是成謎的奇怪小子,他率先發起了半是打趣,實則是想詢問其具體出身的言語攻勢。
額...浩然宮?李氏?那是啥?又是一個如他藥師府、或絳教、移花塢之類的,在這個大陸上的什麼宗門嗎?
「不..不是,我自小天生天養,而具體說來,其實也不怕長者不信...」李鶴之頓了頓,似在組織著什麼能讓對方不再糾結自己具體來歷的言語。
那藥師府的老者順時也看向李鶴之的臉龐,還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的雙眼,看是想用自己的江湖閱歷分辨出,這奇怪小子到底是有何種讓他信不信的說法。
「對長者實不相瞞,不久前,或許是遭逢海難的緣故,我剛清醒時便醒在了鹿兒嶼外的海岸邊,外加獄中牢刑傷上加傷,實在是有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只能隱約記得自己的姓名與些許過往,而每逢昏迷或在睡夢中驚醒,回想過去也更是又隱隱頭痛...」
最真實的謊言不外乎九分真加一分假的鬼話,李鶴之邊以此話術搪塞過老者的疑問,邊還扮作頭疼略有複發的模樣,裝得還真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原來如此...」
也不知道那老者究竟信了多少,他若有所思的輕微點頭,后又自顧自地幫李鶴之在作解釋分析:
「在藥師府的書閣中,我也曾閱過如你一般的病宗,初還不信,便想著世界上怎會有如此奇怪的病理?傷及頭部真的還會導致失憶的癥狀嗎?但我就說!為何每次見你從大睡中醒來,皆是一副迷茫四顧的白痴兒模樣,想不到後生你還有如此不幸的經歷...」
老者看著李鶴之這一副不似作假的認真眼神,看來是真信了對方的鬼話連篇,立馬就聯繫上了自己宗門的專業知識,給出了一種合理解釋。
額?算我過關了?但被當成白痴還無法反駁,這種不爽感是怎麼一回事!?
「那後生可問一句長者名諱?畢竟長者作為在下恩公,救了我數回,但我卻一直不知長者如何稱呼,實在是心有愧疚。」
這次則輪到李鶴之大大方方的反攻了。
來到這個世界后,要說不害怕不恐懼還能立馬適應,那是假話與強裝出來的鎮定,起碼他覺得他是沒點滿這個穿越者天賦。
但事已至此,現在也只能說,要讓自己盡量做到,能結合了解到的信息,將來自他人的隻言片語抽絲剝繭,更快的融入到這個陌生時代。
如此這般,他才能更有利於自己掌握這個世界的具體樣貌,甚至說,更好的生存下去。
不然,只是隨便隨便一走,就犯了他們所謂的嚴刑律法,他還想上哪說理去啊?
老者一副不以為意地撇了李鶴之一眼,字正腔圓還略帶幾分驕傲地回道:
「呵,可不敢做你恩公,但我藥師府門人,自是不改姚家姓,見你骨子裡是真有這麼幾分見識的,便重新認識一下,小後生稱我一句姚翁即可。」
哦豁,藥師姚,絳教魏?浩然李?你看,有用的信息這不就又多知道了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