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衛子夫
「細雨斜風作小寒，
淡煙疏柳媚晴灘。
入淮清洛漸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盞。
蓼茸蒿筍試春盤，
人間有味是清歡。」
聽到這聲音王奇才明白什麼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才明白為何孔聖人竟然會三月不知肉味。
僅僅是歌聲都已經唱醉了在場的所有人，在歌聲中那女子還翩翩起舞，身段或站或跳，身姿或彎或仰，像天鵝空中翱翔的優美飛翔，極富優美韻味的舞姿輕盈、飄逸、柔美、自如。青白相間的雲袖破空一擲，盡興揮灑自如。潔白如藕的雙手不停的變換著花瓣狀，紛紛揚揚的秀髮拂過臉龐，又隨著美妙的旋律漫成芳香的青絲空中飄蕩。隨著歌聲起伏，腳下金蓮旋轉得更疾，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燦，環佩飛揚如水，周遭的人都成了團團一圈白影，卻是氣息不促不亂。一曲悠揚到底，歌喉曼曼，聲音漸漸低緩，若有似無。身體如風中柔柳低迥而下，隨著繞樑餘音裊裊旋定。臂間腰上燦爛華美的輕紗石榴羅裙徐徐鋪展開去，鋪成了一朵緋麗的花，盛放在看台上。
一陣如潮水般的掌聲，尖叫聲鋪天蓋地的響起，所有人都在鼓掌叫好，那女子不喘不虛，輕身站起，向著人們左腳後撤彎身一禮，所有的聲音頓時停頓。
「你叫何名，可願成為我藝部正式弟子。」聲音剛剛停頓，太極中央的那位紅衣婦人站起身子說道。
「小女子衛子夫，願意到藝部學藝，只是不知可否收下我弟弟也為正是弟子？」衛子夫對著紅衣婦人行了一禮說道。
紅衣婦人微微一笑道：「你弟弟何人？」
「小女子弟弟，今年八歲。」衛子夫對著看台上一擺手，一邊說道，「由於我父母早亡，只剩下我和弟弟相依為命，我求王爺讓弟弟在我身邊，這才把他也帶來了，如若不能收下我弟弟，他無人照顧，我情願再回王府。」
一個身材瘦小的，一身破爛小襖的小傢伙「砰砰」的就跑到了衛子夫的身邊，一把抱住了衛子夫，咧著嘴說道：「姐姐，你跳的真好，下面的人都在誇你呢，你跳的那麼好，我是不是就不用回王府的馬棚了。」
小傢伙的一番話引起了眾人的鬨笑。
「你叫何名？」紅衣婦人嘆了一口氣問道。
「衛青，八歲，長安。」衛青膽怯的看著問他的紅衣婦人，一邊拉著衛子夫的石榴裙一邊說道，「這是我姐姐。」說完還用手在鼻子上抹了一下鼻涕。
紅衣婦人回身對著也在猶豫中的谷主王半山有點請求又略帶尷尬的輕聲問道：「谷主，你看……」
谷主王半山也是難辦，要是要求多收一名記名弟子倒也無所謂，表現不好兩三年趕出山門就是，可這正式的弟子十年才收八十個人，這些可都是鬼谷的臉面，以後都要在世上出人頭地，建功立業的。可這一個還流著鼻涕的娃娃，還真讓谷主王半山為難了。
王半山看著紅衣婦人祈求的眼光，他也知道藝部收徒嚴格，特別是女弟子，碰到好的不容易，以後成妃子皇后的都有可能。王半山嘆了一聲問道：「衛青是吧，你會點什麼？」
「我會養馬駕車，我六歲都會駕車了。」小衛青又抹了一鼻子灰流利的回答道。
這讓谷主王半山鬆了一口氣，養馬駕車，這都是農部的本領，要是其他部門還不好說，這農部每次都找不夠正式弟子，硬塞給他們一個還是沒有問題的，反正農部在世面上的影響在各部出山的弟子中是最小的。
王半山一甩紫袍對著身邊一個白花花鬍子的紅袍老人說道：「張堃老兄，那就委屈你了。」
張堃已經是七十有三了，他本是趙國人氏，秦滅趙國后他為躲避戰亂進入鬼谷，已經有六十年了，勤勤懇懇本本分分的在鬼谷的農部呆了一輩子，由於別人都不願在農部呆，他就當上了農部的長老，在鬼谷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
張堃看了看衛青也是搖頭，不過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的回答道：「謹遵谷主法旨。」
谷主王半山如洪鐘般的聲音又響徹天空：「收衛子夫為藝部正式弟子，收衛青為農部正式弟子。」
衛子夫、衛青這兩個名字在王奇的腦海里徘徊了無數邊，特別是那衛子夫的聲音一直在王奇的耳邊回蕩，根本沒有心思去看下面的人的選拔，知道劉雲兒揪他耳朵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幹嘛？」
劉雲兒白了王奇一眼，站起來放下手說道：「叫到我了，該我上場了，我也沒準備來鬼谷，我緊張。」
王奇這才回過神來，咧著嘴說道：「你怕什麼，趙岩金不是說能保你去農部嗎？到上面你會什麼就給他們展示什麼，對了掌柜的教你的拳腳，你不是很厲害嗎？那個東方朔的雜耍都能被收為記名弟子，你肯定沒問題。」
