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賜福
波托克批准了庫洛姆的計劃。利奧等人在羅加爾要塞過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便和庫洛姆以及十幾個教士返回卡莫爾要塞。
此時的利奧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只覺得庫洛姆上馬車之前,瞥視自己的眼神帶著漠。
等回到要塞,傑德召集大家開會,利奧才知道雇傭軍接了個超大的活。
圍殲格羅拉克。
*****
「這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下午,要塞辦公室里。聽完傑德的話,迪恩先提出了意見。他身邊的傭兵、赤瞳,還有傑德身邊的沙蘭都輕輕點頭。
凱恩一言不發,表情也沒有變化。精靈小隊十個人都來參會了,他更擔心這是不是教會又要搞什麼鬼。特別是那個庫洛姆也在這裡。
祭司背著手。
「這是陛下親自指派的任務,總隊長。如今格羅拉克獨自留在卡多瑪鎮,那地方也就是幾百魔族。這正是將其消滅的好機會。」
「祭司大人,我能說一句嗎?」
赤瞳望著庫洛姆,庫洛姆沖她點頭。
「講。」
「我聽說格羅拉克有勇無謀,如果是這樣倒還可以用策略對付他。但他身邊恐怕有為他出主意的人。」
「是嗎?你見過?」
「昨天我們遇到格羅拉克時,他好像剛剛得知魔族軍丟了要塞,怒髮衝冠。但我們撤退時他卻沒有追上來。我看到有個騎獅鷲的人跟他說了什麼。」
「能讓那個氣昏頭的格羅拉克停下來,」傭兵說,「這人肯定深得格羅拉克信任,而且頭腦冷靜。」
「沒錯。如果有這個人在,想必魔族會預料到我們的突襲,從而有所準備。」
庫洛姆輕蔑地哼了一聲。
「所以呢?你們的意思是比起這個身邊只有幾百士兵,短時間內沒有援軍,躲在城鎮里的格羅拉克,那個兩軍對壘時身後跟著上萬人馬,軍隊建制齊全,準備充分的格羅拉克更好對付嗎?」
眾人互相對視一番,都不言語。
的確。即使今天不動手,早晚也要一戰。相比之下現在的條件確實比較好。
「就算如此,」迪恩還是有疑問,「至少帶上王國軍吧?只靠雇傭軍是怎麼個意思?」
「王國軍也有任務,」庫洛姆說,「要在通往卡多瑪鎮的主要道路上設伏,因為敵人有可能分批陸續派援軍過來。也就是圍點打援。」
「讓他們去跟格羅拉克正面交戰不行嗎?」
「這可是陛下的安排啊。給你們一個立大功的機會,不好嗎?」
好個屁,迪恩本想把這話噴出來。但他知道說也沒用。波托克不可能讓王國軍去冒這個險。在那個國王眼裡,恐怕用三萬雇傭軍換掉一個格羅拉克都是划算買賣。
見沒人說話,庫洛姆滿意地點頭。
「將軍,該你了。」
「我知道。」
接下來,傑德和眾人說了他暫定的作戰計劃。
雇傭軍先出五千人作為先頭部隊,由迪恩率領。開戰後強攻小鎮,引魔族軍出來交戰。如果格羅拉克出來,不要與他糾纏,就地散開,只管往鎮里沖。
接著是赤瞳傭兵率領的一萬人主力部隊。赤瞳和傭兵負責與格羅拉克交戰,其他人則負責包圍格羅拉克,但不要和他交戰。只要將小鎮內外的魔族軍分割開,讓他們無法去支援格羅拉克就行了。
順利的話,整個戰場會呈現出圓形,圓心位置就是格羅拉克。此時精靈小隊用魔法牽制,務必和赤瞳傭兵配合好,把格羅拉克固定在這裡。
然後就輪到教士們登場了。庫洛姆說。
「我們會創造出『排異法陣』讓格羅拉克無法行動。這是光輪教用來審訊異端的法術,可以多人同時施法。而且施法的人越多,威力越強。」
「能控制住格羅拉克嗎?」利奧問道,「他的鎧甲看起來對魔法抗性很高。」
