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盧小玥的拳頭
張棄渾身一個激靈,他已經駕著騾車,悄悄溜到山神廟邊,一回頭就看到那山神像五顏六色的臉,正自以為得意地沖神像做個鬼臉,然後就聽到了岳大牛的大喊。
「媽咦!」張棄沒想到岳大牛在那麼多家丁中間,又面對著陳勿離這個「大敵」,居然還有閑心來關注他,連忙一拉韁繩,鐵腳青騾箭一般躥出去,然後便撞上了什麼東西。
卻是一個方正國字臉的中年人,一手按在青騾額頭上,另一隻手背在身後。
「你,你又是誰?」張棄吞了口唾沫,高舉的鞭子沒敢打下去。
「在下鄭三重!」中年人笑眯眯地:「這位姑娘,隨我去血河寨做做客——不好!」
話音未落,鄭三重已「噔噔噔」退了幾步,右手舉著一根鐵尺豎在身前,而一隻小小的拳頭,正渾若無力地碰在鐵尺上面!
那拳頭之小,與那鐵尺根本不成比例,卻能把它撞得「嗡嗡」震動,甚至把立足未穩的鄭三重,撞得直往後退去,臉上更是一陣潮紅:這得有多大的力量啊!
張棄半張著嘴巴,他怎麼也沒想到,嬌滴滴的盧小玥,居然也有如斯巨大的力量!
她此時正俏生生地站在鄭三重面前,那隻晶瑩剔透、宛若水晶一般的小拳頭,就轟在那塊寸許寬、三尺長的鐵尺上,能夠一隻手拽住鐵腳青騾的鄭三重,居然擋不住這隻小拳頭!
好一隻秀氣的小拳頭!
「武士都得煉體,錘鍊的都是力量與體質。武士的品階越高,身體力量也就越大,三品煉血境,雙臂至少得有兩千斤力量,比這頭大笨騾的力量,甚至還要大一些。」
盧小玥慢慢說著,聲音很好聽,也很閑適,似乎在說一些不相關的事情。
鄭三重默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收回豎在身前的鐵尺。
盧小玥笑了笑,接著說道:「正常情況下,我這個四品煉骨境,不是你這個三品煉血境的對手,力量比你差了大概一半。但你不知道,我修鍊的是玄級武學,雖然只有四品煉骨境,卻擁有至少一千五六百斤的力量,加上我這拳法特殊,因此,我並不怕你。」
張棄拍了拍額頭:他是真沒想到,這姑娘的力量有這麼大。怪不得當他兩次差點摔下騾車的時候,她總能把他拉回來,自己這百十斤肉,對她而言怕是跟牛毛差不多重吧?
可是她既然有這麼強大的實力,為什麼還要讓俺陪著她去九樓山呢?
張棄並沒有深想這個問題,因為在他腦海里,正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腦海里,昨天在東華城西門外的黃松林里,他也曾鬼使神差地用右手食指畫出了這個圖案,然後就憑空「畫」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苗。
此後這個圖案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黃松林里後來「嚇」住黑衣人的那朵火苗,其實來自於火堆里的另一根木柴,只是他使了個障眼法,這是他流浪生活中領悟出來的一個小小手段。
流浪多年,他既學會了如何裝慫保護自己,也學會了如何裝B嚇退危險。
但此時,他又想起了那個圖案,於是伸出右手食指,飛快畫了出來:一朵小火苗便出現在他指尖上,迎著飛劈過來的鬼頭刀頂了上去。
然而半點作用也沒有:使刀的那個名為「何方」的山賊,刀勢如山,刀風凌厲,剎那間便吹熄了那朵火苗,接著刀鋒便落到了張棄頭頂上不到五寸遠!
「啊喲!」張棄大駭,脖子一縮,翻身便跌下騾背。
這一刀便狠狠地砍在車轅上,竟生生砍斷了轅木,也劈斷了韁繩。那鐵腳青騾猛得解放,長嘶一聲,揚起四蹄便朝鄭三重踏了過去。
鄭三重一驚,收起鐵尺便往後退。盧小玥也不追擊,收回拳頭,迴轉身便是一拳打來。
何方一刀劈斷車轅木,啐了一口,長身鶴立在車廂頂,長嘯聲中,朝著翻滾在官道邊草叢裡的張棄一刀劈下,眼前卻忽然白影一閃,卻是盧小玥那秀氣的小拳頭,已轟到了身前!
這一拳力道大還在其次,拳影離何方還遠,卻已讓他感受到一股壓迫的寒意,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身法,似乎也緩慢了幾分,就像在深水裡潛水一般,阻力巨大!
他暗暗心驚:自己再怎麼也是五品煉腑境,怎麼和這小姑娘的差距,會如此之大呢?
幸好此時鄭三重已舉起鐵尺,朝著盧小玥的背心一尺砸下。盧小玥不敢放任後背受敵,強行將小小的身子一轉,便從兩個山賊中間滑退幾步,正好落在張棄身邊。
「何方,你攔住她,待本當家先拿下一個再說!」鄭三重並沒有上前搶攻,而是雙眼滴溜溜一轉,提起鐵尺便直撲張棄,右手鐵尺兜頭劈下,左手則朝他胸口抓來。
他這一招著實有些陰險,把左手藏在鐵尺的掩護之下,簡直就是攻敵不備!
張棄一眼就看出了鄭三重的歹毒。他感知力十分強大,連盧小玥的「冰霜拳」里的瑕玼都能看出來,鄭三重這一招自然瞞不了他——可是能看得出來是一回事,能躲開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眼力雖有,也能剎那間想出應對之策,無奈他的身體卻根本跟不上大腦啊!
儘力挪動身形,飛快地後退兩步,好歹躲開當胸一抓,卻無論如何躲不開當頭之尺!
卻聽「砰」地一聲,一個小小的身子直朝他砸來:是盧小玥,她拚命衝破何方的阻攔,一拳砸在鄭三重肩膀上,把他打得跌飛出去,那當頭一尺自然也落了個空。
而她的代價就是被何方掃了一鞭腿,重重地落在張棄懷裡,張口噴了一篷鮮血!
張棄一慌,抱著她滾落在草叢裡,惶急無比:「小玥兒,你怎麼樣?」
盧小玥來不及回答,反抱著張棄就地一滾,險險避開了追擊而來的那柄鐵尺。
只是她和張棄都沒注意,翻滾之間,她懷裡的一枚金屬片,悄然落到了張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