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的開始

「啊……」一陣痛苦的輕吟聲自少年的口中發出，他的雙眉緊蹙，白嫩的臉龐上浮現無數細小的紅色划痕。此時的他，正躺在一張簡樸至極的床上，受傷嚴重的身軀被柔軟的被褥掩蓋，溫暖的氣流進入身體，為其舒緩著全身的酸與疼。

良久，少年緊蹙的雙眉終於如釋重負般伸展開來，他緩緩地睜開了灰色的瞳孔，眉毛隨著眼皮的顫抖而輕輕顫動著，自窗口灑進屋子的恆光使得他一時間難以適應，不由得微微眯起雙眼，過了許久方才逐漸好轉。

儘管身體依舊酸痛，但械零的神志卻十分清醒。他的眼睛開始環顧四周，試圖了解現在自己與所處地的情況。

那是一間算不得大的房間，傢具擺放得極為拮据，一眼望去，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間里僅有一張大床算得上是大型傢具。床對面的幾把椅子孤零零地依靠著牆壁，那銹跡斑斑的椅腳彷彿一碰便會在頃刻間斷為兩截。

他的視線轉移，望向了床邊矮小的床頭櫃，小巧的木頭柜上擺放著極為顯眼的一張白色卡片以及一張寫有些許字跡的白色紙張。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械零，不顧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劇烈疼痛，顫抖著伸出右手拿取那張白紙。由於雙手在昨晚的高負荷運動與巨大爆炸中經受了可怕的衝擊，此刻的他只覺得全身無力，即便是將手伸至床頭櫃都是件極為困難的任務。

一分鐘的時間，械零堪堪將那張紙拿到自己的面前。在床上轉了個身，他開始閱讀紙上的字跡。

「孩子，你好。如果你看到這段話，你應該已經醒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需要解答，讓我先向你解釋一下你的處境。」

「我和小姐在哈夫納森林與外界接壤的邊緣地帶找到了你。當時你全身受傷極其嚴重，據我檢測你的全身多處骨頭受損。若是正常人，在遭遇這樣的傷痛后多半難以存活。但小姐苦苦哀求，我只能儘力一搏。」

「令我沒想到的是，你的恢復力竟如此驚人。當我為你進行初步的藥劑塗抹，並為你接上你錯位的多處組織后，你便突然清醒，但片刻后卻又陷入了沉睡。我和小姐將你帶到了這菲斯城中一處民宿中，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桌上那一張白色卡片中留有四千結晶數據點。養好傷后早些回家吧，你的父母一定很擔心你。」

械零輕聲地念叨著紙張最後寫信之人的落款，「汪家總管，汪海衛。」他將紙張放在了床邊，不由得輕吐出一口氣來，「汪家總管和他口中的小姐，救了我一命，等未來有機會，定要登門拜謝他們的救助。」

他看著天花板，心中對汪家總管及汪家小姐充滿了感激。對於素不相識的自己，他們竟能夠好心地伸出援手，治療自己的傷勢。甚至還為他找到這樣一個住處，還留給他四千世界通用的結晶數據點。

一時間，械零的心中被無限溫暖包裹，疼痛在這一刻也彷彿如過往雲煙般消失不見。

嘴角有一絲淺笑一閃而過，械零再次閉上雙眼，腦中不由地浮現起昨日自己與獅噬你追我趕的生死時速，心間生出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獅噬強壯卻又優美的身軀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翻騰，那難以捉摸的速度，觸之不及的尖銳爪牙，變幻莫測的黑暗波動，都在他純潔如同白紙的心間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難忘回憶。

只是，自己最後是怎麼擊殺獅噬的呢？械零屏氣凝神，試圖回憶起昨晚最後的情形。可不知為何，自己的記憶竟然終止在自己不斷爬向獅噬的時刻，之後的鏡框，即便他怎樣絞盡腦汁，仍然一無所獲。

他固執地繼續回憶著，就在此時，他的肚子忽地響起，那聲音猶如委屈的孩子般「咕咕」地抗議著。

械零吃力地從床上支起身子，背靠在斑駁古老的白色牆壁上。長達數個小時的休息后，雖然全身依舊疼痛難忍，但經過汪家總管包紮處理后的傷口處一直散發出溫暖的氣流，那些氣流在自己的體內歡呼雀躍著，流經自己的四肢百骸，為他修復著脆弱不堪的身體。

械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正不斷地被修復。他微微轉頭，灰色瞳孔透過那扇破舊不堪的窗戶望向外面，隨即便被出現在窗外的景色吸引。

這是一處二樓的小房間，床又緊靠窗前，少年能夠很好地看清外面的事物。這窗戶正好面對著一條寬闊的街道，街道兩旁則是兩排商店。

械零能夠看到街道上來回走動的人群，他們或是在精挑細選自己想要的物品，或是在與商店店主攀談，又或是在與店主據理力爭，雙方都在為商品的價格爭執著，漲地通紅的臉龐上滿滿地都是操勞生活留下的痕迹。他們可能並不富裕，但那些人都在努力的生活。

剎那間，械零被這濃烈又樸實的生活氣息所包裹，那張張陌生的臉龐在此刻也顯得不再生分，他常年冰冷的臉龐也略微柔和，一絲淡淡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

與此同時——

「我走了，不用來找我——械零」

凌展神情複雜地拿著那張寫有械零字跡的紙張，身後站著同樣神色複雜的李華娜和凌陽兩人。他緩緩站起了身，「械零這孩子，直到現在我仍然沒能看透他，無論是他的身世還是他的能力，都過於神秘。我想，離開了我們，他也能生活的很好。」他望向面露擔憂之色的李華娜和凌陽，嘴角浮起一絲勉強的微笑，安慰道。

這不僅僅是在安慰他們母子，同樣也是在安慰自己。昨晚和械零約定好過幾日就帶他去鎮上學校報名，沒想到夜裡他便獨自一人離去，也未曾告知他將要去往何處。難道他聽到了昨晚娜娜和自己的對話？他在心中不安地想著，一個孩子在漆黑的夜晚獨自離開，他究竟能去哪兒？

……

械零依靠在窗邊的牆壁上，手中拿著剛從樓下民宿主人那得到的麻餅，大口咀嚼著。他的雙眼隨意地掃視著街上的情形，放空自己的心神，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他的眼中閃過對新奇事物的好奇，興奮的情緒盤旋於心間，從未流露。他一面觀察著街市百態，一面盤算著自己接下來的目標。

「第一個目標，進入菲斯比亞學院。」他暗暗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