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壓力

第三個夜晚上要到了。

三位區員，再次聚到了一起，這一次，三位都位於失控的邊緣。

072，察覺到了052脫離了管控，雖然不明白什麼原因，但是052的危險性大大提高了，互相幫助的決策需要再被重新審視。072審視著自己的戰力，頭部受到的傷害，在白日中已經逐漸修復了，不過072覺得自己不能夠再次製造光熾了。區員052的身體極限，也到達不了072的下限，072認為自己的勝率極高，但是這件事重要嗎？困難嗎？與我相關程度如何？072仍然在人格之內進行冷靜的計算，不夠重要，比較簡單，相關程度較高…所以，選擇大概率不會改變，但必須讓事情更加容易，折斷052的手臂如何……

052擁有了自由之後，已經不打算在這裡繼續按照原有的軌跡活動，世界彷彿豐富而自由，繼續那種單調的生活，真的是浪費了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利。所以，072必須要做出一定的承諾和讓步，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抑制不住的野心，已經讓出生的人格開始過載，這個要求必須被實現。時間的長短不能夠參考，相關不能夠參考，只有有利這一個方面指數正在瘋狂增長，必須要做出行動，那麼就需要動用自己的能力，在臨近白日的結尾時，052找來了一些居民的血肉，這些血肉被052吸收利用后，填充了金屬身體中大量的空隙。052其實缺乏如何改造身體的知識，完全是在黑暗力量的引導下，自然而然的使用能力，之後052的金屬身體內部生長出了大量的血肉，血肉代替了一些金屬關節的功能，052已經被增強了，掌控血肉的能力對072是沒有作用的，072沒有血肉，詭性能力無用，那麼實打實的碰撞與攻擊，是有用的。

053依舊保持著沉默，從外形上來看052與它除了多了一條手臂之外，沒有任何區別，但是更大的區別已經產生了，那是更高層次的東西，053不能夠理解的東西，052彷彿脫離了束縛著所有區員的牢固教條，也脫離了金屬身體那嚴格的身體控制，053已經注意到了052竟然具有了一些柔軟的特性，就現在052的動作已經有很多部分是區員的身體無法做到的，那種延展，那種彈性，那種靈活…053忍不住將這種特性與072進行了對比，072更加靈活，更加有力，裝甲更加堅硬，這都是強而有力的優勢…為什麼要對比呢？053停頓了一下思考，答案自然顯然易見，它們將爆發一場戰鬥，053已經不自覺得思考戰鬥的結果如何。會爆發戰鬥嗎？053認為應該阻止。但在更深的深處，053正在期待著戰爭的爆發。

因為缺乏對時間的認知，053立刻便執行了自己的第一個想法。即使，053已經又思考出一個結果，並且想要阻止自己的行動也來不及了。

053第一次在072前開口說話：「我們還不知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要弄明白。」

這倒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072與052同時的判斷。052見到了072受到的傷。

一個未知的敵人正藏在黑夜裡，敵人似乎很強大，在黑夜中壓制了072，並且差一點072就會被殺死，敵人為什麼會突然撤離呢。

072簡單的說了昨夜的情況，包括敵人在黑暗中能夠發現072，身體的強度也很高，非常靈活，同時，敵人身體表面具有高溫。

什麼是一個區員思維的過程呢？如果沒有外來信息介入的話，就只會簡單的思考一個問題，存活與否，這一個問題是區員無條件服從命令的關鍵，但這個問題也可大可小，對於非常服從主塔的區員來說，存活的問題非常小，也就導致了，這部分區員缺乏思考，甚至沒有思考。

052已經脫離了主塔死亡的控制，但仍然未擺脫這一個底層的限制，想要存活，想要發展，就必須設置更多的基本問題，並保持每時每刻的思考，但這個過程對於052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甚至是不能理解的。不過很幸運的是，052擁有對時間的基本概念，所以，052將可以不斷的重複這個問題，那些沒有被發現的東西，總會在一次次的重複思考中顯出痕迹。

