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醫院初逢

第二天早晨齊昊跑步的時候，腦海中還時常浮現昨晚同學聚會的情景，尤其臨近結束時羅蓉那首動聽的《最真的夢》，更是在腦海中久久縈繞。跑步之後，齊昊回家迅速地吃完早餐，向地鐵站走去。每周日回媽媽家陪媽媽聊天，幫媽媽幹活兒，這是齊昊的固定日程。下了地鐵，步行十分鐘，刷卡走進小區，映入眼帘的是健身器材上一邊聊天一邊活動的老人以及三三兩兩走向園區大門準備出去歡度周末的年輕人。這個小區一共十幾棟樓，都是總高11層，其中七八十戶人家都是媽媽單位的同事，十幾年前媽媽的單位組織大家團購商品房，有利於大家拿到優惠的購房價格，媽媽就和這七八十位同事又成了鄰居。

剛開門進了屋，齊媽媽聞聲迎了出來：「兒子回來了，這個星期累不累？」齊昊答道：「不累，媽。」等他走進客廳，媽媽遞過來一杯溫開水：「兒子，喝點兒水歇一會兒，一會兒跟媽陪著你王阿姨送張奶奶上醫院。」齊昊說：「好嘞，媽，張奶奶沒啥大問題吧？還是老毛病？」齊媽媽說：「沒大問題，還是老毛病。」

王阿姨是齊媽媽多年的同事，十幾年前兩家剛做鄰居的時候，王阿姨的愛人就得了肺癌，那時候王阿姨每天都是單位、醫院、家裡來回奔波，忙得團團轉。不到一年時間，王阿姨的愛人去世了，王阿姨獨自一人照顧備戰高考的女兒和女兒的奶奶，等到女兒成功考入了外省的一所名校，王阿姨好不容易覺得肩頭的擔子稍稍輕了些，誰知命途多舛，女兒在大學三年級時參加了班級同學自發組織的暑假旅遊，他們所乘坐的大客車由於司機疲勞駕駛與一輛貨車發生了嚴重車禍，包括女兒在內的七個花季青年不幸遇難。那次意外使得王阿姨將近一年的時間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之後才漸漸地走出陰影，繼續堅強地生活，獨自照顧女兒的奶奶——也就是齊昊和媽媽口中的張奶奶。

齊媽媽和另外幾位住在這個小區的同事經常熱心探望王阿姨並對她生活中的困難施以援手，齊昊也非常支持媽媽的義舉，他從大學二年級的時候第一次和媽媽一起陪著王阿姨帶張奶奶去醫院，到今天已經數不清送張奶奶去醫院的次數了，老人家是高血壓和腦梗，除了長期服藥，還要定期去醫院就診。

齊昊在手機軟體上預約了專車，喝了一杯水，和媽媽聊了幾句家常，看看手機上顯示的專車預計到達時間，說：「媽，咱們該去王阿姨家接她倆了。」齊媽媽應了一聲，穿好外套，母子二人出了門。

齊昊和媽媽接上王阿姨和張奶奶，走到小區正門，專車已經打著雙閃在路邊等著了。四人坐車來到醫院，齊昊用輪椅推著張奶奶，齊媽媽和王阿姨在前面開路。

齊昊四人來的F大學第一醫院是林州市這座幾百萬人的省會城市綜合水平最高的醫院，齊昊印象中自己的家鄉林州市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林州市火車站，另一個就是F大學第一醫院。所以當你用輪椅推著一位老人行進在第一醫院之中，如果你的輪椅前面沒有人開路，恐怕你從醫院正門走到就診的診室沒有二十分鐘是絕對走不到的。

齊昊四人來到診室外的候診區，齊昊選了一處遠離主通道，空氣還算通暢的區域把張奶奶的輪椅停好，交給王阿姨，自己走到導診台附近望向播放就診順序的電子大屏，隨即走回王阿姨身邊，說：「王姨，還有9個人才輪到咱們。」王阿姨微笑著點點頭：「辛苦你了，

