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成名出逃 79

七十九

等到飛劍隱沒，那綠靈水蟒通身的碧綠已經現出數十個白色的小孔、一道道綠色的體液滴落。

飛流吐了口氣，雙手一松，那纏繞在水蟒身上的鎖鏈瞬間飛回到她手上、重新化作長弓。

啪嗒。

水蟒從空中軟軟地掉落在地上，大口一張一合，卻沒發出什麼聲音。

「大招果然厲害。」飛流朝隱姬笑了笑說道，朝地上那水蟒努了努嘴，「喏，它現在是你的了。」

隱姬走到那已經有氣出沒氣入的水蟒跟前，正要下手，突然想到什麼地回頭盯著阿即看到。

烈星辰一愣，隨即懂了。他不滿地翻了翻白眼說到：「放心，我們正人君子著呢！」

說完，他拉起阿即就要走，突然又想到那三隻羊，便四處看了看，卻已經見不到了。

那三隻星衷腸羊早跑得不知蹤影了。

阿即和烈星辰下了山，飛流輕輕吐了口氣對隱姬說：「你趕緊吸收靈丹吧。」

阿即和烈星辰找到一個洞，在裡面生了火。

烈星辰看了看四周的黃土，撇撇嘴道：「早知道應該讓師父再準備個席子啥的，這硬邦邦的怎麼睡呀。」

阿即並不理他，自己盤膝坐了下來開始練功。

因為在深山中，靈獸隨時出現，兩人無法同時練功，自然就無法練<天地六合心法>。

烈星辰想了想，跑出洞口；過了一會兒，抱著一大堆樹葉回來。他把樹葉鋪在地上，坐上去試了試，這才心滿意足。

等阿即練功完睜眼一看，烈星辰已經縮著身子在樹葉上睡熟了。

阿即走到跟前，用腳踢了踢他，沒反應；又踢了踢，這才揉著眼睛抬起頭來。

「練功。」

烈星辰正想反駁，但馬上又想到了什麼，隨即站起來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盤膝運功。

連續幾日，兩人都是這般，白天進山尋找靈獸，夜晚找山洞輪流練功。

這日，兩人來到了一個峽谷。之間峽谷里都是矮而濃密的灌木叢，四周立著幾層樓高的巨大石塊，光禿禿的，在烈日下泛著白光。一眼望去，這些巨石如同一個個衛士一般。

就在這時，烈星辰『咦』一聲、指著不遠處一個陷下去的小坑問道：「這是什麼？」

阿即順著方向看去，見那個小坑呈扇形，形狀對稱、邊緣光滑，陷落地面有近十厘米深。

烈星辰看了看四周，又在幾米外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坑。

「這是什麼坑？不會是天然形成的吧。」他看了看四周說到。

因為四處都是灌木叢，儘管兩人身材還矮小，卻也能看清方圓數里的情況。除了那些巨石外，沒有任何東西。

「可能是靈獸腳印。」阿即說道。

烈星辰想了想，突然一蹬腳、飛身踩著身旁一個巨石登上了巨石的上面。

「阿即阿即！你快上來看！」上去不過數秒，烈星辰就焦急地喊道。

阿即飛身跟著上了去，朝下一看：

方圓近十里被巨石包圍的這片區域中，稀稀落落地出現了幾十個剛才他們發現的那些小坑。但他卻看不出個所以然——這些小坑有些是幾個練成一條直線，有些又是連成一個弧形；並沒有什麼規律。

烈星辰見他這樣，忍不住扶著額頭嘆氣道：「沒文化真可怕。」說完，他用手按照那些小坑組成的線條畫了一遍說到：「你趕緊學學字吧。這些小坑組成的是一個『靈』字。」

「不是靈獸？」聽了烈星辰的解釋后，他問到。

「應該不是。靈獸和你一樣不識字。」烈星辰故意把『不識字』三個字加重。

阿即瞥了他一眼，突然朝南邊看去說到：「有人。」

聽他這麼一說，烈星辰看了看四周問道：「這周圍沒有地方可以藏啊。」

阿即看了看周圍的巨石，發現附近有個巨石的頂部有一塊地方凸起，可以擋住自己和烈星辰矮小的身體。

「那邊。」他指了指，拉著烈星辰跳到那巨石上。

兩人剛站穩，遠處便有一個身影出現、快速地向他們這邊的巨石陣移動。

等那人近些，阿即和烈星辰便看清來人的模樣：那是一個瘦得如同骷髏的中年人，全身的衣服破破爛爛、彷彿是披著一塊撕破了布條；那頭髮也是又長又亂又臟，看起來起碼有數個月未經過打理，時不時還有幾隻蟲子繞著頭頂飛來飛去。

