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兩難
愛德華是在渾渾噩噩中聽第一節課的，老師講的課程內容完全聽不進去，各種想法在腦中此起彼伏的跳過來蹦過去，亂成一團。
雖然已通過機械騎士測試的他們可以到對應的部門就職，不需要再來學校了。但教室里有朝夕相處多年的同學和老師們，艾麗卡、安東尼和瑟雷他們也在這裡，準時上課直到中學畢業，是他們共同的願望。
愛德華想起今天早上爭執的三人，聯繫到艾麗卡的要求，和他一直以為的觀念產生了小小的衝突。自己的想法和認識，好像最多只能在認同自己的小圈子內收穫認同。只有和他一起擁有共同經歷的三人，才會對這段經歷擁有的高度的理解和認同。
講台上老師滔滔不絕的傳授著課程內容，諸如「根據吸血鬼飛來的方位、太陽的方位、雲層的透光率、風向風速」以及「為了應對吸血鬼的突然襲擊，需要快速計算出來...」等等內容，對沒有專註於課堂的愛德華來說，他聽到的課程內容也是斷斷續續的，他理解不了這些內容的關聯性。
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說服艾麗卡上，聲音由遠及近，「愛德華同學。」
坐在愛德華後排的同學摁了摁他的肩膀，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站在講台旁的老師聲音逐漸大了起來，聲音刺破迷惘混亂的思考，「愛德華同學。」
愛德華猛地站了起來，看著老師，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些什麼。老師張開了嘴巴，彷彿是略微思考了一會兒，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是我的錯，要是覺得難受的話，就去醫務室躺一會兒。」
愛德華連忙坐下，這和他印象中的老師不太相符，他印象中這個嚴肅認真老頭，對於違反課堂紀律的學生向來是毫不留情的痛罵一番的。
老頭子嘴巴鼓鼓囊囊的呼出了一口氣，「要牢牢的把這些基礎知識記在腦中，等到你們走上了工作崗位，這些知識也能用得上。」說罷就在黑板上寫下一串板書繼續傳授著新的內容，「帝國曆118年7月，在我國和聖血國作戰的戰場上，有一起傳奇的戰爭案例。指揮官巧妙利用了突然爆發的泥石流，改變了戰場的局勢。泥石流的流向算錯了可是會出大問題的。」
...
隨著下課鈴聲響起，老師收起講台上的教案，「作業是練習冊上第143頁到145頁的題目，每個題目都要用今天講到的兩種公式進行驗算，誤差百分比要控制在百分之10以內。」在走出教室前沖著愛德華的方向，失望的嘆息一聲，快步離開了。
教室里同學們則是炸開了鍋，倒沒有什麼特殊的緣故，平時也是這樣。大家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談笑起來，作業什麼的，留到晚上再寫也來得及。即便來不及做，他們明天早點來學校還可以抄艾麗卡的作業。
他找尋著艾麗卡，看到艾麗卡走到瑟雷旁邊跟瑟雷說著什麼，艾麗卡沖著愛德華比了一個鬼臉。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如果不教給她，作業你自己做！
糟！愛德華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安東尼的座位旁，安東尼眼神疲憊但還是打起精神和同學聊天。看到愛德華走過來，他停了下來面向愛德華的方向。
「你跟我來一下。」
「好。」
...
他們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上課鈴聲就響了，因為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很多同學探視和偷聽，大家很想知道他們通過機械騎士道途試煉到底有什麼訣竅。
「下節課間我們再聊吧。」
所有的學生都在往教室走，趁著走廊里快步走的腳步聲比較大的時候，在樓梯上的學生也比較少，愛德華拉住了安東尼，小聲的說了一句，「艾麗卡想學昨天的課程。」
安東尼的胖臉漲紅了，愛德華點了點頭。
走廊的牆壁上貼著一張巨大的公告，公告上寫的是關於那次超規格的機械騎士道途試煉，那是為了迎接君王誕辰而臨時設立的。在與往年近似的時間點還會有另外兩次機械騎士道途試煉，有志於機械騎士駕駛員的同學努力學習精進技術，在試煉中成為機械騎士駕駛員。公告的最後落款處是昨天的日期，上面還蓋有城防軍的巨大印章。
學生們路過時撇過那紙公告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熱切，今天看到這張公告，愛德華就明白了同學們為什麼會這樣了。
...