「你在質疑光輪之神的奇迹?正好,我打算向各位展示一下排異法陣的效果,就用你做實驗好了。」
「等等,」傑德說,「這不會出人命吧?」
「請將軍放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實驗罷了。大家請吧。」
於是眾人跟隨庫洛姆來到院子里。庫洛姆讓利奧單獨站出來,又找三個教士站在利奧身邊。
只見教士們手按地上,一齊施法。很快就有光芒順著他們的手流入地面,然後擴散成為一個滿是符文的圓形法陣,將四人圍住。
在法陣完成的瞬間。
「哇!」
利奧突然就跪了。渾身似有千鈞的重量,肌肉骨骼彷彿麻痹一般無法動彈,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拚命地抬頭,卻看到身邊的教士們絲毫不受影響,正站起身來。
庫洛姆冷笑道。
「怎麼樣?你現在還能說出狂妄之語嗎?」
「差不多得了。」
赤瞳瞪著庫洛姆,手裡的刀抬了抬。庫洛姆才讓教士們停下。
法陣消失,利奧捂著還在陣陣發麻的胸口,腿不聽使喚。傭兵連忙扶起他。
「搞個實驗不用這麼狠吧?」
「這就是光輪之神的奇迹。」庫洛姆淡淡地說,「剛才我的人只是展開法陣而已,還沒有完全發力。等到實戰時,所有教士和我將一同上陣。就算是格羅拉克也別想全身而退。」
「這麼厲害的東西,」利奧咳嗽著,「之前也用過嗎?」
「當然。但這個法陣畢竟只是審訊異端用的,在戰場上會讓教士們暴露在敵人面前,所以用起來很麻煩。不過正好適合這次行動。」
庫洛姆的兩手形成圓形。
「當你們控制住格羅拉克時,我們就會在外圍施法,創造出法陣,將他定在裡面。」
「剩下的,」傑德接著說道,「就是架好炮台,用大炮和精靈的魔法連續轟炸。就算殺不死格羅拉克,應該也能破壞掉他的鎧甲。」
「但是法陣中的其他人怎麼辦?不也中招了嗎?」
利奧的這個問題讓庫洛姆笑了一陣,又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你看我的教士們剛才中招了嗎?」
「啊……對啊……」
「我既然提出這個計劃,自然有所準備。這也是我要精靈小隊所有人都來的原因。」
庫洛姆看向凱恩,毫不在意凱恩有些憤怒的目光。
「我們之所以能在法陣中平安無事,是因為我們都接受了光輪的賜福。」
說著他解開衣領往下一拉。眾人清楚看到,在他咽喉往下,胸口偏上的位置,有個拇指甲大小的金色圓圈,分為三層。看上去並不是紋身之類,更像是從身體里鑽出來的。
其他教士也都解開衣領,露出相同位置的光圈。但他們都是兩層。
庫洛姆自豪地說。
「這就是光輪賜福的印記,所有光輪的信徒都有。這是我們以光輪之神的名義行使力量的證明。」
傭兵不屑地歪著頭。
「然後呢?你要我們馬上填寫入會申請嗎?」
「雖然我很歡迎新教徒,但那有些來不及。所以今天我們會破例為你們送上光輪之神的賜福,等到事成之後再去除。這可是未曾有過的特例,你們大可心懷感激。」
「謝了,但我覺得不行。你們這些人總讓我放不下心,你們身上可疑的氣味都嗆到我的鼻子了。」
面對傭兵這番真情流露,庫洛姆板起臉來。
「我是光輪之神的僕從。我有意向你們傳授光輪之神的福祉,而你的意思是我會在這樣重要的場合下做手腳嗎!?」
聲音之大甚至讓傭兵都感到驚愕。利奧趕緊出來圓場。
「沒事沒事。都是為了干正事,不要緊的。我同意,先讓我來怎麼樣?」
赤瞳擔心地望著他。但利奧似乎沒有看到。女孩知道他已經完全贊同了庫洛姆和傑德的計劃。
但這個計劃的重心全在格羅拉克身上,完全沒有考慮其他敵人可能帶來的意外干擾,容錯率很低。而且一旦控不住格羅拉克,等待雇傭軍的將是一場大屠殺。
為什麼利奧會同意呢?是因為他沒有更好的方案嗎?