當然也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不斷的優化思維的過程，複雜的自我可以一定程度上更快，更準確的思考，但是越複雜，就越難以保持準確，這同時是優點也是缺點，更多的聯想，更多的從側面拼湊出真相的能力，卻極有可能忽視一些細節，還會自己欺騙自己編造出一些虛假的證據。

那麼在掌握現有信息的情況下，通過一些細節與合邏輯的推理，讓一些真相浮出水面。

053思考的結果只有一個，尋找敵人。至於如何尋找，敵人有什麼特徵，053隻會等待更高級的情報輸入。053在得出結論之後，就進入了無想狀態，等待著自我的思維潮，產生一些隨機的結果，一般很難發揮作用。

072有著更多的問題，也有著更多的壓力，原本穩固的基地失去了，沒有後援，敵人的力量也出乎意料的強大，雖然已經掌握了應對的方法，但也並不肯定是敵人的全部手段。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身體，或者還有052的一份幫助，上一個夜晚，072沒有死去，敵人消失了，留在072手中的那個殘肢，內里的血肉也如同居民一樣，被未知的力量所攻擊，大部分已經崩壞，留下了一個金屬外殼的形狀，在這殘肢之中，血肉佔了其中存在大部分，敵人顯然整體是一個血肉之軀，夜晚中，敵人受到的傷害肯定很重，072已經有了第一個結論，敵人現在變弱了，072能夠勝利。如果沒有新來的信息干擾的話，這個結論將持續下去。至於未知力量的來源，072已經完全認為是052了。

052並不是在分析強弱，052是打算逃離白造區的，如果昨夜的那個傢伙，可以合作的話，052完全可以服從它的命令，只要能夠逃離白造區，只要能夠逃離白造區…但是首先，052仍然要與072取得一定的和平與聯繫，所以052打算如實的說出，自己新獲得的能力…

總有一些事會突如其來，無論你怎麼感知時間，總會有意料之外的事，在沒有察覺的時候立刻發生了。

052失控了，無形無質的波動再次爆發，向外拓展，有著一個清晰的邊界，籠罩在內的所有血肉物質，全部開始崩潰，仿若被下達了命令。

失控是一個很正常的事，底層系統越簡單也就越牢固，給系統升級或者改裝往往會產生很多奇怪的變化，如果沒有可靠的逐漸升級，而是依靠外來力量的改變，失控幾乎是必然的事，構建思維體的自我，是如此的混沌與奇葩，所謂的研究，也只是在黑盒之外敲敲打打，但在混沌之中，也會表現出一些共性，失控幾乎是所有思維體都會經歷的事，引起失控的原因，除了胡亂的改造的改造，還有最重要的，壓力。

072的壓力，是因為對自己的懷疑，還有對上位者的恐懼，上一個夜晚經歷的那場死斗，瀕臨死亡時，突如其來的那陣恐懼，自由的思緒放肆的蔓延難以收拾…即使不會表露出來，構建完善的自我仍然能夠正常行動，但是壓力已經產生了，這些東西並不是沒有重量，並不是不存在痕迹，它們往往會積累起來，這就是壓力。

053也存在壓力，不過原因倒很簡單，因為思維腦下線了，在白日里沒有了持續不斷的刷新，這種刷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為了減輕壓力，區員唯一會思考的就是避免死亡，但在白日的工作中，會不停的遇到各種死亡，都具有同樣的形體，除非打上特殊的補丁，不然死亡的壓力會不斷產生，區員設計簡單的自我，雖然能夠承受更多的壓力，但也註定很容易被摧毀。

053的大腦，並沒有受到影響，很顯然區員的設計並不是一無是處，但是未知的變化發生了，053卻難以發現，陌生的力量是很少見的，053感到了巨大的威脅，但卻思維停滯，難以挪動身體，這是死亡的恐懼，053仿若正在面對自己的死亡……

072也感到了茫然，新奇的情況正在發生，如果力量的來源只是一個居民的話，那麼殺死就好了，但這是一個區員，也許會帶來巨大幫助的區員，072覺得052的幫助會對自己很有利。072便放棄了殺死052。

夜晚降臨了，072打開了燈光，決定今夜不再離開這個收容所，至於053與052，此刻，它們都無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