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收編報社
大牛被斬首的第二天,庄掌柜就被放了出來。
與其說是放出來,還不如講是被扔出來的,是被錦衣衛從詔獄里抬出來草草地扔在西菜市口,然後生死由命了。
沒人知道他被放出來了。
他就這樣無人理睬的在昏倒在大牛被斬首的地方,若不是呂自忠和庄煬靖也無歸處,在街上四處遊盪時認出了庄掌柜的靴子,不然像這樣被丟在街上的活死人,平日他們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因為這在當朝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庄掌柜一昏就是三天,要不是探過鼻息,他們還真的以為庄掌柜就這麼死了。
「在詔獄里,錦衣衛審我的時候根本就不告訴我到底犯了什麼事,我自認為一生清正,沒有做過什麼觸犯大明律法的事情。他們就一直讓我自己說自己錯在哪裡,我又怎麼會知道自己錯哪兒了。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公公,這才告訴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名,可這個罪名太大了——投敵叛國啊!說是咱那兄弟鏢局的大當家投了金人,是審他的時候把我給供出來了。我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給我扣上這麼一個要命的帽子,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但是後來那公公話鋒一轉,說已經查清楚我沒什麼問題了,到這兒我才泄了一口氣,然後就昏過去了。再睜眼,就是在這裡了。」
「掌柜的,這幾年你幾乎每個月都會跟他吃飯喝酒。逢年過節的,我們之間也會互相串門拜訪,他有什麼理由這樣對你呢?」呂自重不解。
「我不清楚。」
「我來告訴你們為什麼。」馮禕在門外敲了兩下門,「我可以進來嗎?」
呂自忠去開了門。
「幸好金威鏢局的大當家還沒被殺頭,不然您是真的出不來。」馮禕走過來看了看庄掌柜的傷勢,繼續說,「你想知道他為什麼拉你下水是吧?他在被決定要殺頭的時候說了出來,他想要你救他。因為,你曾跟他說過,你們報社裡有個在宮裡關係通天的人——這是他想要活命的稻草。最後他發現,你們也要被殺頭了,說明這個通天的關係在這兒可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就索性說了出來。想一想,他到最後也沒有忍心拉你與他們共赴黃泉。」
「你是?」庄掌柜躺在床上側過臉問。
「兵部從九品副使,馮禕。」
「你就是那名刀客。」
「對,就是你們九月報里的那名刀客。」馮禕受了子子的請求去找上面的人解救庄掌柜,但是具體負責聯絡他們的楊主事在這件事上也犯了難。只是跟背後的二王公提了一句,那深得皇上喜愛的宦官二王公便如實的告知了詔獄里的情況,說那庄掌柜已經無罪了,而但是錦衣衛主張寧錯殺也不放過,只是皇上的秉筆太監心善,就下令當晚就放。其實馮禕也沒幫上什麼,但是只要結局是好的,那便是好的。
「我今天來,是有件喜事要稟告庄掌柜。」馮禕走到庄曉生的床榻前,又問了一句,「這兩人值得信任嗎?」
「值得。」庄掌柜點頭。
「皇上想要收編江湖月報社,把你們歸到司禮監經廠里,讓你們每個人都吃上一份皇糧。」
「那我們需要做什麼呢?」
「先說答應不答應。」
庄掌柜了看呂自忠和庄煬靖:「你們什麼意見。」
呂自忠和庄煬靖皆搖頭:「我們沒什麼意見。」
「我們應下來了。」庄掌柜心裡清楚,皇上要並他們入司禮監經廠一定是有緣由在的,
那麼自此也算是宮裡面的人了。幾經磨難,最後圓了少年時考取功名的夢,值了。
「那現在開始就等。」
「等什麼?」
「等子子的消息!」
「你認識子子?」眾人詫異。
「認識,並且很熟。」馮禕拿出一盒官銀,放在了庄掌柜的枕邊,「庄掌柜只當這次入詔獄是進宮前的一次身份審查。您通過了,宮裡用起來也放心。至於你另一位兄弟,我只能深表遺憾了。」
「我的另一位兄弟。」這是庄掌柜忽然想起,「大牛呢?」
呂自忠和庄煬靖嘆氣,支支吾吾地搖頭。
「大牛死了嗎?」庄掌柜閉上眼睛,不自覺流了淚下來,「是了,定是大牛受不了酷刑,屈打成招了。」
「一直沒敢跟您說,五六天前吧,就在拾到你的西市口,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大牛被錦衣衛殺了。」
「錦衣衛?行刑的不應該是儈子手嗎?是大牛要逃,但是沒跑脫?」
「是有人要劫法場,錦衣衛當機立斷,先斬為快了。」
「他不管怎麼樣都是必死的。他下了江湖貼,找了人刺殺高公公。這一點他承認了,但是東廠需要一個替你死的人,就給他掛了叛國投敵的罪名。」
「他是替我死的?」
「不,這只是東廠的說辭。他是因為自己做的事情而死的。」
庄掌柜傷痛欲絕,當年教自己印刷術的故人死在了宦官的手裡,故人留下來的朋友也死在了宦官的手裡,而自己馬上就要進入宦官所掌控的司禮監中。但是故人已逝,自己有心幫故人報仇,但奈何手無縛雞之力,也無成事之才。但是現在轉念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近水樓台才有機會去搏一搏。
「小子呢?」庄曉生問。
「小子說,她有另外的事情,還把我們騙回了京城,她現在在哪兒我們也不知道。」
「高子子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
「高子子?是她的本名?」庄煬靖問。
「是的。」
「她可是從來都沒跟我們說過她姓什麼。」庄煬靖這是好像恢復了正常,異於平時的小孩子性格,「所以,她是你們的人?」
「對,關於她,我只能告訴你么你這麼多。其他的也不要問了,等她那邊有消息之後,她就不再屬於江湖月報社了。還有,駱老九這個人你們還要嗎?要的話,我將他找過來,不要的話,我就只等高子子那邊傳來定數之後,待庄掌柜病好了,我就帶你們進宮去瞧瞧。」
「駱老九本來不就是宮裡的人嗎?不是我們要不要他,而是報社對他還有沒有利用價值。」
說話間,駱老九踏進了房門:「呂自忠啊呂自忠,你說話可是要憑良心的,我跟你們處的是交情,你卻覺得我在利用你們,真的很可笑。」駱老九抽著旱煙,目光平視著踏進房裡,進來了也不忘給馮禕作了個禮。
「老九,你也沒事啊。」庄掌柜說到。
「掌柜的,我沒事,你就好好養傷,這人從詔獄里出來就像在地獄走了一遭似的。苦了你了。」
「你沒事就行,沒事就行。」
「我當然要繼續留在報社啊,報社對我來說比我在順天府里活的更有意義。」這句話倒是沒錯,駱老九在報社確實找到了一些自己的價值,每天也活的很開心。只不過他要留在報社,是有新的目的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