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受籙
噔......
一聲像是古箏或像是古琴，更有幾分像是琵琶的清響不知從何方傳來。
琴聲由遠及近，從開始的單一一個音符，變成了兩個八拍...四個八拍...十六個八拍.....
琴聲越演越烈，由聲變段，由段變曲，不刻間便奏出了半曲節奏激烈的，肅殺的樂曲。
「琵琶？十面埋伏？但感覺又不太像...」燈火聽著這略帶熟悉感的樂曲喃喃自語。
「有學過？」Ace轉頭望向那邊似在自言自語的瞎燈黑火，問道。
燈火則搖了搖頭，解釋說：「家中母親是教授古樂的教師，從小聽到大而已...」
話音剛落，這半譜樂曲戛然終斷，沒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再次響起，但這卻是響在了眾人的耳旁，那激烈的節奏是比中斷以前更為激昂，更為猛烈。
與此同時，一座巍峨行宮便在眾人的面前拔地而起，其每一塊基石、每一棟樑柱、每一片磚瓦皆由這片死海的無色靜水所凝成。
周圍本瀰漫開來的淼淼香火也在這一時刻，不約而同地從四面八方湧來，似找到了他們的最終歸處，也似找到了一個永不滿足的宣洩口。
當這曲樂譜最終奏盡，這座仙氣縹緲的唐宮也完完整整的展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廡殿式的屋頂分了兩層，鋪滿了被香火染白的磚瓦。
在頂脊邊沿，站滿了雲煙環繞且靈動似真的五脊六獸，這群守宅仙們紛紛側頭往小玩家這邊看去，各個大眼睛中都充滿了大同小異的好奇。
又有三十六根九丈圓柱支撐起這片殿頂，看那圓柱的柱身，是呈半透明的水柱之姿，不過卻有白霧凝成的蛟龍分別在其每一根柱內盤旋卧轉。
這霧蛟柱與房檐下的交接處更是呈一種名為舉折的飄逸巧工，突出之勾折處同時還掛有三十六口祈明燈，能看見在其每一盞燈內，皆衍化了一界流轉山水。
四根特別粗大的十二丈純白支柱則撐起了向外延展出來的的廡殿門廊，柱身本是大巧不工的潔凈圓柱狀，但四條盤柱雲龍此刻正環繞而動，卻又讓這四根支柱有了一種恢弘擎天之姿。
這座漢唐仙宮的偌大地基也可圈可點，其煙水混沌狀的粗糙感像是仿的尋常石磚，可由門廊下方廣闊平台延伸下來的一百零八階高聳階梯卻是全由其所構成。
某些看呆了的小玩家回過神來，立馬興奮地踏了上去，是有如天庭踏青，步步生蓮，走出的每一步更是揚起了陣陣蓮狀煙霧。
「這真是我沒充會員就能玩到的內容嗎？」
參軍去打劫登上寬廣的石階舉目仰望，看著那比他的身軀還多十餘倍粗細的龐大雲龍在不停盤旋，他已經在思考下線后，該如何在論壇上用文字，曬出今日的所見所聞了。
「快看，最上面有個人影誒？」不知哪位走在最前方的小玩家突然喊道，眾玩家們齊齊回首，看了過去。
就見，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緩步走到了最高一階的平台之上，他俯視下望，模糊身影也隨著四周縹緲香火緩緩旋聚，而逐漸變得清晰分明。
那不是李鶴之李山主還能是何人？
不過他此刻身穿的，卻不是往日那套素色潔凈的遊俠輕衣，而是一套大袖紅袍，就如那鮮艷的紅蓮一般，是這一方異色天地中的一個異端。
小玩家們見終於找到正主，也是快步而上，或疾走或奔跑，不刻間便登上了那廡殿門廊之下的空曠廣場。
對衣制比較懂的某人幾步路走近，來到了李山主的身邊，他也說不出他們的山主現在穿的是一個什麼時代的衣制，只能略微有此判斷...
