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偷閑

打火機熄滅。

兩枚銀色子彈聯袂而至。

早有準備的張謙臨危不亂，一個閃身撲倒出冬，當即攜美入懷，滾至車后，途中還不忘逗弄一下黑騎士，抽空還了對方兩槍。

衝突的引信已經被他點燃，剩下的……就交給老金解決吧。

『你是怎麼做到的？』

小心臟「霍霍」急躍，俏臉通紅的出冬扭動起靈活的腰肢，橫陳的嬌軀起伏有致，好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纏住了男人的身體。

張謙卻是無人無我、不助不忘，一副道貌岸然的虛偽模樣。

『她太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殺氣，而我，又恰好是個膽小如豆，貪生怕死的傢伙，就算隔得老遠，也能嗅到危險的味道。』

『所以說啊，根本沒有人能殺死你，除非是你自己想死……』出冬吻了吻男人的臉頰，繼續玩火，『謝謝你救了我。』

『可不可以允許我認輸？』

『做贏家有什麼不好？』出冬攬住對方的脖子，帶著幾分惡作劇的心思，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可能喜歡上你了，只要你開口，我說不定會拋棄萬先生，跟你這遠走高飛哦。』

『朋友妻不可欺。』

『你們是朋友？』

『好的對手能讓人惺惺相惜，引為知己，你的男人無疑正是這種人，』張謙微微一笑，輕拍女人的臉蛋，『能與他對陣交手，是我和小胡的不幸，也是我們這輩子的榮幸。』

『他不是我的男人，我也不是他的女人，』這是出冬必須糾正的錯誤，『有些人只能用來敬仰和欣賞，卻不能託付終身。』

『老實說，我配不上你。』

『難道你忍心看著人家丫角終老，孤獨一生？』

『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出冬小姐生就一副無懈可擊的花容體態，煙視媚行，綵衣姣服……如此這般的紅粉佳人，老天爺豈會捨得讓你孤苦伶仃？』

比起糾正錯誤，張謙更喜歡將其扼殺在搖籃里。

玉容倏然轉黯，出冬別過頭去，幽幽嘆了口氣。

『自古紅顏多薄命，我從沒奢求能遇到一個真正愛我的人，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只羨鴛鴦不羨仙，說到底，我只是想為自己尋個歸宿，或許，還能擁有一個家……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輕浮，是個到處自薦枕席的放浪女人？』

『紅塵里，誰人不寂寞，寂寞最難捱。』情到深處難自禁，慣以偽善面貌示人的張謙不由得有感而發，流露出難得的真情。

『說話藏頭露尾，不盡不實，胸中有溝壑，袖裡藏乾坤，唇邊嘴角笑容常在，心中轉的鬼主意比誰都多，看似溫恭自虛，實則陌生疏離，總而言之，你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銀鈴般的嬌笑聲中，出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小雀躍，好像熱戀中的少女，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胳膊。

她真的很享受這份不單純的曖昧，儘管她早已成長、成熟，長大成人。

張謙沒有再拒絕，但也沒有完全接受。

『你是真的懂我，』他望向隧道的頂端，將一整片黑暗盡數收入眼帘，『今夜為什麼沒有星星？』

『因為要下雨了……』出冬看著與自己僅有咫尺之遙，但卻依舊看不真切的男人，心頭驀然升起一縷難以自抑的惆悵。

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內心嗎？

他真的會允許別人這樣做嗎？

『我有預感，今晚會有好事發生。』不顧肩膀的傷勢，張謙伸了個動作舒展的懶腰，笑著、痛著，從略顯沉悶的氣氛里揚長突圍。

出冬用盡目力看去，卻只看到了一個更加模糊的身影。

『說說看。』她撐起一抹勉強而疲憊的笑容，應和道。

『有場約會在等著我。』

『胡十八的約會？』

『他經常說，生命太短暫，不應該活在睡夢裡，久而久之，這小子就變成了一隻夜貓子……不過他確實很懂得享樂，特別是在闃寂無人的午夜。』張謙的眸子在發亮、發光。

『他平時都喜歡做什麼？』

『那可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比如親自下廚，為遠道而來的客人做上幾道口味獨特的夜宵。』

『有多獨特？』出冬一下子抓住重點。

『能要人命的那種……老天爺畢竟是公平的，給你打開一扇窗的同時，必然會關上一扇門。如果他的烹飪手藝，能趕上釀酒技術的百分之一，沒準成為一名靠譜的廚子。』

不知不覺間，張謙打開了話匣子，從傾聽者變成了傾訴者。

出冬忽然有些羨慕，甚至嫉妒胡十八……世事無常，人事荒唐，她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男人，而不小心打翻了醋瓶子。

遙遠的隧道出口，以命相搏的戰鬥已經進入尾聲。

『我討厭他。』她又使起性子，撅起了小嘴。

『可他是個天生女相，俊俏非凡的美男子，風度翩翩，學究天人，坐擁數不盡的財富，而且十分懂得討女孩子的歡心。』

『給我聽好了，總有一天，我會從他的手裡，把你搶過來！』出冬坐起嬌軀，沒好氣地踢了大壞蛋一腳，『我要走了……』

『慢走不送。』張謙笑得那叫一個得意，那叫一個討人嫌。

『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么？』

『你想聽什麼？』

『你，你混蛋！』天知道出冬有多想掐死這個傢伙。

『聚散皆是緣，總有再見，終會再見，祝你一路順風，』說著，張謙從背後摸出一樣精緻的小物件，『都這麼熟了，禮物就免了吧。』

那是一個追蹤器，出冬偷偷黏在他身上的追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