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靜

2045年5月15號，早上8：05分。

「還是遲到了呀！」男孩站在學校門口，看著緊閉的學校大門，於是哀聲嘆氣地走向小門處，伸手摸向門后，熟練摳出門閂往邊上一帶，把門輕輕往裡一推，邊走邊念叨：「門衛大叔看不見，門衛大叔看不見…」

此時一位身著保安服的人，正靠在大小門連接柱旁，頭往外瞅，看也不看那正念叨著進學校的「小賊」，只說道：「沒見著沒見著…」

「謝了大叔，門您幫忙帶一下！」男孩話才一說，就跑沒影了，只留下保安大叔一人在那凌亂：「唉，這小子又這樣，還好沒被誰瞧著，不然又要挨一頓批。」說著還不忘左右瞅瞅，再轉身將門送回去扣上。

「誒，老剛，你發現沒，小羽今天把頭髮給背上了，你別說還挺俊俏的。」大門另一邊冒出一個頭來，對著被稱為小羽的離去的方向說道。

「沒見著啊，下午再瞅瞅。」老剛此時背靠門柱，開始閉眼「休整」了。

「好吧！」那個冒出來的頭說著也縮了回去。

此時的男孩已經抄小路翻過隔離帶，馬上就能步入教學樓了，到時候隨便扯個理由就能應付過去了。聽著聲音還有點吵，想來又是哪位老師早課偷懶沒到，仔細一聽就數大高噪門很大，一老遠聽得最清楚；正想著待會是從正門進還是從後門進時，頭頂突然有陰影砸落，男孩略一停頓后便不做躲閃，老老實實的被砸了個正著：「哎呦，疼…」

「還知道疼啊！啊？」一個人影拿著書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今天又被我逮著個正著！這回看你怎麼解釋？」

人影顯露出來后，可以直觀的看出，這是個女的，或許是年齡不大，加上這穿著打扮也比較懶散，遠處看去還以為是哪個男的留了那麼長頭髮，還不梳理一下…

「趙驚羽！你來說說，這個月第幾回了？」

「呃…老師，第三…不…第四回了…」男孩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師，又往遠處看了看從校門口駛入的一輛黑車，然後有些心虛的道。

「呵！」手中書本毫不猶豫地揮下去。

砰！

這回聲音響徹整個走廊。

在另一邊的教室里，在第一聲響時便陷入一個詭異的寂靜狀態，唯有咋咋咧咧的大高，在停止和其他同學「學術交流」后，習慣性地甩出右手再收回並將拇指與食指捏著鼻樑，故作成熟地道：「此聲粗暴而短促，好聽嗎？好聽就一定是個好頭！」他回頭看了看，說道「大哥這是被截了呀！」

說完他便起身走向教室後門，將門把手上的鑰匙孔摳出；後撤一步，腰一彎，低頭把眼睛湊了上去：「我得瞧瞧，誰打的大哥！這不得報仇？」

「報個屁的仇，就你這樣的，去就是買一送一！」此時，一位身材高大，但有點乾瘦的人，剛與靠後門的一位同學換完位置；他扭過上半身來瞥了一眼大高：「光有力氣沒腦子，哪個老師虛你？」

「呃……」大高正專心觀察外面情況，被這麼一說也不覺得不對，只道：「這不是擔心大哥嘛！再說了，你這個二哥咋做的，還沒我這個小弟有用！」

「你這小腦筋也不想想，這都多少次了，頂多就罰一罰而已，每次你都要報復，那你來說說，你要報復幾次？」說完他就不再理大高，而是看向同桌：「要我看，你還是學一學你三哥，啥事都不會亂了自己，是不是？三弟。」

