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崩潰

迦勒底的大門對Saber來說，也就是一刀的事。

他踩著倒地的大門走進去，腦海中傳來Caster的聲音。

「感官共享完成，出發吧Saber，我來指路。這麼大片的設施，卻只有一個地方集中了許多人，想必那裡就是什麼管制室吧？」

「知道了，除了指路你最好別說話。」

Saber提刀，狂奔起來。

和預料的一樣，迦勒底把從者都派去跟御主行動了，非戰鬥人員根本不敢露頭。Saber一路暢通無阻，在Caster的指示一下，直奔管制室。

再穿過這條走廊，應該就到……

「嗯？」

Saber突然起跳，半空中，右手小幅甩動。

唰——咔——

一道刀光墜地，那裡立刻變成了陰暗的紫色沼澤，原來是偽裝的擬態陷阱。

Saber翻身落下，輕踏地面。

但同時，他腳下的地板也變成了沼澤，他的身體逐漸沉了下去。

「哇哈哈！沒想到吧？這就是公主的二段陷阱！」

Saber前面不遠的地方，憑空出現了刑部姬。她將身形變得透明，再利用自身Assassin職階擅長的「氣息遮斷」，一直躲在這裡。

直到她現身，Saber都沒有察覺到。順便一提，兩個陷阱也是她的傑作。

她掐著腰，得意洋洋。身邊的紙蝙蝠也愉快地拍打著翅膀。

「哼哼哼，陷阱要預判對手的反應，在遊戲里是常識啦。這可是公主當年守城的陷阱，你還是放棄掙扎吧。」

無盡沼澤陷阱，不僅能困住敵人，還能使其魔術無效化。雖說很笨重，可一旦中招，那就難以脫身。

不過，Saber只是冷笑一聲。

「呵，雕蟲小技。」

唰——

沒等刑部姬明白過來，陷阱里的Saber身形一閃，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她慌忙轉身，發現那藍衣男居然來到了自己背後！