齊昊。」

齊昊四人在候診區等了四十多分鐘，才推著張奶奶進了著名老年病專家徐醫生的診室。四人先後和熟識的徐醫生打過招呼，徐醫生仔細地問了問王阿姨最近張奶奶的日常起居情況，又給張奶奶量了血壓，然後對王阿姨說：「我建議給老人家再做幾項檢查，對現在的健康狀況能夠了解得更全面一些。」王阿姨說：「那好那好，謝謝徐醫生。」

做完幾項檢查，已經到了午飯時間，齊昊說：「王姨，我和我媽請您和張奶奶吃午飯。」王阿姨說：「我請你們，總麻煩你們幫忙，多過意不去，跟王姨走。」依舊是王阿姨和齊媽媽在前，齊昊推著張奶奶在後。到了負一層的餐飲區，王阿姨靠近張奶奶的身旁低聲問她想吃點什麼，張奶奶抬手指了指陳記水餃，王阿姨和齊昊母子相視一笑，推著張奶奶走進了陳記水餃。

點好了餃子和小菜，齊昊眼疾手快地用手機掃碼結了賬，王阿姨見狀責備道：「齊昊，你這讓王姨心裡不好受了，麻煩你們幫忙陪著我們來醫院，花了車費不說，吃飯還要你們請。」齊昊笑著說：「王姨，您言重了，咱們是這麼多年的鄰居，您和張奶奶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出點力算不了什麼，再說您前幾天不是還給我媽送了牛奶和水果，我媽都和我說了。」王阿姨聽了齊昊的話，笑了笑也就沒再說什麼。

吃完午飯，齊昊四人又坐網約專車回了家，齊昊和媽媽等著王阿姨安頓好張奶奶午睡，齊媽媽對王阿姨說：「王姐，你也休息一會兒，三點以後還得去取檢查結果、聽聽徐醫生怎麼說。你要出門的時候給我發微信，我過來陪著張姨。」王阿姨帶著歉意的笑：「太麻煩你們了，要不是你們總這麼幫忙，我還真是有點兒……」齊媽媽打斷道：「咱們這麼多年相處的就像一家人一樣，-別放在心上。」

將近下午四點鐘的時候，齊昊接到媽媽的微信，說徐醫生根據張奶奶的檢查結果建議她住院一段時間，齊昊連忙鎖好媽媽家的門，趕到張奶奶家，和媽媽一起將張奶奶送到醫院。走進住院部的五樓，王阿姨已經在電梯口等著了，等王阿姨辦理好住院手續，齊昊推著張奶奶走向病房。進屋后發現這是一間雙人病房，大概20平米的面積，另一張病床上已經躺著一位和張奶奶年齡相仿的老奶奶，病床旁坐著一位比王阿姨還年長几歲的女性，她看見三人推著張奶奶進來，禮貌地點點頭，王阿姨和齊昊母子也對她點頭致意。

等到王阿姨和齊媽媽給張奶奶安頓好，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五點半了，齊昊走到張奶奶跟前問：「張奶奶晚上想吃點兒什麼？」張奶奶說：「小昊幫奶奶打一點小米粥和燉白菜就行。」齊昊答應之後轉身向病房之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男子從門外進來，齊昊趕緊側身給對方讓路，對方看到齊昊之後也迅速停步，溫和的望著齊昊的雙眼，說了聲：「謝謝。」齊昊說不客氣的時候被對方的形象氣質所吸引，忍不住向他多看了幾眼：明明是極為普通的休閑外套、休閑長褲、休閑鞋，穿在此人身上卻彷彿為他私人訂製一般，處處透著熨帖。此人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勻稱，年齡大概在30歲至35歲之間，額頭飽滿，鼻樑挺拔，兩腮略瘦，嘴唇不厚不薄，唇線好像隨時準備綻放微笑，眼神溫和又親切，彷彿讓人一見之下就忍不住要和他攀談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