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誤入荒谷遇怪客 身中巨毒險喪命 (之五)
吃罷藥丸﹐乘雲因傷重無法打坐﹐於是稍稍坐正了身子﹐閉目運起師門所授「內經要訣」上的功法﹐以療己傷。
那「內經要訣」乃前輩高人無邪子所著﹐神劍游龍原野草因緣巧合﹐得其真傳﹐以之療傷﹐有莫大之功效。
乘雲意守丹田﹐才一引動真氣﹐五臟六腑便如火燒一般灼痛起來。乘雲以內視之法檢視內傷﹐發現臟器移位﹐好在吃過師門靈藥﹐受損之處﹐血已然止住。只是左腿中劍之處毫無知覺﹐不知中的是什麼毒。
乘雲心下大定﹐自知性命無礙﹐但要復原﹐非得有功力深厚之人相助方可。轉念又想﹐若不能走動﹐又如何迴轉師門療傷?
於是強忍了劇痛﹐運起內功心法﹐自療其傷。只是那真氣只提得一半﹐一周天都走不到﹐便即散去﹐若要打通經脈﹐卻是萬難。乘雲醉心武學﹐其師一身醫術﹐卻學不到一成﹐此時不禁後悔起來。
良久﹐乘雲無奈收功﹐自覺略好﹐只是精神疲憊﹐四顧環視﹐見不遠處一堵土牆﹐有一可容身的凹穴﹐心中甚喜﹐慢慢地拖著傷腿﹐爬了過去。只這十數丈遠近﹐便累得眼冒金星﹐沉沉睡去。
迷糊中聽得師父遠遠的在叫他﹐乘雲大喜﹐高叫道︰「師父﹐徒兒在此!」只見師父如飛而至﹐一眼看見他倒在地上﹐大急︰「乘雲﹐可是受傷了?」立即蹲下﹐替他檢視傷口﹐又拿出藥物﹐傾在中劍的腿上﹐乘雲便覺一陣清涼﹐那腿傷立即便好了。乘雲大喜﹐睜開眼一看﹐哪有師父蹤影?原來卻是南柯一夢。
乘雲但覺傷腿似有知覺﹐便如螞蟻爬過一般。把眼看時﹐暮色之中﹐一條二指粗細﹐一尺多長的物事﹐叮在他小腿傷口之上﹐那物頭呈金色﹐通體碧綠透明﹐甚是詭異。乘雲稍一動彈﹐轉頭便走。
乘雲大驚﹐探手取了一把飛刀在手﹐甩手飛去﹐正中那物頭顱﹐釘在地上﹐那物扭動身軀﹐不一會兒便死去了。
乘雲這一動真氣﹐腹內便又攪痛難忍。只得強打精神﹐運起師門神功﹐以療己傷。只是那口真氣﹐只提得一半﹐終是難以為繼。
乘雲只索罷了﹐卻聽得肚內一陣咕咕的響﹐那飢火卻是冒將起來﹐原來乘雲已有兩日沒有進食了﹐此時饑渴難耐﹐想起馬背上尚有清水肉乾﹐於是放眼尋視﹐卻不見了馬兒﹐想必是自去覓草吃去了。
乘雲正欲發聲呼喚馬兒﹐無奈口乾舌燥﹐喉嚨乾澀﹐又無力氣﹐如何發得出聲?乘雲只得忍了饑渴﹐頹然而坐﹐只過得盞茶光景﹐腹內越發飢餓。乘雲四下環顧﹐目光停在那被釘在地上的物事﹐於是爬將過去﹐細細一看﹐那物竟然是一條碩大無朋的蜈蚣!乘雲想起師父講授醫術藥物時說過﹐那蜈蚣乃祛風散瘀﹑去濕攻毒之良藥。心中喜道︰此非天賜佳肴?
取了那蜈蚣﹐把頭尾剁去﹐刮清直腸﹐再剝去外殼﹐以劍挑了﹐把眼一看﹐卻是叫起苦來。原來這苦寒荒野﹐又是冬盡季節﹐連草都尚未生出來﹐又何來生火的柴薪?
乘雲苦笑地放下那蜈蚣﹐無奈此時餓得發抖﹐乘雲一咬牙﹐一把取下那蜈蚣﹐往口中一送﹐也不管腥惡撲鼻﹐三口兩口﹐未及細嚼﹐片刻便把那生蜈蚣吞下肚裡。
乘雲有食物下肚﹐飢餓之感漸消﹐卻覺得傷腿似可活動﹐於是以小刀挑開褲管﹐一看之下﹐不覺大奇︰那原本紫黑腫脹的小腿﹐此時已平復如初﹐連那半尺來長的傷口﹐也已結痂收口。乘雲大喜﹐試著站起身來﹐竟然絲毫沒有疼痛之感﹐那腿伸屈如常。
乘雲偏了頭獃獃地想了一會兒﹐不明其中道理﹐心道︰或許是那蜈蚣有解毒奇效﹐之前叮在傷口之處吸盡自己身上的毒血﹐因此解了自己中的毒。不管怎樣﹐腿傷既好﹐可以行走﹐已是天賜之福了﹐至於是何道理﹐待迴轉師門再問師父罷了。
乘雲正想著﹐腹內卻燥熱起來。乘雲只道是內傷發作﹐此時腿傷既已無礙﹐便盤腿坐好﹐練起功來。乘雲調勻呼吸﹐先將腹中燥熱漸漸壓制了﹐便去丹田中引起一道真氣﹐那口氣只提到膻中大穴﹐便再也上不到百會。乘雲一連試了多次﹐無奈經脈受損﹐力不從心。乘雲只得收功作罷。
此時約莫酉交戌時﹐黑暗之中但聽得蹄聲得得﹐卻是無影騅吃草回來。乘雲出聲召喚﹐那馬兒長嘶一聲﹐飛快地奔至主人身邊﹐見主人無恙﹐喜得以頭擦著主人身體﹐以示高興。
乘雲從馬背上取下清水﹑肉乾﹐把震山給他的酒囊拿在手裡﹐拔開塞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乾渴之感頓消。乘雲思忖﹐內傷難以自療﹐須掙扎得回山﹐找到師父﹐方才治得此傷。此時性命無礙﹐又可行走﹐不如等天明之後﹐辯明方向﹐先迴轉鄭家鋪再說。主意打定﹐把馬鞍卸下﹐倚著睡了。
乘雲醒來﹐天已大亮﹐系好馬鞍﹐辯明方位﹐上馬往南就走。走了四﹑五十里﹐估摸著應回到大明疆界了﹐卻認不出來時的路﹐不知身在何方。此時腹中感覺燥熱﹐取了水囊﹐喝了口水﹐再相相方位﹐只管往南而行。此時腹中卻又劇痛起來。
乘雲咬著牙﹐策馬狂奔﹐頭上汗如雨下﹐卻見前面一山谷中似有飲煙飄出。乘雲大喜﹐照著飲煙起處﹐策馬奔去。
乘雲奔入山谷﹐早已痛得眼冒金星﹐雙目迷糊﹐看不遠處似有茅屋數間﹐便打馬前行﹐不想眼前一黑﹐栽下馬來。
正是︰禍福不由人﹐卻遇救星來。畢竟乘雲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