「呀！救命啊！」

刑部姬尖叫著跳開，空中的紙蝙蝠們圍住Saber，一齊撲下來。

「無聊。」

只見Saber的刀鞘發出暗紫色的光，一個後撤步便拉開距離，又鑽出了紙蝙蝠的包圍。

接著右手按住刀鞘，一晃。

唰唰唰——

刑部姬根本沒看到對方拔刀，只看到眼前一陣刀光劍影，紙蝙蝠被悉數斬落。

「這……等等……」

那一刻，她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再看時，Saber已經跑掉了。

「糟糕！快出來！」

刑部姬急忙召出一隻紙狐狸，騎上去，緊追不捨。

那個在她眼前逐漸遠去的藍衣Saber，在她腦海中卻逐漸清晰。

「難不成他是……但怎麼可能？」

*****

「呷啊！」

清姬的火焰，在雪地里起舞。剛才還肆虐的風雪，這會兒紛紛退讓。

她糾纏著Rider，不斷地舞起火焰，纏住，纏得再緊些。

這個全身重甲的可怕男人，帶來的壓力非同小可。自己只要有一眼沒盯住，他就會直取身後御主的項上人頭。

「憑這種火焰，能燃燒我嗎？」

Rider也操起大劍迎戰，別看他人高馬大甲又重，身子卻靈活得很，能看出是位精於劍術的騎士。儘管清姬的火焰糾纏不休，卻始終沒能突破他的防禦。

「哼！」

反倒是Rider偶爾抓住機會，大劍帶起雪花，連同氣流一起，砍向清姬。

全力進攻的清姬沒有多少躲閃的餘地，只能用扇子去擋。自然是非常吃力。

「哈，哈……」

但即使如此，也不太對勁。就算對手是個強大的從者，自己也不至於累得這麼快啊。

狀態非常不好。剛到特異點時感覺到的模糊異常，正在擴大，變得清晰，像鐐銬一樣束縛著手腳。

清姬的額頭冒出汗，卻仍未找到勝利的機會。

「嘿！」

另一邊的源賴光，情況要好一些，正在和Lancer愉快地拼刀打鐵，雙方看上去五五開。

只是那個Lancer的武器，太詭異了。

笏的側面缺口裡，能伸出刀刃，變成刀。能伸出槍尖，變成長槍。甚至還能拉出弦和箭矢，變成弓。

簡直是瑞士軍刀的大號版本，將許多武器融在了一起。

但，要論多武器的使用……

「我也不會落入下風！」

源賴光拉大步子，一刀挑起，把Lancer的笏挑高，又迅速橫切。

Lancer下意識地后跳，拉開了距離。源賴光立刻抄起弓來，這個動作做出的同時，箭矢已經搭好，弓弦已經拉開。

無需細看，僅憑感覺就瞄準了Lancer。

放箭！

嗖——

接著，源賴光就看到了讓她既吃驚又火大的一幕。

Lancer明顯有個舉起武器的動作，但只舉到半路就放下。此時箭矢逼近他的面門，他這才快速歪了歪頭。

箭矢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兩下。

「哎呀，抱歉。余剛才想要擋來著，但覺得這樣可能不太合適。還是躲過去，更顯得勢均力敵吧？」

勢均力敵？

源賴光肺都要氣炸了。這個Lancer反應奇快，甚至還有機會嘲諷自己。但有一說一，自己剛才那箭，確實速度慢了。

不光是弓箭。從戰鬥開始，身體就沒有平時的狀態。手中武器變得無比陌生，完全找不到感覺。

到底是什麼原因？

不，現在沒時間想這些，得儘快突破這個困境。

源賴光深呼吸，平舉著刀。刀身噼里啪啦，放出電光來。

「來吧，吾之忠臣，吾之手足，吾之鎧甲！」

轟——

話音剛落，Lancer身邊立刻降下四道落雷，化作源賴光的樣子。

她們手持長槍，弓箭，大斧和太刀，再加上源賴光本體五人，將Lancer圍住。

此乃源賴光的寶具，以牛頭天王的神使，化作「賴光四天王」的記憶，套上自己的外形而成。

接下來就將是慘無人道的圍毆。

然而看Lancer那個表情，完全沒有緊張。

「厲害！這莫非是什麼四天王？還是分身術？」

甚至像看戲一樣點著頭，叫源賴光越發煩躁。

「我倒要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上！」

「嗯，氣勢不錯！」

Lancer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輕鬆躲閃，招架神使的攻擊。不管是箭矢，太刀，還是大斧，長槍，完全無法傷到他。

沒關係，神使們只要能限制Lancer的動作就足夠了。

因為真正的殺招，在源賴光手中。

「上了！」

她的刀身化作雷霆，腳下踏出一步，轉身揮刀。

「牛王招雷，天網恢恢！」

啪——

電光應聲出擊，直取Lancer。

命中！

「呃！」

轟鳴的雷光，將Lancer一擊貫穿，在他身上留下閃耀的火花。

他搖晃著，但是沒有倒下。而且很快站定身子。

哈哈大笑。

「不錯不錯，能傷得到余！」

「什麼！？」

震驚源賴光一整年，這怎麼可能？方才那可是自己的寶具攻擊，傾盡全力，以決戰之勢使出的必殺一擊。

即使如此也無法擊倒這個Lancer，難道這也和自己的身體不協調有關嗎？寶具威力都打折了嗎？

「多虧這一招，嗯，余大概明白了。」

Lancer讚許地笑著，看來對源賴光的表現很滿意。

「牛王之雷光……雷光，賴光。還有四位神使，如果是四天王的話，那麼，閣下大概是平安時代，大名鼎鼎的源賴光吧？沒想到居然是女性。」

他又望了眼正在苦戰的清姬。

「那一位，用火，還有頭上的角，以及飄舞的姿態，很有大蛇的感覺。或許是傳說中的妖怪，清姬，是嗎？」

被看破了真名，源賴光對這個Lancer的厭惡又增了幾分。

「既如此，你何不也報上名來呢？對我等的事情如此熟悉，再加上那身衣甲，你一定是平安之後的某個大人物吧？」

「唔，有理。既然余知道了爾等的真名，余也應該報上真名才是。但很遺憾，余受友人之託，不得主動報名。作為賠禮……」

Lancer的笏彈出刀刃，舉在頭頂，不停地轉。他腳下出現了一圈光芒，有著紅，黑，紫，金，四種顏色，分成面積不等的四個區域，隨之旋轉。

「……余會全力擊潰爾等！現在，燃燒汝身，照亮余吧！」

旋轉的刀突然停下，Lancer猛力一揮，插向腳下的光芒。

正中面積最小的金色區域！

呼——

眨眼間，以Lancer為中心，膨脹出球形的反白空間，把源賴光和神使們罩了進去。

然後，她們的動作就變得和蝸牛一樣遲緩，幾乎是靜止不動！

「啊……」

連話也無法正常說出。再看Lancer，絲毫不受影響，提起刀來，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真是精彩！」