如果不是那半露在布料外面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胸部，阿即和烈星辰連他是男是女都判斷不出。

這個人最特別的地方，除了如同乞丐一般的外表外，就是那乾瘦的右手拎著的一個巨大包袱。包袱比骷髏人的身體起碼大了兩倍，鼓鼓的，看不出裡面裝了什麼。

骷髏人到了一個小坑前，盯著看了一會，又抬頭看了看天空的烈日，突然裂開嘴發出一聲像野獸一般的長吼。

任憑它是光天化日下，烈星辰聽到這一聲非人非獸的吼叫，全身還沒長全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等喊聲停下，那骷髏人把包袱打開了一個口、把乾瘦的左手伸進裡面倒弄了一會，好像在挑選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從包袱里拉出了一個東西來——居然是一條人腿。

那腿仍然有著肉色，也沒有菌斑，大腿截斷的位置上鮮血淋漓，明顯還被砍下沒多久。

石頭上的烈星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時，那骷髏人把人腿一把插到那個坑上；也許是用力過猛，那人腿的膝蓋處發出咔嚓一聲、似乎是裡面的骨頭斷了。骷髏人並不理會，左手突然閃動起紅光、隨即一團淡淡閃著紅光的火焰從手掌冒出；骷髏人在那仍舊在流血的截斷處一抹、頓時一股肉焦味散開來。那截斷處被火燒熟、血便止住了。

烈星辰生性大膽，但這時看到一個如同死屍的人如此倒弄一個人腿，也越看越覺得噁心。

骷髏人接著去到第二個坑，又從包袱里掏出一根東西來。這次是一隻人的手臂。

骷髏人依舊是把手臂往坑上一插、如同插一根木棍一般。看他那勁道，那手臂上的手掌恐怕在入土的瞬間就已經斷了。他依舊是用左手手掌的火焰去燒那手臂上的傷口，將血止住。

如此這般，骷髏人花了近一個時辰，把所有小坑都插上了人類的四肢：不是手就是腳。

烈星辰看著那些被單獨切了出來的大腿和手臂插在地上，被太陽照出影子來、投在地上如同一根根木棍，毫無生氣；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再看了看身旁的阿即，見他神情和平時一模一樣，並沒什麼變化，這才安心了一些。

「這個人在幹嘛……」他用幾乎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問阿即。

阿即輕輕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哨子聲——剛聽見的時候好像很遠、但等聽清又覺得很近。

下面的骷髏人聽見這聲音，把包袱一扔、手腳並用地在地上飛奔起來；他姿勢就像是一條狗、但速度卻快得驚人、不一會兒就跑到了一個巨石的下面；他雙手一拍石壁、隨即又是四肢並用地爬上了巨石。

那陣哨子聲再次響起，隨即一個紅色的東西已經到了巨石陣前。

阿即和烈星辰看下去，不禁雙眼瞳孔都縮成針形：那是一隻高約三米、長約一米的生物，通身紅色，只有那三角前突的頭部是黑色的；它如同縮小版的霸王龍一般，一雙前爪又短又細，縮在滿是肌肉的胸前；而它的後腿則是不成比例的粗壯，幾乎佔據了整個身體的三分之二；屁股處長出了一條又細又短的黑色尾巴。

這生物張開頭部最前面的嘴，裡面居然長牙齒——但一聲像是哨子的聲音發出，又尖又亮，響徹整個峽谷。

突然，那爬上中央巨石上的骷髏人長吼了一聲，像是回應這生物一般。

這生物卻沒在意，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插在地上的人腿。過了一會兒，它走到跟前，繞著人腿又仔細看了看，突然張開嘴——一根彷彿管子的東西伸出、一下扎進那大腿上。

很快，那人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同時肉色開始變黃變暗。

不消一刻鐘，那人腿邊乾癟得如同那骷髏人的身軀一般，只剩下一層皮和骨頭了。

這生物把管子收回，又跑到了下一個坑前，吸了起來。

如此這般，整個巨石陣中插著的手臂和大腿都給這生物吸得精光了。

這時，那一直靜靜看著的骷髏人才從巨石上跳下，雙手著地地慢慢爬到那紅色生物的幾米開外的位置。

那生物只是看了看他，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嘿嘿。」那骷髏人突然笑了兩聲，隨即又笑了兩聲。這次，那生物似乎懂了，發出了兩聲短促的哨子聲，定眼看著骷髏人。

毫無徵兆地，骷髏人突然站了起來，伸出那如同地上那些被吸幹了的手臂一樣乾枯的右手、指向阿即和烈星辰藏身的那塊巨石。

紅影一晃——

轟隆！！巨石碎裂成數百快、四周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