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赤金劫雷
地火和天雷甫一接觸,呈現出交融勢態。
赤金雷劫,顏色如它名字所呈現,是赤金之色。代表著不同力量的兩股迥異紅色,在飛僵周身交融瞬間,發出卡茲卡茲響動。
仔細看去,是這頭飛僵的頭骨竟然承受不住赤金劫雷,開始碎裂!
經過陰氣強化的堅硬頭骨,出現了一道道裂痕裂痕。就在裂痕出現下一刻,火焰靈氣和雷劫相互交融,瘋狂朝縫隙里不斷湧入。
嗬嗬!嗬嗬!嗬嗬!
飛僵面色痛楚,一副獠牙嘎吱作響,最嘴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聲。此刻它的身體,如同鐵匠手裡不斷在捶打的毛料,劫雷就是鍛打的鐵鎚。每有一陣複合的『雷火』進入它顱骨內,它痛楚變加倍,面色也愈發猙獰。
與此同時,它體內的陰氣也在和雷火的對抗中被飛速的消耗。
能否渡過這赤金雷劫,全看這陰氣和雷火之氣的平衡。如果陰氣全無,雖然渡劫成功,可若是殘留的赤金雷過多,反而會阻礙它形成屬於自己真靈。繼而無法成為魃,甚至更有可能被劫雷直接磨滅。
如果陰氣還有剩餘,那麼直接就代表渡劫失敗。因為只要還有一絲陰氣尚存,那麼飛僵就永無擺脫這種元氣掣肘的可能。
空氣中赤金色糾纏的雷火,飛速的在被消耗。
所有人的目光都維持在飛僵身上,就連傷心的長明,看向飛僵的表情也帶上了幾分驚奇。
......
「結果呢?」
劉洪範緊張的看向自己師兄。
姜麟沒有開口回答,面色沉靜如水,絲毫看不出他的神色。
飛僵昂然抬首,它兩隻黑洞洞的眼窟窿中,發出紅光,那是真靈覺醒的徵兆。
「嗷!」
原本頭顱雖然醜陋,但勉強還有人形,可如今望過去,飛僵的腦袋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個火球。火球朝四周不斷散發出恐怖的熱浪,就算隔著十幾米遠,張垚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酷熱。
不僅如此,它還不斷朝外噴吐金色雷芒和和赤紅火星,正是混合了劫雷和獸火的混雜元氣。
「還是失敗了嗎。」
姜麟搖搖頭。
就在他話音落下沒多久。
剛形成真靈的飛僵雙眼陡然熄滅,重新變成了漆黑的孔洞,原本還有生命氣息的身體,徹底恢復成了死寂。這一次,就算是再強的陰氣和磁場也無法讓它發生屍變。
「終究,還是沒能挺過雷劫。」
他走到飛僵身旁,二指並劍,刺向了已經熄滅大半的『火球腦袋』中心。若是原本得知失敗,這位龍虎山現任天師或許會瘋狂,可如今早就有備選方案,他表情中多了幾分從容的同時,卻也免不了幾分失落。
因為若無這突然出現的意外之人,就代表著他現在已經走上了絕路,當然,說不定老天爺只是給了他兩條絕路,只為了讓他二度體驗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他面無表情的再度咬破手指,咒詞呼喝,精血沾滿雙指。緊接著在飛僵腦袋上一點,這腦袋中殘餘的雷火便開始退散。它們重新朝著被吞飛僵下去的火獸玉彙集,這枚來歷神秘的玉佩,就連龍虎山的創派祖師也未曾得見它的真正面目。不過倒是同天師雷令,一同被當作祖師遺物一代代傳承了下來。
姜麟在確定火獸玉果然沒有被劫雷消耗,也鬆了一口氣,在確定劫雷都流向火獸玉,他更是如釋重負。因為對於他來說,精血的消耗也是十分致命的。
他手掌摸上飛僵身體,掏出來一塊令牌。令牌五邊,上窄下長,正是天師雷令。只是原本梧桐色的令牌,已經變得焦黑一片。這塊雷令是由特殊雷擊木製成,對於劫雷本該有些許抵抗能力,卻在赤金劫雷下,徹底變形接近報廢。
就連雷令上面篆刻的字跡,也已經看不真切。
「這樣都還是頂不住劫雷的力量?」姜麟神色無比陰沉,他實在是害怕第二次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失敗。縱然有備選,可若是這一次還是失敗,那麼他就徹底沒有退路了。
這意味著那個邪靈將徹底失去掣肘,無人可制。
「你,過來。」
他揮手,對著張垚喊道。
縱然不情願,可張垚還是走了過去,無他,還債而已。
雖只是旁觀,可他也能感受到飛僵身上那股赤金雷的可怕。
渡劫失敗的飛僵,站在地上如同雕塑,一動不動。
原本還有幾分靈動的眼睛,更是死灰一片。雖然形體還在,可沒了陰氣支撐的殭屍,已經是一具空殼。