恐怕是這樣。那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十來分鐘后,所有人的臨時賜福就完成了。
*****
晚上,利奧帶著凱恩來到醫療所。現在這裡只有莉卡一個傷患。
她剛醒沒多久。兩個醫生正在詢問她身體是否還有異常,另外兩個雇傭兵則在盤問她的身份。
利奧耐心等這些人都走了才進去。
「又來?」
剛把那些人打發走的伊利斯不耐煩地飛過來,嚇了利奧一跳。
「哇,這是什麼玩意?」
「太沒禮貌了吧?我是伊利斯,是侍奉女神的妖精一族!」
「抱歉抱歉,乍一看我還以為是會說話的鳥。那麼你就是莉卡了?」
利奧歪頭讓過伊利斯,和凱恩走到床邊。
莉卡的氣色已經恢復到平常的樣子。
「是的。您是?」
「我叫利奧,是雇傭兵,也是精靈小隊的領隊。這位是凱恩,精靈小隊的成員之一。我從你的同伴那裡聽說了你們最近的遭遇。我帶凱恩來是想請他幫忙治療。他在這方面很有一手。」
「不過我看她好像沒大礙了。」凱恩說,「那些人明明說你渾身是傷。」
「所以莉卡,我想你是從者吧?」
莉卡放心地點頭。
「利奧先生好像對從者很熟悉,太好了。」
「叫我利奧就行,因為我身邊也有幾個從者在。」
「大家都接受從者的到來嗎?」
利奧拉過椅子坐下。
「說完全接受肯定是假話,畢竟我們對從者這類存在還不怎麼了解。只知道你們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世界,而且不全站在我們這邊。」
他瞟了眼伊利斯。
「現在是戰爭時期,我們要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但是戰爭結束后你們該何去何從,這是還沒有人思考過的問題。」
伊利斯趴在莉卡的頭上。
「你該不會要說什麼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類的話吧?」
「就我個人而言,我對幫助過我的人會報以最大的敬意和友誼。但國王陛下會怎麼想可不好說。我們這邊也是有些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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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懂了。你說是要替莉卡治療,其實就是想來探探我們的口風吧?」
利奧笑了笑。
「還請妖精小姐不要見怪。我說過這是非常時期,任何不周到的選擇都有可能帶來無法挽回的惡果。所以不介意的話,能和我說說你們的經歷嗎?」
莉卡也是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如果這樣可以讓大家對我們放心,那我一定知無不言。」
於是莉卡講了她的故事,講得很細,利奧不時問些問題。
隨著故事的深入,凱恩先一步走了。因為他實在是不忍再聽下去。
利奧也是皺了好幾次眉頭,表情也換了好幾樣。越聽越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看上去和村姑沒區別的女孩,居然有著如此無法想象的慘痛遭遇。慘痛已經是利奧能想到的最輕的詞了。
他扶著額頭。
「難以置信。」
「您不相信也是正常的。」莉卡笑道,「我後來也偶爾會想,那個時候我真的堅持下來了啊,自己也會感到不可思議。」
「但也沒必要講得這麼詳細吧?」伊利斯紅著臉說,「你瞧,那個精靈都被嚇跑了。你呢利奧?」
「我沒事,謝謝。總之,我明白兩位願意協助我們。我會向上面申請讓你們加入雇傭軍或者王國軍。不過在那之前,莉卡,我想和你締結契約。」
說著,利奧伸出還剩兩划令咒的左手。莉卡也伸出手來。
「我知道,我願意。」
「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御主的手輕輕按在莉卡的手上。
「……那就是對外請不要叫我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