他信步走在這異常的空間里，從神使們中間輕鬆穿過，走到源賴光面前。

不行，必須動起來，必須躲開，必須還擊。源賴光不停地告訴自己。

但現實是，Lancer走到她面前這段時間，她連邁步的腳都沒抬起來。全身從裡到外都好似千鈞重，完全是待宰羔羊。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Lancer舉起了刀。

「這也是命運，安心地消散吧！」

咔——

刀刃斬下，反白的空間迅速消失。

一同消失的，還有神使們，以及變成金光的源賴光。直到這時，她終於能正常說話了。

「啊……抱歉，御……」

「賴光小姐！」

清姬正好看到源賴光消失的那一刻，但是愛莫能助。

她的處境比源賴光還要糟糕。力量衰弱比源賴光更為明顯，連寶具都用不了。

「可惡，這到底是……」

她的火焰被Rider的冰風壓制，她的扇子再也無法翩翩起舞。

耳邊回蕩的，除了重新肆虐的冰風，就是Rider充滿壓迫和絕望的嘲笑。

「呵呵呵，儘管哀嚎吧！你痛苦的哀嚎，是我狂野力量的最好證明！」

轟——

不過Rider這句話，清姬沒有聽全，因為聽不到了。

腳下突然升起的冰雪與寒風混雜，徹底熄滅了清姬的火焰，將她凍在了冰塊里。

猶如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喝！」

砰咔——

被Rider兇猛的一劍徹底砍碎。散落的碎塊里，零星能看到從者消散時的金光。

「清姬！賴光！」

感知到兩人消失的立香只能大喊。他看不到，身邊早就被一層接一層的亡靈擠滿了。縱使靜謐如何左衝右突，就是無法從這包圍圈裡撕開一個口子。

她也試圖抱著立香跳出去，然而外圍竟然還有骷髏弓箭手和骷髏法師，一露頭就會遭到集火。

自己倒是無所謂，可這些骷髏的目標始終是立香。一個閃失立香就會喪命。

「哈……哈……」

靜謐的力氣快耗盡了，光是握著武器就已經有些吃力。而那些骷髏倒下一個，就馬上補充一個，完全殺不光。

湧來的不是骷髏，是絕望，看不到頭的絕望。

「不行了，嗎？」

挺不住了，眼看就要崩潰的靜謐和立香……

「尤，吐蘇（龍語：火焰，地獄，太陽）——！！」

突然，天空傳來響徹雲霄的吼聲，接著便落下一發大火球。

轟——

成片的骷髏瞬間化為灰燼，嚴密的包圍網露出了缺口！

「快逃！」

又是從空中來的聲音。立香抬頭一看，竟然是一頭雙足飛龍。

他有著巨大的身軀，如火焰般赤紅的龍鱗。脊背上，坐著一個女人。

咣——

巨龍一落地，便引起了小型的地震。還在試圖包圍立香的骷髏們被震得東倒西歪，站立不穩。立香也差點摔倒，還好靜謐扶住了他。

「這裡！快！」龍背上的女人朝立香伸出手。

立香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可以相信對方！

「快走，靜謐！」

「是，御主！」

兩人拔腿就跑，很快衝出了包圍圈。

「哦！余能看到，他們心中快要熄滅的火焰，又點燃了！」

Lancer頻頻點頭，讚歎著立香的頑強。

「哼，以為逃得掉嗎？」

Rider舉起大劍，劍尖凝聚著暗影，瞄準立香。

唰——

射出一道暗影的波動！

「休想！」

龍背上的女人早有準備，雙手集中著冰霜的魔力，往前一推。一股球形的冰風暴發射出去，與暗影波動撞在一起。

但就在雙方魔力對轟的間隙，Lancer已經拈弓搭箭！

「燃燒殆盡吧，來自迦勒底的朋友！」

嘡——

這一箭穿過了交織的冰霜和暗影，力道依然不減，直撲立香！

「御主！」

即將命中的前一刻，立香被身後的靜謐用力一撞，踉蹌著趴倒在巨龍跟前。

嚓——

取而代之的，是靜謐被箭矢射穿，橫著摔了出去。

「靜謐！」

立香大叫著要跑過去，但那陌生的女人已經抓緊他的手臂。

「快！」

把他拽上龍背。巨龍騰空而起，迅速飛走。

「靜謐——！」

立香最後看到的，是被骷髏海淹沒的靜謐。

不起眼的金光，在骷髏大軍中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