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追蹤

天亮不久，某座小山的山腳下，立著幾匹烈角馬，正等待著他們主人的歸來。

很快，一支魔族小隊匆匆跑到這裡。他們剛剛執行了一個偵察任務，並且偵察到了他們希望看到的目標。

士兵們各自上馬。領隊的魔族隊長則是環顧四周，周圍的樹木很平靜。再抬頭看看，山上也沒有人。

「好。」

他摘下掛在馬鞍上的小籠子。裡面關著一個小小的，長著翅膀的人型惡魔，名叫「玲瓏鬼」，是魔族馴養的魔物之一。它們能連續飛行很遠，經過訓練后就是優秀的信使。

其實魔族還在使用「傳像水晶」進行遠距離通訊。不過水晶很大，而且通訊距離有限，也不是很穩定，基本都是在據點使用。

另外魔王安茲擁有能遠距離通訊的捲軸，以及通訊魔法「信息」。但那是不會給下層士兵使用的。

隊長取出一張圖紙，快速寫上一行字，捲起來。

就在這時。

嗖——砰——

突然什麼東西從天而降，一個魔族戰士連人帶馬被當場砸死，掀起的塵土一時間蓋住了所有人。

「小心！」

隊長連忙把圖紙塞到玲瓏鬼的爪子上，手一托，讓它起飛。

然而玲瓏鬼沒飛出多遠，空中閃過一小圈光，在那裡出現了一個手掌大的妖精。

「休想！哈啊啊啊啊！」

她快速扇動翅膀，身邊出現許多小光球，一口氣轟向玲瓏鬼。小傢伙很快就在空中爆散了。

看到這一幕，隊長便知道襲擊者是誰了。果然煙塵散去后，魔族戰士的屍體上立著那個少女的劍士。

純白的鎧甲，輕如羽翼的披風，以及那柄銀白的大劍。

此刻，劍指敵人。

「不會放走你們的！」

「散開跑！能走一個是一個！」

隊長下了命令，戰士們立刻調轉馬頭，逃向四面八方。

「唔哦哦哦哦！！」

隊長卻是驅馬沖向少女，打算拖延時間。雖然也就是兩三秒，但應該足夠讓至少一個部下逃走了。

然而，那妖精迅速俯衝下來，近在隊長眼前。

「嗬！」

魔力迸髮帶來了震蕩，讓隊長頓時渾身一麻。

「呃！」

連他的馬也差點摔倒。這魔力衝擊給少女爭取了兩三秒的時間。

她的劍身放出寒氣，形成許多冰球圍在身邊，接著一揮劍。

嗖嗖嗖——

一發冰球砸在隊長的頭上，把他砸下了馬。剩下的冰球飛向所有還沒跑遠的魔族戰士，將他們砸得頭破血流，身纏寒氣，難以動彈。

少女趁機衝上去，輕而易舉就殺掉了他們。

只剩下隊長，正奮力抵抗著寒氣，站起來。

他的憤怒讓他雙眼變得通紅，雙手握緊了劍。

高呼。

「安茲大人，榮光永存！」

勇敢地沖向少女，在絕對的戰力差面前堅持了三個回合，然後倒下了。

望著血泊中的隊長，少女的眼神從最初的決絕逐漸變成了傷感。

「【莉卡】小心！」

妖精忽然大喊著。原來是隊長的烈角馬，低著頭把角對準少女，全速衝鋒。

砰——

「唔！」

少女匆忙用劍招架，雖然被頂飛了，但安然無恙。

一落地，劍身立刻燃起火焰。她挺起大劍，反衝向烈角馬。

呼——

這一劍開膛破腹，火焰在傷口猛烈燃燒。烈角馬的慘叫持續了一陣，就化作無聲的屍體。

戰鬥結束，少女鬆了口氣。

「真是的，發什麼呆啊莉卡？」

妖精飛到莉卡身邊，帶著責怪的語氣。莉卡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抱歉啦，【伊利斯】。」

