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壩決堤
寧榮東街,槐園。
因昨夜幾乎折騰了一宿,內宅到晌午才傳出響動。
「小蓉大爺,蓉大奶奶,都晌午了,起身用飯了……」
瑞珠透過輕煙羅紗幔看向裡面繾綣羨愛的人兒,嘴角露出抿笑。
「蓉郎,放卿卿起身吧,三個丫頭又要笑我!」二人交頸而卧,耳鬢廝磨,秦可卿調整一個舒適的角度,膩聲道。
「都說,床是小孩睡覺的地方,卻是成人的天堂,古人誠不欺我啊?!」賈蓉悵然道。
「噗嗤……這是古人說的?!」秦可卿笑的花枝亂顫,隨後「嘶」的一聲,眉頭微顰。
「還疼嗎?」賈蓉輕撫渾圓的半月,滿眼的憐惜,「怪夫君嗎?」
「不怪的。錯了就該挨打……」秦可卿頓時雙眸凝水,一頭扎在懷裡,「但是,哪有那樣作踐人的?居然可以那樣,好奇妙哦!」
……
隨之,二人商議昨夜第一次聯合抗擊危機的獎勵。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沒有規矩,就沒有方圓,獎勵,是明明白白告訴家人,哪些是蓉大爺贊成的,哪些是反對的。
幾人用餐后,便召開了核心班子第一次擴大會議,由槐園二把手秦夫人宣布獎勵決定。
鐵柱,昨夜護主有功,命令執行到位,每日增加肉食一斤,每日練習易筋經三遍。
晴雯,堅決貫徹了蓉大爺的意圖,臨危不亂,冷靜沉著,月錢漲為一兩,和賈府一等丫鬟一致。
焦大,堅守崗位,拆穿賈珍齷齪陰謀,獎勵杏花玉液五斤,但分五次領取,每次一斤。主要是怕他一次牛飲喝光了。
寶瑞二珠昨夜護住,各獎勵一兩銀子。
秦可卿,由於意志不堅定,差點釀出大禍,已被蓉大爺訓誡,同時懲罰十巴掌,並以此為戒。
獎勵宣布后,小院立刻沸騰起來。
鐵柱拍著胸脯,咧嘴嘿嘿傻笑。
晴雯興奮滿臉嫣紅咯咯大笑,飛揚著雙手滿院子飛奔。
焦大樂呵呵的,隨後抹了一把潮濕的眼睛。
緊接著,鋪排下一步計劃。
寫書大業需提速,《西遊記》今日便可譽寫到二十回,明日便找書屋第一次印刷,這可是名利雙收之舉。
燒烤攤小試一把,效果不錯。
任何時代,小本生意都需和基層官府以及地痞混混打交道,前日賈蓉暴打柳國丈及幾個青皮,給寧榮街的流氓無賴完全是震懾。
況且寧榮二街的兩個老大柳黑狗和倪二都進去了。
……
晌午時分,賈蓉準備親臨市場一線,調研考察市場。正準備出門,鑼鼓喧天,由遠及近,沒想到停在了槐園門口。
「賈蓉接旨!」
一道尖銳高亢的聲音在槐園門口盪起。
賈蓉好奇間出來一看,戴權被前呼後擁,還有一錦衣華服太監牽著一匹通體黑亮的神異駿馬,馬脖上套著一朵絲綢大紅花。
「戴公公,這是作甚?」賈蓉看著昨晚才見過的戴權,好奇道。
戴權一愣冷漠,尖聲道:「賈蓉聽旨!」
「草民在!」賈蓉躬身拱手道。
「還不跪下接旨?!」錦服太監叱呵道。
戴權橫了小太監一眼,小太監頓時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再看向賈蓉正平視著他,也未多言,翹著蘭花指尖聲道:「聖上口諭,賈蓉頗具先祖寧國公遺風,仁厚孝悌,御賜大宛神異駿馬一匹!」
「草民謝主隆恩!」賈蓉大喜間,
對著大明宮方向深深一揖。
就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駿馬的誘惑,其背後意味著速度、力量與激情!
看著賈蓉不倫不類的行禮,戴權見怪不怪,畢竟,賈蓉不是官員,況且這又是施恩,搞得不好,大家都不愉快。
「賈蓉,這駿馬攏共才有十匹,有個郡王向萬歲爺討要,萬歲爺都沒答應啊?!」
「那就煩請戴公公待我謝過萬歲爺!」
賈蓉說罷掏出一個銀裸子,一臉尷尬,「我這小門小戶的,多少是個心意,戴公公喝杯茶?!」
「哈哈哈……說的好,多少是個意思,有眼力勁!」
戴權尖聲大笑著接過不足二兩的銀裸子,隨手遞給身邊的太監,壓低聲音道,「雜家再告訴你個好消息,說不得過些日子你能世襲寧國府的爵位!」
隨後又與賈蓉耳語一番,便呼呼啦啦揚長而去。
「這馬真不錯啊?!這可是萬歲爺賞賜的。」
關上大門,女子們都出來,滿臉喜色的圍著大宛馬,
駿馬通體烏亮,渾身流線型肌肉蘊涵著遒勁的爆發力,每一處都如同精雕細琢,宛若一件流動的藝術品。
「以後,就叫黑風吧!」賈蓉撫摸著黑亮的毛皮,看著一臉由衷開心大可卿道,「回頭再打一個雙人馬鞍,為夫便帶卿卿去兜風!」
「嗯!」
秦可卿頓時顧盼神飛,瀲灧美眸充滿著嚮往和渴望,努力點點頭。
通常而言,已婚的大戶女子基本都是足不出戶,更別說騎馬馳騁。
……
榮國府,榮慶堂。
「老太太,賈珍已被正式拘押,據聞,將流放三千里。」
賈政方正刻板的臉上充滿憤恨,「他的身子骨被寧國府的下流瀅婦給掏空了,估計撐不下來,極有可能死在半路。」
「紅顏禍水啊?!」賈赦看著賈珍的供詞倒吸一口冷氣,雙眼卻燭火般明亮,嘴角忍不住不停抽搐,「這個下流胚子真會玩!」
禁不住呢喃感慨,「沒想到,珍哥兒第一次見到秦可卿那個小娼婦,便註定了他悲劇的開始。」
看向眾人一臉不解,賈赦頓時怒不可遏,「賈蓉還真是個忤逆孽障,居然把他父親送進了大牢,禽獸不如,人神共憤啊?!」
如果賈政的說法是為了維護賈府的顏面,賈赦之言是何邏輯?
