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夢入玉虛
「這是哪裡？」
恍恍惚惚，陳恆來到一處不知名的空間。無上下左右，無南北東西，乃一片混沌。右腕花燈印記微燙，一盞琉璃天燈升起向前方飄去，帶陳恆到一仙家道場。
凝白云為玉基，鑄金石為天山。
玉基輕盈微透，色隨光變。若紫氣東來，則紫玉為石；若紅光萬里，則紅玉作磚。今日天邊垂掛一道天虹，玉基七彩琉璃與天虹相映。
天山甚高，底廣千里，上不見峰。有雄山、險嶺、高崗、深峪、幽谷……有盤江、飛瀑、靜潭、清池、熱泉……山水相纏，成嶺成峰、成湖成海。
更有泰極之氣繞山飛舞，好似一條綢帶綿延繾綣。泰極流為星河，結為崇岳。日月同懸，四時同繹。
琉璃天燈飛入天山，陳恆往周圍看去，更覺仙家福地果真非凡。珍樹猗猗萬千色，奇卉萋萋姿不同。蕙風如薰醉心沁脾，甘露如醴唇齒生香。
水波翻動，蛟螭潛行；碧草無依，黿龜曬日。陰陽仙鶴扇雲銜芝；九色神鹿撫霄獻草。
如此美景亦不能讓琉璃天燈停下半分，它走下宮，穿中宮，來到絕頂之巔、天外之天。陳恆透過琉璃天燈看去，仙宮居天地之中，列宿分野兩側。
宮殿重重，飛金流碧。金沙銀礫、玉瓦珠丸。前後崇台疊砌，規制謹嚴；左右院落重重，樓台毗連；其間玉河縈迴，浮影搖金。
宮牆高聳渾厚，狀如月闌繞仙闕；碑亭傲世獨立，恰似人間不老松。宮門石雕須彌座，拱券三孔，磚木勾連。
兩側建八字牆，上嵌瓊花，下刻金蓮。門前是浮雕飾欄青石階，朱碧交輝。
陳恆抬頭看去，玉匾懸挂宮門，其上道文自然天成。不須辨認，便知是玉虛宮三字。
「這不是元始天尊的道場嗎？」還未等陳恆細想，宮內傳來一道仙音。琉璃天燈不知何時出現在玉虛宮內，立在天尊雲床一側，萬古靈焱熠熠生輝。
「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兩之。卦為幾何？爻為幾何？」
「稟天尊，易有太極，是生兩儀。三才分陰陽二道，是以八卦兩兩相重，共計六十四卦。
六畫成卦，三才合一。卦象自下往上而成，第一爻為初，第六爻為終。每卦六爻，共計三百八十四爻。
乾坤有極，至陽至***有生數，始一終五；陽數一三五共九，陰數二四合六。故，乾稱九，坤稱六。然，有形至極為無形，乾坤皆為六爻七辭。
是以兩儀、三才、六畫、八卦，共計三百八十四爻，三百八十六辭。」
「善。」天尊點頭，口述真言。
真言入耳逆流，陳恆猛然一驚。回頭一看，自己竟成了琉璃天燈。此時看不清台上的元始天尊，更聽不清他們談經講法。
過了不知多久，燈前的人散了，道場也冷了。唯有琉璃天燈，默默空燃著。
忽然，混沌深處飛來一尊石碑。石碑玄色，上有點點明星。明星彼此聯結，勾勒出一幅幅星圖。
星圖玄妙，僅僅看一眼便能感悟到天道。但這般寶物卻帶著無邊的危險，沖著玉虛宮直直的砸了過來。若是砸中，整個玉虛宮將被碾作齏粉。
「爾敢！」元始天尊突然驚醒，探出一隻手來。玉手迎風化作巨掌，拍向飛來的石碑。可剛一接觸，巨掌便被石碑穿過。
天尊心中一驚，扔出此物的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一時無法攔下。論跟腳，他生於混沌之前、太無之先、元氣之始。論境界，他乃上合虛皇道君，玉清境第一人。難道混沌之中，有比他更強的神聖？
此時石碑已經在玉虛宮之外，抬頭看去，石碑比整個天山還要廣大三分。元始天尊不敢輕視，他踏出玉墟宮來到混沌之中。
左手托三寶玉如意護住玉虛宮，右手拿盤古幡頂住天外石碑。
三寶玉如意白玉所煉，手柄上盤著九條五爪金龍。萬縷金光在龍身上閃耀，龍身抖動，曲頸昂首騰躍於空。
只聽一聲龍吟，九條金龍飛入天山仙宮。金龍身披泰極之氣，化作一方功德大陣。便是諸星搖落，也難攻破此陣。
盤古幡乃天道第一至寶，有諸天時空之力、統御萬法奧義之功、開闢天地寰宇之能。
此寶被元始天尊一催動，玄黃幡上的都天神煞之氣沛然勃發。幡上顯出盤古身影，他翻身坐起，混沌便裂出一道縫隙。他持斧揮砍，混沌便被分為兩半。
此乃開天闢地的無上景象，更有大道讖言環繞其外，開天符篆隱現其中。盤古幡周圍的混沌被泯滅成清濁二氣，渾渾混沌好似要被重新開天。
開天之力便是石碑也難抵擋分毫，盤古幡上五色毫光照耀混沌。一道裂縫從幡、碑連接處向上蔓延，一息便將整個石碑裂為兩塊。石碑瞬間崩裂、石塊化做星塵。
「哼！鼠輩！」元始天尊看向混沌深處，收回三寶玉如意和盤古幡。他頂上慶雲三萬丈，遍身霞繞彩雲飛。手捻法決，轉身回宮。
竟不想身後星塵開始凝聚，匯成一道無文星碑。星碑無聲無息，穿過元始天尊。玉虛宮外的神罩好似水泡一觸即破，天山仙宮暴露在混沌之中。
「不！」元始天尊一聲大吼，顧不得傷勢將星碑抓到手中。可是此時已經晚了。
雲基化氣、天山作礫。不過一瞬，整個玉虛宮化作一片廢墟。玉虛琉璃燈傾倒、滾落，萬古靈焱淌在廢墟之上燃起無邊大火。
元始天尊死死抓住無字星碑，摔倒在廢墟上。無數斷壁殘垣被碾碎，玉虛琉璃燈罩也被擊飛。
「究竟是誰！」
元始天尊始終不知道是何人出手，他用諸天慶雲遮住整個廢墟，將其隱藏在混沌之中。隨後把星碑送入盤古幡，用開天之力將其分割。
可惜真靈被星碑粉碎，玉虛天尊便是有無邊法力也無力回天。他將三魂七魄送入萬靈古焱，任由萬靈古焱將自己道體焚燒。
玉墟為爐，天尊做薪。靈焱空燃萬萬會元，玉墟竟出現一方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