被叫做伊利斯的妖精嘆了口氣。

「該不會又感到難過了吧？」

「呃……」

「沒辦法，畢竟你就是這樣的啊。連那些七扭八歪的魔物都能讓你心生憐憫，更不用說這些和人類很像的魔族了。」

伊利斯飛起來一些，四處張望。

「但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趁沒有其他人，快走吧。」

「嗯！」

*****

收拾掉那些偵察兵，莉卡和伊麗斯飛速返回，鑽進一處小樹林。

那裡躲著十幾個人類，都拿著武器。看到莉卡出現，大家放心地鬆了口氣。

其中一個大叔朝莉卡跑來。

「你們可回來了，莉卡，伊利斯。怎麼樣？」

「久等了【卡沃斯】叔叔。」莉卡說，「敵人全被我消滅了。有其他敵人路過嗎？」

「沒有，看來發現我們的只有剛才那波偵察兵。好啊，這就太好了。」

卡沃斯頻頻點頭，身邊的人們也是小小慶祝了一下。

事不宜遲，眾人馬上離開樹林，走上一條下坡路，來到山谷里。再沿著山谷里扭扭歪歪的道路走一陣，便找到了一處比較隱蔽的洞口。

這裡藏著100多人，十多輛馬車，還有許多武器物資，是卡沃斯的據點。

目前應該還沒被魔族軍發現。

每天卡沃斯都會帶著一些人到據點外面巡視，而莉卡則躲在暗處，觀察是否有魔族軍注意到大家。一旦發現，就像剛才那樣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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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沃斯！莉卡！」

看到卡沃斯他們回來，許多人都圍過來。

莉卡在胸前那太陽形的胸針上按了一下。隨著微光浮現，她的鎧甲和大劍就都消失了，變成了一身村姑的樸素裙子。這個形態很節省魔力。

她笑著對大家說了剛才的事，山洞裡響起小小的歡呼聲。

但隨即也有人帶上了憂慮的神色。就算可以處理魔族的偵察兵，一旦次數太多，還是不可避免地會暴露。

當人們望向卡沃斯的時候，這位領導者也做好了打算。

「我們該轉移了。」

他這樣宣布。聽到這個詞，人們有的點頭，有的嘆氣，有的還表示了不解。

卡沃斯明白那些人的想法。畢竟他們在這裡才停留了十天。但也不得不走。

這都是為了生存，為了有朝一日向魔族復仇，向魔王復仇。

魔族對人類並沒有斬盡殺絕，而是殘酷統治著攻陷的每一處土地。人類的糧食、礦產、牲畜，一切的一切，全部要上交給魔族。然後由魔族軍根據每家每戶的需要，發放剛好能讓他們活下去的量。所有耕地礦井牧場作坊等等，都有魔族軍監視，讓人類不停地工作。

簡單形容就是，淪陷區變成了魔族的生產基地，人類變成了奴隸。乖乖聽話便不會有事。膽敢反抗那就是殺無赦。

所以自從魔族軍開戰以來，淪陷區的反抗就從來沒有停歇過。卡沃斯便是其中一人。他是王國軍的退役士兵，身強力壯，和妻子都在礦井工作。

兩個月前，妻子和兒子因為看不慣魔族監工鞭打工人，勇敢地站出來制止，結果慘遭殺害。卡沃斯痛哭一場后，決心再也不能沉默下去。

他組織了一批願意跟隨他的人，然後在某個夜晚襲擊了魔族軍的武器庫，奪了武器和幾輛馬車逃走，開始了反抗魔族軍的戰鬥。

這個過程中，他不斷接納願意追隨自己的人，最終成了一支讓魔族不能小覷的反抗軍，也引起了魔族軍的重視。

他們遭到數次圍攻，損失了不少人。反抗軍人數最多的時候曾有400人來著。

陷入困境之際，卡沃斯偶遇了莉卡。他不知道這個少女從何而來，但他知道他和其他人都有救了。

莉卡和伊利斯知道了人類的遭遇，馬上同意願意跟隨反抗軍，並肩而戰。反抗軍這才堅持到了今天。

至於今後的行動。

「所以還是應該繼續向東。」

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鋪著地圖，卡沃斯莉卡和幾個人圍著它。卡沃斯指著地圖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一個男人說，「趁咱們還沒被圍死，早早逃到王國那邊才安全。」

「可是怎麼才能穿過卡莫爾丘陵呢？」一個女人擔心地說，「那裡的魔族軍一定很多，只靠莉卡的話……」

「請大家放心。」莉卡說，「我一定會保護大家穿過丘陵的。」

「別這樣說莉卡，」卡沃斯馬上反駁道，「就算是你也沒辦法一個人打穿要塞，那裡必定是重兵把守。」

「那丘陵的其他地方呢？」伊利斯問道。

「雖然有路，但走不了馬車，而且肯定也少不了魔族軍巡視。沒有馬車，咱們不可能擺脫魔族軍。」

「這不是束手無策了嗎？」

「倒也未必。」

卡沃斯指著要塞西南方向的某個位置。

「這一帶有個被填埋的枯竭礦坑。雖然堵住了洞口，但只要挖一挖就能挖開，裡面的空間應該都還保留著，可以讓咱們安身。」

莉卡點點頭。

「那是不錯。但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卡沃斯望著人們，眼中閃爍著充滿希望的目光。