也難怪泰平帝會說,在烏鴉的世界里,白天鵝是有罪的。
王熙鳳眉頭微顰,內心對二人的說法感到極其荒謬,甚至極為抗拒。
合著,賈璉一天到處尋花問柳,都是別人勾引他?賈璉就是沒錯的?
秦可卿招惹賈珍了嗎?完全是賈珍那個下流貨像個鬣狗一般,盯上獵物便咬住不放,他才是罔顧人倫,禽獸不如才對吧?!
儘管她是榮國府大管家,又是個鳳辣子,要看對誰?!
面對長輩,卻沒有忤逆的勇氣。
寶玉的嫂子李紈,貞靜淡泊、清雅端莊。
青春守寡,帶著五歲的孩子賈蘭,超然物外。如同深巷中一泓無波的古井,或是暮靄里一聲悠揚的晚鐘。
那古井,那晚鐘,沉靜,從容,卻也滄桑。
聽著賈赦的高論,眼眸深處透出一股厭惡,卻默默不語,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賈璉卻眼神一亮,好奇的接過賈珍的供詞,一眼看進去便精神一振,簡直比他看過最瀅盪的話本都有意思。
「珍大哥真會玩啊?」
賈璉桃花眼中充滿著好奇、興奮、和羨慕。
這不要臉下流胚子,也太無法無天了,這是要爬灰?!可是人神共憤,天理難容啊?!
洞房花燭夜,如果孽障賈蓉沒有醒來。這個球攮真就得手了。
次日如果把那個孽障打廢再關進祠堂,還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這球攮真夠毒的,第三次居然要把親子流放三千里,秦可卿豈非徹底成了他的禁臠長期褻玩?
賈璉心中如同墜下一顆巨石,驚濤駭浪一波波的衝擊著心中本來就脆弱不堪的人倫大壩。
另類的新奇刺激,一股熱流從小腹順著脊柱直衝天靈蓋。
隨之,腦海中居然浮現出父親賈赦新納的小妾嫣紅,那風騷入骨的風情,那楚楚可憐的神情,那勾魂攝魄的眼神,心頭便貓爪般痒痒。
「既然球攮都敢爬灰?我又為何不能……?」
嫣紅可是賈赦花費八百兩巨資贖身,買來的極品尤物,據說身份也頗有來歷,因為其父犯罪,被充入教坊司。
色藝雙絕,入了賈赦的法眼。
「老東西有一屋子姬妾,嫣紅不過是其中之一。這些小妾為了寵愛,整日拈酸吃醋,斗得你死我活的。
關鍵是老東西年紀大了,如何能得到滿足眾姬妾久曠之身?
嫣紅豈非大多數時間是守活寡?而且,嫣紅與一屋子小妾爭寵,著實可憐。
她的身,比虎狼還飢餓。
她的心,比煙花更寂寞。
怒放的鮮花缺少了雨露的滋潤,豈非過早凋零?
可憐的嫣紅,正等待我的救贖啊?
去撩撥她,給她身心的撫慰,定然是極其容易上手的。」
想到此處,內心居然生出一種野望,頓時如同野草般,不可遏制的瘋長。
心中的倫理大壩,在排山倒海巨浪的衝擊下,決堤崩塌。
賈璉完美傳承了其父賈赦的基因,對美色貪得無厭。整日飛鷹走狗,尋花問柳,當然也和鳳姐兒嚴防死守有些許關係。
鳳姐兒對外極其潑辣,在夫妻之事卻相當傳統,加上不讓納妾,把持不住自己的賈璉,便換著花樣地在家裡屋外地勾搭各路美女。
作為富貴公子,風流倜儻,人又長得俊俏,倒也不挑食,更不逼迫,憑本事,上至姨娘,下至丫鬟,甚至僕人女眷,凡被他瞄上的,幾乎都能勾搭上。
見丈夫看供詞笑的很瀅賤,鳳丫頭低聲好奇問道:「珍大哥的供詞說了什麼,又不是人命官司,怎如此嚴重?還要流放三千里?」
「雖然並未造成結果,但性質的確極為惡劣……」
賈璉收起瀅賤的笑意,桃花眼充滿戲虐,「主要是兩點,一是數次故意戕害構陷賈蓉,二是罔顧人倫,覬覦兒媳,關鍵是此事捅破了天,直達聖上。」
「放屁!」賈赦勃然大怒,無時不刻都要維護父權至高無上的的權威,哪怕昧著良心說瞎話,「如果不是他那個忤逆孽障和下流娼婦,珍哥兒怎會流放?」
「老爺說得全對!」賈璉頓時縮成一團,如鵪鶉般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