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青樓寫生(一)
江一唯在這江陽城,本來只是想在養足力氣的同時,看看是否能探尋到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最好是能勾起燕塵的回憶,讓其多多講述曾經的往事,來滿足他心底的好奇。
至於去救起嚴老二,去結識張唐寧,純屬是意外之舉。
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挺開心得,走在路上,臉頰掛著笑容,嘴裡念叨著張唐寧的名字。
燕塵注意到了江一唯臉上的神情,側頭說道:「有那麼開心嗎?」
江一唯看向燕塵的眼睛,說道:「當然了,救了人,能不開心嗎?」
「我知道你很開心,但是……」
燕塵悠悠說道:「作為俠士,要注意表情管理。像這些救嚴老二的小事,就該表現得風輕雲淡,有點風範是不是?總不能嘴角都笑出花來吧?」
江一唯強忍住笑容說道:「師父,要不你給我示範一個看看?」
燕塵作出一個格外平靜的表情,說道:「就像這樣,波瀾不驚,才像俠士嘛。」
江一唯瞧見燕塵的模樣,實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師父,你這哪是波瀾不驚啊,我看是面癱!」
「面癱?」
燕塵摸了摸自己的下頜,說道:「怪了怪了,居然被人說是面癱,我做表情都生疏了?」
然後他又重新擺了個臉,略微挑整了眉眼的弧度,說道:「那現在這樣呢?」
江一唯稱讚道:「好多了,是像個高人了!」
燕塵咳嗽了一聲后,說道:「所以,徒兒記住,作為俠士,表情管理可是一門必須掌握的學問!」
「知道了,知道了。」
燕塵見江一唯領悟他的意思后,便不再糾於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那張唐寧的名字我總覺得我在哪裡聽過。」
江一唯略顯訝異地說道:「師父聽過他的名字?他難不成是什麼有名的書法後生?」
燕塵想了一會兒后,說道:「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不過隨手能拿出紅花丹的,想必總不是一般人。」
江一唯笑著說道:「管他一般二般,反正他認我當朋友。」
然後兩人一路走,一路閑聊,不知不覺間就回到了客棧。
江一唯一回到房間,便在桌子上攤開了宣紙,擺好了筆,和剛才在路上買回來的墨和硯,然後看向燕塵,說道:「是時候教我畫畫了吧?」
「畫畫?」
燕塵頓了一頓后,說道:「這個畫畫,我該從哪教起呢……」
江一唯微挑起眉梢,說道:「師父,你不會是不會畫了吧?之前你還說教我綽綽有餘來著。」
「那我當然是會畫的。」
燕塵見江一唯滿臉的懷疑,緩緩說道:「徒兒,磨墨。」
然後他執筆吸滿墨汁,立於宣紙之上,隨著一滴濃厚的墨汁落下,他開始大開大合地畫了起來,沒過一會兒,一副松柏圖就呈現在了面前。
江一唯定眼一看,一松柏立於岩石之上,直插雲霄,針葉繚亂密集,枝幹橫七豎八,明明是松柏,給人的感覺卻像是顆年歲頗久的大樹。
他努了努嘴,顯然是覺得燕塵畫得不好,說道:「師父,之前說的是,教我畫春宮圖的呀。」
「春宮圖?怎麼教?」
燕塵笑著說道:「你一個童子身,讓我教你畫春宮圖,是想幹什麼?」
江一唯回答道:「當然是為了賣錢啊,沒吃過豬肉,就不能見豬跑嗎?有誰說了,童子身不能畫的?」
「行吧。畢竟我先前答應過你。」
燕塵思索了片刻后,說道:「那我們先去青樓。」
聽到這,江一唯怔住了。
「青……青樓?是去幹什麼?」
「畫畫啊!還能幹什麼?」
江一唯結結巴巴地說道:「畫……畫,這是要當面做那春宮……圖?」
燕塵笑著說道:「想什麼呢,先從畫人物開始,畫人總得找個人做參考吧。」
「師父,是穿著衣服的吧?」江一唯眨著眼睛,看向燕塵說道。
「當然!」
燕塵忽然壞笑起來,說道:「如果你要求脫了衣服畫,也不是不行……」
「別,別,別。」
江一唯連忙擺手說道:「我可沒這樣的要求。」
燕塵打趣說道:「就你這樣,將來還畫春宮圖?」
江一唯撓了撓頭,說道:「一碼歸一碼嘛,以後畫春宮圖,又不是當著女人的面去畫……」
「意思是,背對著女人畫?」
江一唯收拾起筆墨紙硯,說道:「師父,你就別取笑我了,咱們還是說點正經的吧。」
燕塵笑著說道:「好好好,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去青樓學畫畫。」
……
……
「官人,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被老鴇呼作春兒的女子,看著江一唯在桌子上攤開了宣紙,不解地問道。
「不幹什麼,畫畫。」燕塵笑著回答道。
「怎麼?二位官人是有特殊的癖好不成?」
春兒放下了手中的團扇,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拿著筆和紙進來的,咱們可得先說好,要是用這些東西,可得加錢。」
「沒什麼癖好。」
江一唯邊忙著磨硯邊說道,「就是來畫畫的。」
「畫畫?」
春兒顯得有些不相信,又看向旁邊站著的燕塵,用團扇掩面說道:「這我一個人可不能伺候你們兩個,真不曉得你們是怎麼跟趙大家說的。」
江一唯回答道:「當然是直說,需要一個女的陪我們畫畫。」
春兒蹙起眉尖,說道:「真的是畫畫?」
燕塵平靜地說道:「這是真的。」
春兒輕笑了幾聲后,說道:「我真是頭一次見到,還有人來青樓光是畫畫的,那咱們也得先說話,要是干別的,得加錢。」
江一唯說道:「那就好好見識見識。我們之後還會來的。」
春兒靜靜地坐在了床邊,看著在長桌邊上站著的江一唯和燕塵,說道:「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江一唯拿起了筆,對著春兒說道:「你就這樣坐著,別動就行。」
「這是要畫我?」
春兒愣了愣,然後擺了個既好看又舒服的姿勢,說道:「這樣行嗎?」
「可以。」
然後江一唯在燕塵的指示下,開始一筆一劃地描繪起春兒的臉。
燕塵看著江一唯認真的側臉,曉得他並不是抱著玩畫的心態,便更加用心的教導起來。
江一唯耐心地聽著燕塵的話,改正著自身的錯誤,不斷地調整,不斷地進步。
宣紙上春兒的臉,也慢慢開始有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