「我相信，我們的王國還沒有被擊垮。我們能在淪陷區活動至今就是證明，因為魔族還沒辦法把前線兵力撤回來，全力圍剿各地的反抗勢力。既然如此，王國遲早有一天會奪回要塞，那便是我們生存的機會！」

聽了卡沃斯的話，一時間沒人出聲。

伊利斯落在莉卡的頭上。

「這能行嗎？萬一你的國王就打算偏安一隅，或者割地求和呢？」

「伊利斯，」莉卡責怪道，「別在這個時候澆冷水啊。」

「沒關係莉卡，」卡沃斯笑著說，「伊利斯的話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我也在軍隊服過役，知道以軍隊的戰鬥力，想挽回這個局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們沒有其他辦法了，而且時間緊迫。」

「是嗎？」伊利斯歪著頭，「最近遭遇魔族軍的頻率很低吧？」

「但今天這波偵察兵讓我有些不放心，這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手按在地圖上，卡沃斯神情嚴肅。

「我總感覺，即將要有大事發生。」

*****

納薩力克以東，有一座「辛迪科斯城」。它曾是人類的繁華都市，現在是魔族的軍事重地。曾經的光輪教教堂，被改造成了魔族軍指揮所。

這會兒，一個士兵匆匆跑進來。

「報告！」

在格羅拉克和亞伯拉克面前跪下，呈上一份文件。

「各偵察隊的報告傳回來了！」

「辛苦了。」

亞伯拉克接過文件，讓士兵退下，然後翻閱起來。

「嗯，原來如此。」

「情況怎麼樣？」格羅拉克也走過來。

「正如我預料的，前往石檻峽谷的第5偵察隊沒有發回報告。也就是說卡沃斯的反抗軍在那一帶。」

合上文件，亞伯拉克走到牆上掛著的地圖旁邊。那上面已經畫了很多線和圓。他總結了自卡沃斯起義以來，反抗軍出現的所有地點，交戰時間，以及被目擊到的可能逃走的方向。

他將所有信息整理記錄，在地圖上標記。考慮反抗軍的人員裝備，推測他們可能移動的路線區域，以及這些路線區域之間的交集。由此不斷縮小範圍。

最後，亞伯拉克鎖定的地點就是石檻峽谷。他派出了足足20支偵察隊，在不同的地點尋找。

現在肯定下結論了。

「他們肯定躲在峽谷的某個地方，」亞伯拉克說，「比如峭壁下的山洞之類。」

聽了弟弟的話，格羅拉克佩服地點頭，拍著他的肩膀。

「果然還是得靠你啊，亞伯拉克。」

「過獎了大哥。」亞伯拉克笑著說，「我不擅長戰鬥，也只能做點小事了。」

「這可不小啊。要是你能早點從南邊的任務中抽身，我也就不用讓安茲大人擔心了。」

「話說大哥，為什麼不向安茲大人求教呢？」

格羅拉克嘆了口氣。

「當然問過。但大人說要我自己動腦，否則便永遠無法成長，只能當一介武夫。」

「是嗎？唔……該不會是安茲大人他也……」

「你該不會想說安茲大人沒想到這些吧？」

亞伯拉克嚇了一跳。因為大哥突然瞪起了眼睛。

他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可不要因為做出點成績就驕傲了，亞伯拉克！永遠不要忘記，因為有安茲大人在，魔族才有了今天！我們只要服從他的命令，獻上忠誠就是了！」

格羅拉克敲著地圖。

「繼續說。」

「是，大哥！」

亞伯拉克端正態度，在地圖上比劃著。

「從卡沃斯過去的移動軌跡看，此人行事非常謹慎。雖然有了少女劍士的加入，他也絕不會輕易涉險。這次發現了偵察隊，他肯定會轉移。」

「地點呢？」

「雖然也有向南或是向北與其他反抗軍會合的選項，但那樣會靠近我軍的據點。而據點都配置了通訊水晶，守軍會提前得到消息並加強戒備。會合的危險太大。所以我覺得他們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亞伯拉克的手指用力按在了某個位置。

「……應該是卡莫爾要塞西邊。進一步說，是西南方向的這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