李山主此刻是頭戴裂紋冰玉蓮花冠，身穿玄色流金雲紋襈大袂道袍，外披絳色赤朱蓮綉廣袖披風，背負四尺三寸二分一厘黑檀方木劍匣，腰襴連三十六墨動山水馬牙褶裙，腳踏饕餮紋翹頭覆雲履。
更兼在給他們一眾小玩家們拱手問好時，衣袖帶起陣陣零散飛灰，霎是一副神仙中人的模樣。
「哇..看到李山主那襻上的螭紋佩和頭上的蓮花冠沒？那成色有玻璃種了吧？」
在人群紛紛給李山主打招呼時，一直站在旁邊暗中觀察的害羞尼，扯著一旁最後跟上來的戰五熊，如此感嘆道。
「啥？啥是pàn上？啥是玻璃種啊？」戰五熊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如此反問道。
「襻就是那披風上，那肩下兩側，那垂掛下來的那兩條繩子，看見沒？玻璃種就是玉石中，玉種最極品的一階檔次...唉，你的知識點盲區有點多，說了你也不懂......」
害羞尼見自己解釋了半天，戰五熊依舊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神情，一擺衣袖，便不找他聊了。
「那螭龍佩和蓮花冠是極品啊，要換到現實里去，都夠在我家那邊買棟樓了...」
「沒想到李山主平時不聲不響，一副樸素打扮，背地裡卻盡藏這些好東西...誒，要不等下，我們去問問他多少貢獻點能換...？」
害羞尼走到了一旁，一聽身側的那倆刑部尚書，是在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他知識點範疇的內容，立馬就來了興趣，不刻便火熱地加入到了他們的交流中去。
「各位隨我入殿吧。」一一問候完畢，李鶴之也不給小玩家們過多解釋什麼，他便如此說道。
而小玩家們畢竟是玩家，他們在接受設定的能力上還是很強的，不過是他們的宗門領袖換了一身心悅九特效的典藏皮膚罷了，不過是他們的歸義堂變成了這座漢唐仙宮而已，又何必去追問什麼呢？
看劇情就完事了呀！
最多只是讓他們在心中飄飄然地想著：等自己日後一有機會！也一定要搞一套同樣拉風的裝備！搞一套同樣特效感滿滿的動皮！
畢竟那可是他們的領袖級NPC的同款呀！
其能展示出來，那還說明了什麼呢？說明了它是一定有機會登上商城，又或是有機會爆出的啊！！
君不見，奧格瑞瑪里多少個小吼幻化？君不見，暴風城裡有多少個瓦王同款？
就這般懷揣著各自想法，一眾玩家便一蹦一跳地跟在李山主身後，走向了前方的大殿。
「覆天殿...」
幾人不用抬頭，就分別注意到了那大殿門前正中，掛有這麼一個豎直的牌匾，其上用漢字公公整整的書寫了這三個大字，他們紛紛念了出來。
「哇...你們快看，周圍的那些門上！雕著的東西好炫酷哇！還能動的！」
威士忌目不轉睛地盯著正殿四方，那一扇扇在『高大牆門』之上的，栩栩如生的灰白雕獸，也沒注意到自己身側到底是何人，又是在對誰感慨而嘆。
而在他身旁的第二天也不知道是真的高冷還是看痴了，他同樣是在邊走邊注視著那群張牙舞爪的門上雕獸。
就不知其心裡是想到了九喇嘛、穆王、還是什麼又旅之類的相似之獸了...
「這格扇浮雕上的是...白澤？那個是九尾？還有那是...」聽聞威士忌在前方感嘆的鹿屠如此言道。
他也在打量著那一扇扇九丈格扇，其做工可真可以說是美輪美奐，巧奪天工！他是不得不再此想給武域ol的一眾建模團隊們齊齊點N個贊。
「那個像豬一樣的叫當康，象徵著來年的天下將要大獲豐收...那個九尾虎身的叫陸吾，掌控著四季氣溫，也有種說他是空調精的說法...」
害羞尼給一旁側頭傾聽的燈火、Ace二人詳解道。
「這些格扇門上的，應該都是山海經上的瑞獸吧？」鹿屠轉頭問向身後正在大開課堂的害羞尼同學。
「應該便是了，但山海經上有一百二十八隻奇珍異種，你數數看這有沒有那麼多扇門？」害羞尼正色回應道，自己也開始數了起來。
「一眼望過去，肯定是有百多扇門了...」
「那應該就是了...」
十一人走了不多刻功夫，終於是穿過了那門廊下方的寬闊廣場，而當他們來到了正門前方，仰視著那九丈格扇與其上靈動的白浮雕獸，只覺得像是一眾小人國居民來到一處巨人國居所。
李山主也不多說廢話，他站在眾人的身前，雙手作推門狀，印有天狗浮雕與貔貅浮雕的格扇高門應時而開，露出了裡面的殿中真容...