張垚沒來由的想到上山前,飛僵對他說的那句話,他陷入了回憶。
片刻后,他對著姜麟說道:「如果我成功了,我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嗎?」
姜麟神色雖不悅,但還是按下怒氣。
冷聲說道:「除了讓我死,我都答應你。不過等你成了再說這些吧。」
張垚張開嘴巴,深呼吸,豁出去的說道:「來吧。」
這邊,姜麟早早就已經重新取出被飛僵吞下的那枚火獸麒麟玉,至於代價,則是飛僵被徹底的剖腹。張垚看著飛僵的屍體,臉色瞬間慘白,他想到了自己死後,是不是也會被這樣開腸剖肚,然後取出裡面的玉佩。
可轉念又想到,死都死了,還在乎什麼屍體完整。我死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所以,天尊佛祖真主,保佑我一次吧。」
姜麟將火獸玉拿在手裡,看著閉上眼睛的張垚,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因為他在考慮該把這火獸玉放在哪裡。雖然剛從飛殭屍體中拿出來,可是玉佩卻絲毫沒有血跡,反而異常的乾淨,甚至相比之前還要透出幾分陰柔。
張垚睜開眼睛,看著不動的姜麟,面露疑惑。
「你還在猶豫什麼?」
姜麟神色複雜的看著張垚,最後還是拋卻了無關雜念。
修道人最重視性命,不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可這卻是他已經不止一次強迫別人以命去完成他的事情,這位天師之所以面色複雜,也正是因為這一次很大可能會死!
飛僵雖然死了,可對於他來說那是非人的異類。眼前的人雖有陰氣,可卻是實打實的同類。
「你自己選吧。心臟還是哪裡。」
這位龍虎山天師長嘆一口氣,最終還是心軟的說道。
張垚開口詢問區別,待到弄清楚后,平靜的說道:「就放心臟吧。置之死地方能後生,如果死亡不能讓我的心臟停止消亡,我必將禮讚生命的美妙。」
姜麟驚訝。
張垚搖頭看著獃滯的對方,緩緩說道:
「您這取捨態度,可不像一位冠絕天下的天師該有的,事到臨頭卻又不敢了?難道你的道心比那危害其他眾生的邪靈還要重要麼。您的師弟劉道長曾對我說,我若答應他,他便將命賠我,我拒絕了。我說他輕視生命,不像一個修道人,可現在看來,你這位天師才是最不像修道的人。」
「可笑。」
姜麟被這言語一激,也恢復了從容。他終究是下的去狠心的人,斬過的妖鬼之流不知凡幾。
張垚只聽到一聲,
「開始了。」
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手已經搭上了心臟。扣在對方掌心下的火獸玉的溫度,哪怕經過一層衣物,也依舊能夠感受到熱流。火焰席捲,胸口被燒出了一個洞。心臟上面的衣物以及下面的血肉,都被驟然爆發的火焰融化。
姜麟的手穩且快。手掌發力,將火獸玉按進了張垚的心臟。
還未來的及感受體表組織被融化的痛楚,心臟出迸發熱流,讓張垚幾欲瘋狂。
那是什麼東西著了的感覺!
而他確確實實燃燒了,只是燃燒的並非其他,而是正是身體里的血液的源頭,心臟。
被擠壓進心臟的火獸玉,朝著心臟持續不斷輸送著赤金劫雷。心臟作為全身血液的源頭,是人體最為精妙的器官,也是全身血液循環系統中無比關鍵的一環。
然而張垚的心臟卻早已經不是原本心臟。赤金劫雷以火獸玉為源頭,在湧出瞬間,就被彼岸花花脈包裹,潰不成軍。以彼岸花花脈形成的全新心臟,根本不懼劫雷。花脈根須形成的大口,一口一口將劫雷吞噬。雖然沒有危險,可是這消化的過程卻是異常的艱難,如同吃下巨量食物,已經超出了處理的極限。
血液彷彿沸水,發出輕微響動。
姜麟看向張垚的目光,其中已經掩藏不住驚訝,因為他赫然感受不到劫雷的氣息了。
這是怎麼回事?
這位天師的眼神,似乎在質疑張垚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片刻,張垚感覺心臟像要爆炸了一樣,那是被盛滿的感覺。把他充滿的,正是還未完全被消化的赤金劫雷。
「這就是雷電么。」張垚開口說道。
姜麟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看一個怪物,不過想到對方既然成功挺過劫雷,他終究還是露出微笑,只是這笑容卻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