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昨日重現

正月初十這天，齊昊比上班時間提前二十分鐘來到單位，把自己的辦公桌和椅子擦拭得乾乾淨淨，然後打開電腦和工作日誌，開始新一年的工作。張陽卡著時間走進辦公室，沒去自己的座位，先向著齊昊走來，把手輕輕搭在齊昊肩膀上：「我終於找到自己和優秀員工的差距了，優秀員工一直這麼積極向上、奮發有為。」

齊昊側過頭，望向張陽，嘴角彎出一個笑容：「張主管，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那你先忙著啊，齊主管，我先去把電腦打開。」張陽說話的同時已經朝著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齊昊笑了笑，繼續自己的工作。

按照每年的市場規律，春節之後進入家電市場的淡季，一直要到清明節假期的促銷活動開始，家電市場才會重新煥發活力。所以每年二月和三月這兩個月，各個品類都會積極調整目前的庫存商品結構，重點清理相對滯銷的型號，為旺季到來前充分備貨做好準備。

齊昊做完整整一上午的分析，對於自己品類的情況已經心下瞭然，十一點半的時候起身走到張陽的辦公桌旁：「走啊，張主管，吃午飯去。」張陽迅速地關上電腦，跟著齊昊走向食堂。

倆人一邊吃午飯一邊聊著，張陽說：「你估計今年的銷售增長率能定到多少？」齊昊說：「我估計也就15%左右。」張陽說：「集團要求能這麼松么？」齊昊說：「去年下半年市場已經很不樂觀了，咱們這畢竟都是耐用消費品，不可能三年或者四年就換一台電視吧，太浪費了。不過你的品類創新性比較強，從空氣炸鍋到破壁機，幾個月就是一款新品，估計集團對你的增長可能要求得高一點兒。」張陽搖搖頭：「不會的，集團能做到一視同仁，我那新品都是單品價值不高的，給整個品類起支撐作用的還是油煙機、燃氣灶和熱水器，也都是耐用消費品。」

齊昊問：「過年去沒去女朋友家拜年啊？」

張陽說：「去了，齊主管提前預備好紅包吧，我們快要領證了。」

齊昊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恭喜恭喜，放心吧，大紅包早就準備好了。」

張陽說：「你這下班后的時間加上休息日也努努力唄，我的主觀感受，二人世界還是比單身生活更幸福點兒，再說就你這優越條件，你女朋友要是遇到你的時候肯定得埋怨你『怎麼才來』！」

齊昊說：「咳，我就一普通人，還有啥優越條件。」

張陽說：「你就是想讓我誇你，得，誇你也算是我的一個愛好，你這身高外貌沒的說，咱們騰龍的工作也不用說，房子呢你已然都有了，最重要的是內在品質，現在如果是經人介紹的戀愛，最佔優勢的就是內在品質，因為外在條件一目了然，只有內在品質優秀才是給介紹人增光添彩的。」

齊昊說：「內在品質咱們也都差不多，你也是內在品質極為優秀的大好青年。」

張陽說：「咱倆不是性格不同嘛，在長輩眼中，我這性格多少有點兒浮誇。你就不一樣了，有種區別於同齡人的穩重。」

齊昊舉起雙手投降：「得，口才上我甘拜下風，同時我也由衷地感謝張陽同學的五星好評，謝謝！」

吃完午飯齊昊一如平時走到公司樓下的街心花園散步，冬天的林州銀裝素裹，自帶一種北方雄渾的美，齊昊僅僅在花園中走了五分鐘，就聽到口袋中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是「羅蓉」。

齊昊快步走進一樓大廳，

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接通手機的同時用自己充滿熱忱的聲音說道：「嗨，羅蓉，過年好。」聽筒中傳來對方悅耳的聲音：「你幹嘛呢？上班了嗎？」

