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合理
齊南蝶她們如果是直接去往謙城,只靠這麼一點人便想向四相門復仇的話,那明顯就是螳臂當車,且十分不理智的行為。
但如果說,他們是去往虎頭寨,去往王仇虎的老窩,行那復仇之事的話...
那便合理了。
雖然經過昨夜,雙方本就力量懸殊的差距,是再一次拉開了距離,但如果她們一行人皆心存死志,那起碼,以虎頭寨為目標,那還是能給對方的寨子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的。
我就是一個弱小且無助的凡人,我到底在瞎摻和什麼啊orz...
尋那齊南鵑所在的寨中路途很短,李鶴之走在半路,在腦海中兀自嘀咕起來。
他連想都不用多想,便明了了齊南蝶那伙人的辦事思路與行動目標。
誇他們有敢於打回去的,有所謂的齊人血性?不見得這是什麼值得誇讚的事情吧...
李鶴之甚至覺得,這是有些許愚蠢的做法。
當然,為何是「些許」,而不是「很」呢?只因畢竟,現在的齊寨人可說,各個皆身負著滿門的血海深仇!他們會作出如此的選擇,李鶴之也是能稍微理解為何的。
如果我遇到這種情況,那我會如何去做呢?
我會如何去實現最終的復仇目標呢?
我如何才能快速積累足以抗衡門教的實力呢?
幾個問題在路上沒想多久,李鶴之便尋到了齊南鵑。
對方此時,正做著齊南蝶早前的工作,同時還命令了邑人們將能打包的東西,全都打包好。
看她們這般大囊小包的模樣,似已決定了舉族搬遷。
就不知其搬遷的位置,是遷往何處了。
李鶴之拱手向對方打了聲招呼,二人間沒有過多的寒暄,畢竟都不怎麼熟悉。
而李鶴之也不拖沓,他直入正題地問道:
「齊南蝶她們去了虎頭寨?」
齊南鵑平靜點點頭,似無任何悲傷,更無過多言語要說。
「去了多少人?」
「二十。」
「虎頭寨有多少人?」
「二百多。」
「虎頭寨怎麼走?」
「後山小路沿左,翻過南天岳主峰后,再向北走半天小道便是。」
「齊南蝶把寨務親自交予你了嗎?」
對方點點頭。
「她臨行前有留下什麼話語嗎?」
「叫你安心留在寨子里,或跟我們一起走,憑姚老的本事,是能輕易找到我們的。」
見對方這幅有問必答的樣子,李鶴之覺得,齊南鵑應該不是如哪群孩童所言,是逼著齊南蝶她們離去的。
雖然他往人性的陰暗處去想,齊南鵑如果是以煽動的方式激起寨民們立刻復仇而去的民意,有如此的動作也不會奇怪。
畢竟老嫗在生前,最近的幾項安排,便是讓齊南鵑接替齊南蝶的寨務位置。而能讓齊南蝶自己選擇離開,的確是更有利於她寨主之位的繼任…
額…齊寨都快沒了,還去搞內鬥?我覺得他們還是不至於有此黨國行為的吧?
李鶴之幾個答問過後,思緒翩躚,點點頭,亦不再多問什麼。
他確定了只休息了半個早上的齊南蝶她們,的確是心存死志的一心想著奔復仇而去的。
而這個想法的選擇雖然合理,但身陷敵營,各個都想去做那一打十的葉師傅,這明顯就不合理了...
更別提跟過去的,是一眾少年與傷患,各人的境界最高都不過築體境。
齊南蝶如今,已經是這個寨子里,唯一存活下來的意氣武者了。
好傢夥,讓她去找一個短期內能實現的復仇目標,轉移內部仇恨,她直接就領人去攻打別人家的大本營了...?
製造外部矛盾這招...我可還沒教她啊...再說,再如何製造,也不帶這樣上頭的啊?
李鶴之扶著著腰上短刃,是又陷入了抉擇。
理智告訴他,留在寨子里,等姚翁回來,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他可不相信機械降神的那一套硬核劇本,會出現在自己的危難關頭。
而理智還告訴他,要把那群人都勸回來,齊寨才能勉強維繫,可就算勸回來了,感覺分家也是遲早的事情。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勸人回頭,又是哪有那麼容易的呢...?齊南蝶她們,可已經是連死都不怕的人了,她們到底還牽挂著些什麼呢?
至於…自己現在傻傻跟過去的想法…額……
李鶴之是有些後悔自己昨晚,那看似「瀟洒」的思想工作是沒做全。
他以為以他的說法,是已經足夠的顯而易見了,便沒再過多詳解。
畢竟,那本就是只有握緊了拳頭,把手縮回去,再猛然出拳,最後才能將人打得更疼的顯淺道理。
不料竟是,一下便把齊南蝶給兜進了思想上的死胡同里,更一時未能想開,直接就F2A,朝對方高地沖了上去...