「額...就一座大香爐...？沒了？」看特效看得合不上嘴的狗追，在這一刻終於合上了嘴，他有些失望地如此說道。
「咳咳...」李山主不好意思似地咳嗽了兩嗓子，他轉過身來，給各個表情不一的小玩家們解釋說：「這裡便是我們凡山正式的山門殿堂了，因為草創，各位請見諒...」
虛有其表的殿內與這座仙宮的巍峨外觀可說是盡顯反差，簡直是空曠的連他們的凡山泊歸義廳都不如，只有一個兩人高的爐鼎立在寬廣似無邊的大殿正中，也難怪一眾小玩家們是紛紛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
「不過這也尋常，畢竟現在是A測嘛~我覺得要是智代革命那麼快就能把這殿內裝潢編輯妥當，那他們也不用測試什麼了~」鹿屠點頭說道。
李鶴之則在眾人前方聽聞后，在自己心中也大點其頭。
還是鹿屠小朋友懂我！我總不能給他們說，是我想象力不夠，還沒想好這大殿內該是如何吧~對不對？
這灰天水地的創造許可權雖說好用，能憑我的意志憑空捏造，但也講究個基本法呀~能給大夥拉來這殿內拜山頭~你們就知足吧...誒！？有了！或許我之後可以這樣...
又走了沒多近的距離，眾人便來到了那孤零零的香爐邊上，李鶴之再次轉身，對那正背身後走，一直盯著那一眾瑞獸們屁股直看的威士忌等人說道：
「我們凡山講究的是一個簡禮簡節，請威士忌、參軍、戰五熊、狗追，來此上一柱香，你們便算正式拜入我凡山門下，正式受籙了。」
「香？哪來的香..？」被點到名的四人來回四顧，又看了看李山主的身上身下，也不見得有什麼香火之物啊？
卻見那李山主像是變戲法一般，將手一翻，十二柱九寸九分八厘的自燃長香由四周的灰霧憑空凝聚而出。
眾人驚奇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但那正主四人沒看多久，便紛紛立馬跑上前去，並正色從李山主的手中分別接過這三柱長香。
「持高香，一拜這片灰天水地，即可禮成。」李鶴之負手站在爐鼎的一側，朗聲吩咐道。
四名小玩家很快就按李山主的話語乖乖照做了，是回身看向那殿門之外的天地一線。
他們之中講究點的，此刻是高舉此香貼著額頭一拜，不講究的，則是稀鬆平常地一拜。
而後，轉身便依次攀上那鼎前斜梯，插在了那爐鼎內翻騰著雲霧的靜水之上。
在一旁，一直靜站不動的李山主則在最後一名小玩家戰五熊也完成了這一系列插高香，下斜梯的動作后，運足自己了體內真炁，大喊了一句：
「禮——成————」
成——成——成——
空曠的大殿不斷回蕩著李山主話語的迴音。
「這...這就好了？」依舊是狗追，依舊是他在詢問...
已經對狗追同學的疑問句產生了某種心理陰影的戰五熊在這一瞬間，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應該是...」威士忌剛回答了半句言語，就見此刻間，突然是地動山搖，當然，這只是在他們四人的視角中是如此。
周圍的一切從此刻起，竟開始變得模糊搖晃起來...
那遙遠處的寂靜海平線是瞬間捲起了滔天巨浪，那原本緩慢縹緲的天際灰煙是在急速扭曲，那格扇上全部的浮雕異獸是在作千奇百怪的不一獸鳴，那三十六柱霧蛟龍、四柱雲盤龍是在咆哮發泄著他們的無邊憤怒，更連那五脊六獸也一改往前的祥瑞模樣，是在對天嘶吼。
以白色調為主旋律的漢唐仙宮，更是從此時開始由白轉灰，由灰轉暗...
李鶴之微笑看著這突然驚懼不安的四人，溫文地拱手一禮，同時儒雅言道：
「歡迎諸位...」
「正式來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