齊昊說：「是啊，上班了，你呢？在單位還是在家？」

羅蓉說：「我在單位，今天是節后第一天上班。齊昊同學還是像上學的時候那麼高冷哈，過年就只發一條微信。」

齊昊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閃現出張陽有點兒「浮誇」的形象，接下來這句話多少就帶出點兒張陽的語氣：「啊，其實我還預備了十來條微信，就是擔心一股腦發給你讓你認為我的微信號被電詐團伙盜號了，就沒發，只發了一條。」

羅蓉在電話里「噗嗤」一笑，接著說：「那你今晚請我吃飯吧，給我看看那十來條微信都是什麼內容。」

齊昊說：「好，好，今晚我請你，你想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

羅蓉說：「隨你，選好了，微信發給我時間和位置就行，晚上見。」

掛斷電話，齊昊看到手機上的時間距離下午上班還有半小時，走回辦公室來到張陽的辦公桌旁，張陽正在手機上看經濟新聞，看到齊昊站在身旁向自己招招手，把手機放在衣袋裡和齊昊來到會客室。

齊昊說：「我虛心地向張主管請教一下，哪幾個餐廳適合請女士吃飯。」

張陽臉上帶著驚奇的笑：「我在齊主管心目中這麼有影響力么？不到一個小時之前的建議你就這麼積極採納啦？不過女士這個稱謂不太準確，還是應該叫女生或者女孩比較恰當。」

齊昊無奈的說：「張主管說的都對，請指教吧，哪幾個餐廳？」

張陽一臉得意的說：「西餐嘛，首選至尚牛排，環境優雅，菜品精緻；中餐嘛，首選印象餐廳，環境優美，主打融合菜，川菜、魯菜尤其經典。我給你推薦的這兩家可能人均消費稍高一點，不過如果你是第一次請這位女生吃飯，這個規格足以表現出你對她的重視。」

齊昊沖著張陽拱了拱手：「多謝，我就知道請教你就對了，你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備一般人那是望塵莫及。」

張陽笑嘻嘻地說：「祝你成功，齊同學。」

晚上六點二十的時候，齊昊坐在至尚牛排一個靠窗的座位上，正打量著這家餐廳的裝潢與陳列，四周牆面上掛著不少漂亮的油畫，餐廳的中央是一個小小的舞台，此刻一位長發女子正在台上彈奏鋼琴。餐廳的座位與座位都相隔甚遠，每一桌賓客的低聲交談肯定不會被鄰桌所聽到。餐廳靠邊的位置設有幾個包房，是這家餐廳僅有的可以吸煙的區域。齊昊把視線轉向窗外，恰好看到羅蓉正邁上餐廳的台階，她今天身著一件棗紅色的長款羽絨服，顯得身材窈窕，美極了。

齊昊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向剛進門的羅蓉揮了揮手，對方莞爾一笑，向他走過來。羅蓉脫下羽絨服，隨手放在身旁的座位上，望向齊昊的雙眼：「齊同學挺會選地方的嘛，這家餐廳不錯。」齊昊笑了笑：「你喜歡就好。」把菜單翻開遞給羅蓉：「你看看喜歡吃什麼。」羅蓉臉上露出一絲頑皮：「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等待上菜的時候，齊昊問羅蓉：「過年是在奶奶家過的還是姥姥家過的？」羅蓉說：「除夕和初一在奶奶家，初二又去的姥姥家。過年和長輩一起，那種幸福感很充實。」齊昊點點頭：「真是，過年的時候我姥姥還堅持做了一道菜，還是我小時候她做給我吃的那個味道。」羅蓉望了望齊昊，又垂下眼帘，臉頰上升起一抹暈紅，說：「小時候長輩關心的都是孩子們開心不開心，過了一年是不是又長大了，懂事了，再後來又關心學習成績怎麼樣，有沒有進步，現在開始關心是一個人還是已經有了鐘意的人。」

齊昊覺得自己可能由於緊張而有點心動過速，他望向對面羅蓉明艷的臉龐，遲遲想不到合適的詞句，耳邊卻清晰地回蕩著小舞台上動聽的鋼琴聲，那是一首英文曲目《昨日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