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殺了那小子

京城的風還是一直在刮，可是這雨啊，就是不捨得滴下一絲一毫。

高子子就是以這樣的沉悶情緒上路的，一人一馬一把苗刀，帶著宮裡的命令向江南奔而去。

城樓上，楊主事和馮禕遠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心裡也在不停算計。

「如果有一天，高子子和你翻臉成了必然，我可以在她任務完成之後就把她給殺了。」楊主事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不成了過河拆橋嗎？」

「一將功成萬骨枯啊，這在每個朝代都是一樣的。」

「就算她跟我翻臉，我一樣可以應付的過來。」

「這點我相信，就是十個高子子也打不過你一個馮禕，可就怕她背地裡暗算你。皇上不允許有任何不確定的因素來毀掉他的帝業。」

「不能殺。」馮禕嘆了口氣，「殺了高子子，我一輩子都不安心。」

「做大事，心就得狠下來，你也不想讓皇上看到你不成熟的那一面吧？」其實楊主事是認為高子子並非是個聽話之人，差辦皇上的事情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人存在的，伴君如伴虎，如果他底下的人搞砸了事情，那皇上要的可就是他的人頭了。

「她必須死嗎？」

「我一直在想如何讓皇上看到一個完整的、立體的你。」楊主事並沒有第一時間正面的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饒了彎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上只知道你能征善戰驍勇無敵，但是並不清楚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我了解皇上，皇上想要的是一個遇事果斷，不會被這樣的小情小意而絆住的人。再說了殺掉高子子在皇上看來有理也有據。」

「有什麼理？根據又在哪兒了？」

「我不是說了嘛，她與你有二心，你是將才，她永遠都是給你跑腿的，這樣的人在大明的霸業里死的還少嗎？並且她也不是完全忠於大明的，她只不過是為了曹阿晨才為大明做事，皇上又如何能允許這樣的人繼續待在軍中。還有就是，她不死，你又如何能跟曹阿晨在一起呢？」

「我不是必須要和曹師兄在一起的。」

「我懂。」楊主事看出來了馮禕心中所想，馮禕不想背上殺高子子的「罪名」而他也給馮禕找到了殺高子子的理由，「我會想辦法讓皇上下密旨把她給殺掉的。」說罷，楊主事便下了城樓。

馮禕一個人站在城樓的頂上，看著大明朝破碎的江山，她心裡總是迷茫的。風不斷地掠過她的身體，吹的衣擺飄然，淚也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而她還天真地認為，只要自己坐上了高位，就能還大明一個錦繡的江山，就能給百姓一個沒有戰亂的生活。

自她練武時就問過師父：「師父，我為什麼習武？」

「當然是為了保衛大明江山，讓大明免於戰亂。」

「可大明為什麼會亂？」

「因為不斷有人犯境。」

「那他們為什麼一直犯我大明，沒有戰亂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他們不喜歡沒有戰亂的生活，他們不喜歡平安的，不喜歡安穩的。那些美滿的家庭，豐盛的晚餐，又或者是盛世，他們都不喜歡，他們只喜歡權力，他們想要看著人臣服在他們的腳下，喜歡征服，喜歡看家破人亡。」

「他們是壞人。」

「是的。」

「農民反叛軍也是壞人嗎？」

「對我們來說，他們就是。但他們和入侵者不同的是，他們為了食能果腹，

為了衣可蔽體吧。」

「我不能理解。」

「這是他們唯一能走的一條路了。」其實可大明禍亂之根本就不是外敵，也不是農民軍，一直都是朝野之上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庸臣。當朝的亂臣賊子和那些能在亂世中獲利的人才是大明的禍亂之源。

「聽起來有些凄涼。」

「阿禕呀，你的未來，是要做大明棟樑的。師父能教給你不多，在師父這裡學成之後，你還有更多的東西要學。學著怎麼去做一個好的將軍，也要有一個時刻清醒的頭腦。或者往後你不想習武了，那就去看看民間的疾苦，去為大明的百姓做一些實事。興邦、治國、安天下，這是師父對你的期望，你要朝著這個目標一直走，最後能坐多高的位置就坐多高位置。」

這是馮禕十歲的時候，師父告訴她的。

而在她師父臨終前，只交給了曹阿晨一封遺書就讓他出去了，而後喊馮禕進房又交代了許多。

「阿禕，從現在開始記住我說的話，我要交代你給你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還百姓一個太平的盛世。從現在開始，只要有能往上上的機會，就一定要抓住，我一直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可以平定亂局。第二件事，便是在時局穩定之後，與你師兄一起把回族重刀傳下去！一定要傳下去！還有一件事，也是師父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但是到現在也沒有頭緒，就是找到戚將軍的後人。戚將軍對我的父親，還有你家都有著莫大的恩情。如果有機會，我們得報恩。」

「對於曹師兄您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阿晨資質平平，他也就是世襲我的位置那便到頂了，但是他涉世比你深一些，他說給你的有些想法你可以聽一聽，但是要注意分辨。說句偏心的話，我只希望阿晨能夠平平安安的，他能不能成才，能不能手握重權都不重要，他也沒這個能力，但你可以。我託了兵部的朋友，讓他一定要幫你，讓你被皇上看到，也讓朝野里有權力的人看到你。」

「我一定謹記師父的話，也一定會護師兄平安的。」

「你們兩個人互相幫襯吧。我一生為大明鞠躬盡瘁，死也無憾了。只可惜，我看不到阿晨成家。子子是個好女孩，看得出來她的心裡是有阿晨的。他們什麼時候成了家，記得當天在我的墳前告訴我。」

「師父......」

這些粘人的記憶此時一直飄蕩在馮禕的腦海里。

現如今楊主事已經找好理由要殺高子子了，而且還是在自己默許的情況下，不過現在反悔，興許竭盡全力是可以攔下的，只不過可能會在宮裡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她入局的第一步能不能成功也會成為一個未知數。

高子子如果變成她無法完成師父囑託的不定因素時，她便只能揮淚斬馬謖了。

而唯一能安慰她的是：自己的師兄曹阿晨並不愛高子子，這樣她就只會愧對高子子一人。

也就在她還在腦海里不停辯駁的時候，駱老九找了過來：「馮大副使，你師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