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
中場休息的時候，徐指導反覆強調，不要在意分差，不管什麼情況，都要堅決地貫徹賽前的部署。「球可以輸，隊伍不能亂，士氣不能散！」
孟波在半場結束前的那腳射門時落地不穩，崴到了腳。徐指導讓孟小龍換到遠光隊那邊出任前鋒，瘦頭陀頂替了他在千禧年這邊的位置。
換邊后的第一波攻防，千禧年再丟一球。孟小龍依樣畫葫蘆，也在離千禧年防線稍遠的位置接球。但他並沒有選擇傳球，而是帶球推進。我觀察著他的步點，在他即將切進禁區的時候向前卡位，張淬也上來進行包夾。面對我們的雙人防守，孟小龍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趟了一步，隨後做出了彩虹過人的動作，皮球正好越過我的頭頂。眼看著孟小龍人也要從我和張淬之間穿過，情急之下我伸腳一勾，正好勾到孟小龍的支撐腳，他摔在了禁區內。
徐指導的哨響了，點球。孟小龍親自主罰。他踢出了一個勺子點球，騙過了大象，比分再度被改寫。
這個球一丟，我是真的有點上頭。雖說應該堅決遵守教練的部署是沒錯，可先是孟波，現在是孟小龍，頻頻利用我們不盯防，在千禧年的禁區前翻江倒海、予取予求，而我們就任由他們隨意地傳射，這樣坐以待斃真的好嗎？
下一波遠光隊的進攻，我把自己的防守範圍略微上提了一些，在孟小龍得球，還沒進禁區時就貼住了他。我們倆一直糾纏到禁區，孟小龍突然對我來了一句：「丟雷老母。」
我正在氣頭上呢，他沒來由地這麼一罵，我想也沒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手揮下去我才意識到上當了，想收力卻已來不及，五指輕輕地從孟小龍臉上撫過。他可不管這麼多，捂著臉「嗷嗷」倒地。徐指導把我罰出了場外，又給了遠光隊一個點球。孟小龍再度主罰命中。
我帶著一肚子火氣，下場的時候，柳嫣遞水壺給我，我抓過來，一把甩在地上。還覺得不解氣，我又飛起一腳。塑膠製成的水壺，質量再好也經不起我這麼折騰，撞到鐵絲網上破裂了，飲料四下飛濺，灑落一地。
「有脾氣球場上贏過對手啊，沖自己人撒氣算什麼英雄！」老爸沖著我喊，我沒搭理他。
因為是訓練賽，徐指導把李洪濤換上場，胖頭陀站到了中後衛的位置。我蹲在場邊，看完了接下來的比賽。胖頭陀確實比我更老道，他不僅在禁區外把孟小龍完全放空，即使孟小龍進入禁區，他也不是第一時間就緊逼防守，而是仍留出小半個身位的空間。這種看起來不符合防守準則的踢法，反而讓孟小龍很難受：要射門，胖頭陀第一時間封堵；要突破，禁區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即使過了胖頭陀，補防的隊員又上來了；要傳球，接應球員身邊也都有防守球員跟著。遠光隊場面上看著熱鬧，卻沒能再取得進球。
反而是千禧年這邊，利用兩個定位球機會，扳回兩球。先是瘦頭陀利用身體優勢，背身卡位護球，迫使遠光隊後衛犯規，地點就在禁區前沿左邊角，正是我們這幾天反覆練習射門的位置。小艾發出一記漂亮的香蕉球，精確地飛越人牆頭頂，直掛球門遠角而入。
接著是一個同樣在進攻方向左側的角球，還是小艾主罰，同樣是一記漂亮的內旋弧線。皮球飛出的同時，站前點的瘦頭陀和中間的胖頭陀交叉跑位，帶亂了遠光隊的防守。而皮球真正的落點在後點，明華從禁區線起步，加速、起跳、頭槌攻門，一氣呵成。
比賽結束了。雖然輸掉了比賽，但千禧年的隊員們士氣不減，彼此熱烈討論著比賽中的得失。柳嫣拿著足球，請那幾位徐指導請來的職業球員簽名。只有我還沉浸在沮喪之中，我下場之後，千禧年反而踢得更有章法，進退有度，迫近了比分。
「行了行了，趕緊起來吧。好歹你是隊長，人家遠道而來，你也該去打個招呼不是？」老爸踢了我一腳，「有什麼不爽的，復盤的時候好好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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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日程表，本來晚上要開比賽的總結會，但徐指導臨時通知改到明天。晚上除了理療按摩，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但還是要按時休息。
晚餐的時候，我向孟小龍解釋了一下。不管是聽或是說，我還是不習慣球場上的垃圾話，當時正好又是我上頭的時候。孟小龍倒是沒生氣，嘻嘻哈哈地說，他既然敢說，就做好了挨揍的準備，但是真打起來，他也不一定會吃虧。他還說，垃圾話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而且一槍捅到對方要害，這樣才能激怒對方。像我這樣的反應，吃到一張紅牌，不就說明作用最大化了么！
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味。小動作歸小動作，足球是項允許身體對抗的運動；可閑來無事就在口頭上集火攻擊，往往還是攻擊對方的家屬，實在不太厚道。我想起06年世界盃的齊達內和馬特拉齊，據說是齊達內先說垃圾話，馬特拉齊反擊之後，齊達內反而忍不住一個頭槌，申請了一張紅牌。以我的個性，就怕也和齊達內一樣，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我決定，還是不要主動挑事的好。
但要是對方先攻擊我，又該怎麼辦呢？我想起小艾說過，籃球場上的垃圾話比足球場要常見的多，便去問他的意見。
小艾聽完我的問題之後說：「你知道蒂姆·鄧肯么？」
「當然知道，馬刺的石佛嘛，我又不是不看籃球。」
「鄧肯就從來不說垃圾話，別人對他說垃圾話，他也可以裝作聽不見，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
「你的意思，讓我不要受外界打擾，該怎麼踢就怎麼踢，對吧？」
「不僅如此，鄧肯厲害就厲害在這裡。加內特不是嘴特臟、特別喜歡噴垃圾話么，有次他倆對位，加內特一直在攻擊鄧肯，鄧肯不理他。過了一會，加內特還在說，鄧肯來了一句：『nicetry』，加內特一看，鄧肯這時已經拿了三十分。這事都快把加內特整自閉了，自那以後他碰見鄧肯，再也不說垃圾話了。」小艾說，「所以你看，鄧肯雖然不說垃圾話，但這種『老子都不屑跟你一般見識』的強者心態，反而最容易讓對手破防。鄧肯自己也說，在球場上拿出好的表現，就是對垃圾話最有力的回擊。」
我細細品了品鄧肯和加內特的故事，感覺比單純的人身攻擊要有意思的多。我開始想象，和周紅亮對位的時候，他會對我說什麼樣的垃圾話，我又該怎麼樣來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