第二堂課程，老師前半節課講的是生產車間在生產過程中需要跟零件倉庫填寫的申報材料，「規格型號填寫在左側較大的空白欄里，對應的數量填寫在對應的後面方格里，個十百千萬的位置不要填錯，零部件的管理要嚴格遵守帝國法律。」
後半節課程講的則是如何用手邊的工具零部件製作簡易的自衛用兵器，以及使用的具體細則要求，「注意，在非緊急時刻，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你們組裝和持有簡易兵器經人舉報，是要蹲監牢的。如果你們看到了有人在沒有正當理由的前提下，組裝和持有這些簡易兵器，卻沒有報告給上級或者警察，是要負擔沒有及時通報的法律責任的。」
老師扶了扶眼鏡，「啊，對了，我們班級內的通過了機械騎士駕駛員資格的幾位同學，他們製作和持有簡易兵器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你們管理不善，讓其他人獲得了你們製作的簡易兵器，還是要承擔管理不善的責任的。所以，同學們知道正確的做法是什麼嘛？」
學生們紛紛舉起了手，「艾麗卡，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是，老師，獲得持有對應武器的武器許可，只有這樣才能免於持有武器的罪責。」
穿著羊毛衫的中年老師點了點頭，「教材上確實是這麼寫的，如何免於持有武器的罪責。關於管理不善丟失武器的責任，你想出來如何解決了么？」
艾麗卡愣了愣，「追回武器？」
老師摸著下巴上的鬍子搖了搖頭，「嗯，成功追回的話，只能夠免除百分之二十的責任。這個比例低是因為成功追回武器的概率不高，所以不建議你們自己去追回武器。」
「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也適用於你們發現其他人非法持有武器，當你的武器已經丟失了，你們首先考慮的是如何保存自己的生命避免被對方所害。逃離之後第一時間向上報告，為什麼這麼做，是因為你無法確認奪取你武器的人的狀態。他們既然已經冒著持有武器的罪責奪走了你的武器，那你們就不應該把他們視為人類了。他們很有可能是非人怪物的內應或者有可能就是非人怪物。」
課堂上的氣氛逐漸陰沉起來，東帝國民間一直沒有從直面非人怪物的恐懼中解脫出來，作為中學生的他們會害怕長著獠牙的吸血鬼、怪模怪樣的魔獸，簡直太正常了。
老師的嘴角翹起爽朗的笑著，「沒事的，作為大人，我們有責任保護你們，所以一旦情況到了危急時刻，我們會給你們創造機會讓你們逃走的。所以你們千萬別忘了向上報告，老師我不想自己的墓碑上被刻上沒有及時上報的責任。」
「放心吧，老師，我們一定會及時上報的。」安東尼喊了出來。
老師指著安東尼，「你不行，你應該開著機械騎士來救我。我還指望著能活命呢。」
...