他上哪說理去啊?
想著想著,李鶴之是莫名走出了這個齊家寨舊址。
這是他這半個月來,首次沒被人看管著,獨自一人就走出了寨子。
媽的,當初我還是作為人質的身份留在這裡的,怎麼混著混著,我竟開始關心起她們齊寨的生死存亡來了?
搖頭嘆氣的李鶴之,秉承著:
出都出來了...
路都走在腳下了...
她們應該還沒走多遠吧?
試試看,能不能追上去再說說?
的一系列奇妙心態,便獨自往虎頭寨的方向急行而去了。
……
武域元年春,晴。
「這操作是騷啊…」
「有啥騷的,基本操作,坐下~」
一處陰暗的山林小路旁,三名小玩家正將身上的皮甲重新穿戴齊整。
看他們的先前動作,是把皮甲的兩面調轉,露出了內里平整,且看上去更加正式的反面。
而這護胸的平整反面之上,還刻有一道朱雀紋路…
「我就說這紋理看著眼熟,剛剛在朱雀關里就瞧見了,沒好意思開口,看來,這還是他們四相門弟子的地方門徽…」
參軍訕訕笑言。
「出於隱蔽交涉的目的,不能大張旗鼓,那我們一身簡潔輕甲配黑衣,再半夜過去,感覺也挺合理的。」
燈火解下頭上的紅束帶,如此言道。
交涉的信函已經獲取,信函雖然密封,但其上的內容簡略寫著:
[紅嘴寨邑,聽候差遣,全力施為。]
這是李鶴之看著那王堂當場狂草所書,所以他們也不怕其中暗含其他玄機。
他們三人只需要再次配合著李山主,再冒名頂替一遍四相門門人,從容的帶出寶甫恩那一雙女兒出寨便好。
「大犬好漢,事情就交給你了,這次一定要看我們信號行事!」
三人不遠處,早早換好行裝的李鶴之對大犬吩咐道。
他紅嘴寨一行,貌似並不准備帶上大犬,他是另有安排。
「妥妥的,保管萬無一失!」大犬嘿嘿一笑,將馬匹留下,一供手,再一鞠躬,便獨自消失在夜色里。
燈火他們一行人走來,看見大犬獨自離去的背影,他們也不過多意外。
畢竟李山主那留一手的良好預備習慣,他們自是知曉的。
再說了,要是真起什麼重大衝突,他們可是聽李山主說過,NPC死了便是永遠的死了,是不會刷新的!
那讓大犬先行離去,那也是合理操作。
NPC畢竟是NPC,不是他們這群60金幣造價,30金幣即可敲鐘升級的無限制再生單位。
「我們出發吧,順著這條路,很快就到紅嘴寨了。」李鶴之回頭,對三名小玩家說道。
四人五馬,趁著夜色濃郁,很快就趕到了一座林間野寨的左近。
高舉手上的火把,寨中瞭望者很快就發現了他們這一行人。
立馬便有警戒之用的牛角號聲,於紅嘴寨中節奏性吹響。
入夜本來便是緊閉的木排大門,立馬傳出了哐當一聲,原來是門后的粗木門閂被人應號角聲鎖上。
李鶴之四人隔著面前的大寨高牆,都能明顯感受到大寨之內突然激增的緊張之感。
「你們是何人?為何闖進我們…」
「少說沒用的屁話,快點開門,四相門辦事。」
李鶴之怒喝一句,立即打斷了對方的率先問詢。
寨門旁,站於牆上瞭望台的瞭望之人聽后,立馬一楞。
額…他是因為過於緊張,用龍王廟擋了大水嗎?竟把作為他們衣食父母的教爺們給擋住了!?
其人而後,是立馬又吹響牛角號,似想讓同伴們解除先前的最高一級警戒…
但寨內之人已經動員起來,那有這般抄傢伙跑到一半,便又縮回去的道理?
一眾紅嘴寨人們簇擁著一位彪形大漢,紛紛高舉火把,是分別上了正門牆內,四周矮一階的禦敵瞭望台。
就聽那位迅速后至的彪形大漢,緊皺著眉,呢喃幾句:
「不是真的吧?」
「這幾天也沒聽說過池爺他們說起過…有要過來啊?」
「下酒菜都沒準備好…真要是池爺的人…可就糟了…」
之類的話語…
而後,他便沖李鶴之他們四人半是委屈,半是心有存疑地問道:
「你們是池爺的人?可帶來了什麼信物?」
「信尼瑪個物,趕緊開門,麻溜點!」
李鶴之表情越發憤怒,他理直氣壯的吼叫也越是大聲。
他是不信以四相門那伙人的脾氣,在這個時候真會掏出什麼信物給對方細看。
氣焰越是跋扈,那味兒才越是夠純。
果如其然,是如李鶴之所料不差的那般。
紅嘴寨的寨門,立馬便被人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