劉雲兒有點膽怯，不過還是邁步上場了。
「藝字丁卯號，劉雲兒，青岩鎮人氏，今年一十五歲。」劉雲兒的聲音雖然洪亮但是聲音中多少有點顫抖還是能聽出來的，「我原本沒打算進鬼谷。」
一句話下面一陣的噓聲，這噓聲弄的王奇也是崩潰了，他不知道劉雲兒怎麼會這麼說，看來讓劉雲兒進鬼谷的計劃要泡湯了，不過劉雲兒是必須進鬼谷的，現在就剩下他們兩人，她還不知道青岩鎮的事，如果劉雲兒不能進鬼谷，那她去哪？誰照顧她？王奇腦子裡現在是一片混亂，胡思亂想，不過他堅定的思想就是一定讓劉雲兒留在鬼谷，這樣可以有個緩衝的時間，自己在慢慢的把真相告訴她，這樣自己也好照顧她，她可是自己的未婚妻。
王奇猛的站起身，又緩緩的坐下了。「大不了，不裝什麼內谷護法了，把兩塊令牌都拿出來，這樣就一定能讓雲兒和我一起進鬼谷。」王奇這麼想著，倒是安心了不少。
「那你來鬼谷幹嘛？你怎麼進的鬼谷，又是怎麼拿到的號牌？」坐在對面的藍衣考官緊盯著劉雲兒問道。他當了兩次考官了，見過的考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說不想來鬼谷的，眼前這女孩還是第一人。
「我是陪王奇來的，是他想要來鬼谷學藝，至於號牌，我們剛坐下他們就發給我一個，要不是前面幾個人都是按號牌上來的，我還不知道什麼用呢！」劉雲兒如實回答道，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人，第一次在這種場合，以前只不過在青岩鎮算是個野丫頭。能不緊張嗎？
鬼谷收徒的流程，是先有引薦人引薦，然後鬼谷執事初選一下，帶人進入鬼谷，統一都在學徒閣學習三天的鬼谷規矩，然後等到正式收徒的一天，統一分好各部座位，有青衣護衛不記名的發放號牌。王奇和劉雲兒根本就沒有經過學徒閣三天的學禮，就直接從後面坐在了藝部的地方，又稀里糊塗的被當做學徒發了號牌，這怎能不讓劉雲兒緊張。
「這成何體統？你下去吧，下一個。」藍衣少婦藍色難看，畢竟劉雲兒說的都是他們藝部的疏忽，谷主和各部的長老都在看著，就像一巴掌打在臉上，藍衣少婦臉上火辣辣的說道。
「這成何體統？」劉雲兒的野丫頭的勁頓時就上來了說道，「我還沒練拳腳的就讓我下去，憑什麼？我就不下去。」
一句話弄的兩個考官苦笑不得，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笑了笑，對著劉雲兒點了點頭。
只見劉雲兒把褂子衣角掖了掖，捋起了袖子先來了個白鶴亮翅，根本就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認認真真的把她爹劉翔瑞教她的一套拳法舞的是虎虎生風，剛中有柔，柔中帶剛，剛柔並進，有進有退，閃轉騰挪，練得是有模有樣。拳打一條線，腳踢一陣風，該打打，該收收，身段輕盈如燕子點水，腰身柔韌如清風擺柳。看的王奇也是口水直流，他從來沒見過劉雲兒這麼認認真真的練過拳腳，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功夫根本沒法跟劉雲兒比。畢竟王奇只跟著劉翔瑞劉影父子之學了半年多的功夫，而劉雲兒從小就被她爹打著連拳腳。
劉雲兒打完收功，臉不紅心不跳，一聲輕喘都沒有。然後她學著衛子夫的樣子，輕身一禮，不肖的輕「哼」的一聲準備走下台去。
「且慢！」太極圖中央身穿紅色長袍的長老說道，「此拳法是何人所教？」
「我爹！」劉雲兒回答的是乾脆利索。
紅衣長老看了看谷主王半山回頭又問劉雲兒：「你爹可是青岩鎮劉翔瑞。」
「正是。」
「你可願意為我商部弟子？」
「不願意！」劉雲兒想都沒想的說道。
「為何？你爹可是我商部弟子啊？那你想進何部？」紅衣長老有點驚訝的說道。
「農部，就是不知道農部收不收我？」劉雲兒想了想說道。
「劉雲兒，為我鬼谷農部正式弟子。」張堃的聲音隨時響徹了整個太極湖。
那紅衣長老氣的用手指了指劉雲兒，又把手指指向了張堃，喘了一口氣說道：「張長老，你這不是搶人嗎？就是搶人你也不能這麼搶啊？她爹可是我商部出師的弟子，是我商部派駐青岩鎮收集材料之人。」
張堃看了劉雲兒點了點頭，對著那個紅衣長老說道：「歐陽長老，這怎麼是搶人呢，沒聽那小姑娘說想進我農部學藝嗎？我雖然年紀大，但是耳朵又不聾，也聽見她爹是你商部弟子了。」張堃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壓低了聲音小聲的接著對歐陽長老說道，「看你那表情，我還知道，她爹肯定也是內谷派出去弟子。」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