隨著課間下課，愛德華騰的一聲從座椅上彈射起來，跑到瑟雷身邊，拽上瑟雷跑出了教室，直接跑進了醫務室。
愛德華把醫務室的門反鎖起來，瑟雷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艾麗卡跟你說了什麼？」
「她讓我把昨天的額外教授的課教給她。」
「你沒有答應她吧？」
「我沒有答應她，她還不知道我們學了什麼。我們應該想個別的辦法，艾麗卡要是學了罵人課程，也不怪保羅叔叔把我們送進醫院。」
是的，那個不適合女孩子學習的機械騎士駕駛員課程就是罵人課。這是東帝國研究機構科學家經過眾多可行性研究得到的結果，怒噴一頓非人的怪物們，大腦在憤怒情緒作用下，可以穩定的增長戰士們的勇氣。同時，對於那些自視甚高的吸血鬼和精靈們，來自他們瞧不起的人類的怒罵，更是會讓他們怒火中燒。
不怕他們憤怒，就怕他們理智。非人怪物們擁有遠超普通人肉體強度的力量，只有在他們失去理智的前提下，很多的計策和戰術才能得以實施。怪物們在憤怒狀態下，雖然我方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概率死的很慘，但也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怪物會做出很多不適合現狀的戰術動作。戰勝怪物們的機會就在這百分之四十的概率中。
愛德華嘆了一口氣，「那我們怎麼辦？即便不在一起吃飯，放學之後我們還是要在一起上課的。」
瑟雷搖了搖頭，「要不，我們找出別的艾麗卡感興趣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什麼事能夠分散她的注意力呢。」愛德華扳著手指頭數著，「她父親回來了？」
瑟雷搖頭。
「我們的修行有了新的方法？」
瑟雷繼續搖頭，「不可能的，老師他們都沒有辦法。」
「我們有過正常的選擇么？就像艾麗卡使的那套戰龍十八掌變形一樣，不可以么？」
說起戰龍十八掌，愛德華和瑟雷都是雙眼一亮，艾麗卡為什麼會選擇主修練習戰龍十八掌？戰龍十八掌是一套內外兼修的掌法，秘籍上每一頁紙張上寫著動作要點和內勁呼應法。呼嘯出紙面的掌風，震懾著閱讀者的心神。不敢想象這套功法如果真的能夠用出來，又會是多麼威風。
雖然戰龍十八掌外功動作簡單，但最大的要點在於以剛猛無鑄的內勁，源源不斷的打向對手。雄渾的掌力脫掌而出，化作掌風殺傷力頗為可觀。
作為機械騎士駕駛員的他們再清楚不過，回到東帝國為什麼製造機械騎士的根本問題上？普通人肉體羸弱，即便組建成軍隊，也無法和非人怪物們組成的軍隊正面硬抗。用鋼鐵鑄成強大的身軀，在鋼鐵身軀上做出各種適應性改造，才是東帝國的正道。
而一套動作比較簡單主打雄渾之力的功法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可以用在機械騎士上。機械騎士的手臂關節少動作僵硬缺乏變化，很難使用那些動作繁雜的招式動作。而戰龍十八掌以他們目前的眼界來說，只需要投入比較少的人力進行研究，甚至可能不需要對機械騎士的手臂進行技術化改造，就能在機械騎士上重現的戰鬥方式。
「她天賦雖高卻說不出口，我們幫她，在機械騎士上重現那套掌法。怎麼樣？」
「還不是你說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們有別的傳承。」
...
日頭升高，飯點很快就到了。愛德華和瑟雷一臉討好的和艾麗卡坐在一起，愛德華看著坐的遠遠的安東尼，招了招手，安東尼搖了搖頭。想來他苦於沒有合適的辦法拒絕艾麗卡，所以選擇坐遠一點。
三個人相視一笑，站起來坐到安東尼旁邊，安東尼叼著飯勺搖頭擺手，「嗚嗚，不焦，不焦。」
艾麗卡把一個飯盒放在了中間，打開了飯盒，裡面碼放著整整齊齊的烤肉，焦脆的皮金黃的肉香氣撲鼻，三個男生同時吞咽了一口口水，這肯定是出自那個大貓妖的手。
「烤雞腿肉，今天早上做的，一起吃。」艾麗卡笑的那叫一個奸詐，只要聞到了這個味道，她就不信有人能拒絕大貓妖做的烤肉。
愛德華、瑟雷連忙把幾塊雞腿肉撥到自己飯盒裡，同時大嚼特嚼起來，「嗚，好磁，好磁。」
安東尼傻眼了，他不確定這倆哥們想出來了什麼招數，分明是和那個老狐狸學來的招數，只要你們吃了，那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安東尼痛下決心，算了，先吃了再說吧。
四人一起愉快的吃起了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