「三弟？」見同桌那個三弟沒反應，他試探性地伸手摸摸頭，還是沒反應；他只得感嘆道：「這都能睡著？我怎麼這麼點背啊？你們這兩貨怎麼就成了我兄弟啊？啊…」

砰！

當清脆的聲響再度響起時，所有人都意識到，老師的火大了；頓時，一群人趕緊起身，坐回自己位置，大高也是哆了一哆嗦，將鑰匙孔一塞，屁顛屁顛的跑回位置坐下。

沒過多久，一位老師便領著一位同學走進教室，這便是那位女老師，而她後面跟著的那位，自然是趙驚羽了。老師此時較剛才訓趙驚羽時，一改懶散性情，鬆散的頭髮已被她梳理好，用一根淡紫色木簪別於頭頂，整個面容也示於人前，瞧著是挺漂亮的，她邊走邊掃視著班裡的一切；在講桌旁站定后，才幽幽說道：「給了你們這麼長時間反應，看這動靜是無師自通了，並不是某人帶的頭啊！」說著有意往站在講台旁的趙驚羽看了看，趙驚羽只得把頭偏往一邊去。

說完她看了看手錶，早課快結束了，她看了眼趙驚羽，說道：「下去吧！別讓我再逮著！」說完后又看向全班：「好了，早課剩餘時間自己自習，別給我發出任何聲音！」說完便徑直走出教室。

在老師說了下去后，趙驚羽便一個健步繞過老師，麻利的走向坐位，將包往課桌邊上一掛，順勢一坐，立馬安靜地如一個木頭人，坐在那一動不動。

老師走了后，教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下來，有的開始規規矩矩的翻書，有的開始按原來的節奏睡覺，而有的則：「擦，大哥！你咋了大哥，你咋不說話啊？」大高不知何時，偷偷離開座位，蹲在趙驚羽旁邊，用那義憤填膺的眼神盯著趙驚羽：「是不是被打得太痛了？」

趙驚羽無奈撫了一撫額，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大高，然後…轉過了頭！大高投來了疑問的眼神。

下一刻，零零散散還有那麼些許聲響的教室，再度歸於平靜；大高就這這麼蹲在地上，安靜地像頭小綿羊，待在那兒等待自己命運的降臨。

「易天高，出來！」聲音自門口傳來，聽不出喜怒，老師就這麼看了一眼蹲在趙驚羽旁邊的易天高，便轉身站在教室外面，後者頓覺脊背一陣涼意上涌，身子不自主的抖了抖。

「是，楊老師！」易天高隨即便站起來，轉身跑向教室外，當跑到老師面前站定后，小心翼翼道：「楊老師，這是找我有啥事嗎？」

「砰！砰！」回應他的，是那自上而下的書本，清脆而有力；連那睡眠漸入佳境的同學，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連著兩次被打斷睡覺的同學，揉了揉眼道：「這次又是誰啊？」

「大高啊！」他身邊一位女同學接話道。

「哦…怪不得。」他轉過身去看了眼趙驚羽，緩緩說道。

而此時的趙驚羽，在大高被叫出去后，就全然不顧外面怎麼吵鬧，專心想著楊老師剛剛跟他說的一件事：「今天我來截你，是跟你說個事，研究所的人找來了，明天下午我會安排你和他們見個面，俱體的事項等你和他們溝通后再談，至於你跳過我直接找研究所的事，你不知道其中緣由，我不怪你。」

「唉。」趙驚羽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不知何時「擺放」在課桌上的「鬧鐘」，自嘲道：「看來，是我著相了呀！」

「著相？大哥，這個詞少見啊！在哪學的？」這時，一個人影突然闖入趙驚羽的視線，他好奇問道。

「坐回去！」趙驚羽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回過神來，盯著來人說道：「想學大高？」

「不想！」怎麼來的他，就怎麼回到座位上。

趙驚羽看了一眼回到坐位上的人，又自若的環顧著教室，看著他們或者她們，一個個的如那春日驕矜的花兒般，靜靜地享受著在這個年齡段都有的青澀與放縱，沒有現在與未來的壓力，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