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蘇醒

「終於...解脫了！」

言罷，青年化作虛影，劍胚一穿而過，直插入林木的心臟。剛開始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隨著金色溶液流進身體內，感到很溫暖。

在融進「靈魂」的那一刻，林木全身泛起淡青色的光芒，籠罩其中，無風而起，緩緩飛升，最終定格在了半空中。

其下青衣男子如線絲輪廓，風中殘燭一般，若隱若現，在最後一抹釋懷的笑容中化作星光飄零而散。

只留下一句話「完成你的「天命」，找到「它」，可得長生大道！」

天空越見暗淡，金色的大海被一抽而空，正張著深淵巨口，似要吞噬一切，空洞而黑暗。

「咔嚓」一聲，穹頂竟是開裂，猶如閃電，曲曲折折不成規則，向著四處蔓延，註定了分崩離析。

在青色光團中傳來的一聲凄慘叫聲之後，破碎的鏡子，一塊塊的掉落，將之前存在的痕迹所幻滅。

此時此刻，蒼山山脈，黑雲壓頂覆蓋數十里，忽而電閃雷鳴，忽而狂風暴雨，氣勢磅礴。

金光罩同樣化作星光，慢慢消失，一點一點的匯進了風雨之中。暴雨乘機而入，雨落之地，是積水成潭。

然而，就只是在這樣的雷雲天氣之下，斷崖下，樹蔭旁，白石上盤坐一個全身裹著黑泥的少年。

任由風吹雨打，見他盤膝而坐，形如老僧，紋絲未動。

大雨一遍遍地洗刷著表皮的黑泥，層層剝落，漸漸露出略微白皙的膚色和健壯的身軀。

「轟隆」一聲響，雷聲迅速走過山脈雨林之中，猶如萬馬奔騰之勢，而那盤坐人影，安靜的臉龐，沉睡的眼睛，絲毫不為之所動。但小嘴微動，似乎是在吟唱著什麼不知名的口訣，中不間斷。

如此往複，天晴了，轉眼天黑，一夜過去。天亮了，又下起了大雨，周而復始，已經過去了三天兩夜。

樹下盤坐之人，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但神色平和，口中一直喃喃自語。除了衣服上渲染的血跡外，由內到外，煥然一新。

原本皮膚有些黝黑，現在五官端正，唇紅齒白，眉心一點紅，就連身子骨也緊實高壯了不少，全然不是三天之前的少年模樣。

外表只是相，真正意義上的轉變卻是內在。

「靈海」之類，少年盤膝而坐，與體外一模一樣，天穹蔚藍，卻刻畫著栩栩如生的金色小字，大地青青草原，一條清澈的小溪流從身前緩緩流淌，一望無際。

突然，布滿著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上寫一字「悟」，竟是脫離而落，留下空白。徐徐飄向少年的天靈蓋，與其他懸浮中等候的小字排成一排，環繞跳動，一字一句融進了「靈魂」。

就在最後一個字融進了靈魂，整個靈海嗡嗡作響。

「此經共計『一萬六千八百五十七卷』，諸般神通，奧妙無窮。」

「入我道門，習我道經，羽化飛仙，正我大道。」

「其名：萬藏（zang）經。」

「天清明未經，正我大道明；

萬仙來相聚，始作萬家經。」

盤坐山林白石上的林木，在吸收完整部經書的時候，並沒有蘇醒，而是倒了下去。面朝樹蔭，背靠石，呼吸均勻，像是睡覺了。

「找到了林木了，大伙兒快過來！」

林木耳邊時不時會傳來嘈雜聲，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人架起時的晃動，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像是做夢卻又真實。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一縷陽光透過紗窗照在了眼睛上，微微一動，睫毛彎彎舒展開來。

虛影中是熟悉的房梁，柔軟的床榻，是香皂的味道。

「是我的房間。」林木慢慢坐了起來，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揉了揉太陽穴，嘴中苦澀難耐，像是中藥的味道。

晃了晃小腦袋，林木光著腳丫下床，微顫地走到門口。「嘎吱」一聲，拉開房門，耀眼的陽光刺撓了眼睛，高舉右手遮住，尋著聲音向園子看去。

在一塊葯田裡，居石英頭戴草帽半蹲著，手拿紅色小鋤頭正在翻土，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是昏迷三天的林木。

「咳咳，咳咳。」居石英突然咳嗽起來，痛苦難當的匍匐在地上，纖弱的身體顫抖著。

「媽！」林木急忙小跑過去，赤腳踩在泥土上，每落一次腳，身後就會留下深厚的腳印。

大屋內，居石英疲軟的卧在床上，臉頰慘白，一個勁的在咳嗽。

這是母親的舊疾，只要一到春天，肺病便會加重，時常伴隨著生命危險。見此，林木雙手握著居石英的冰冷的右手，眉毛都快要擠到一起，焦急地問道：「媽，沒事的，只要睡一覺就好了，我這就去煎藥。」

就在林木剛要起身的時候，居石英緊緊握住雙手，雙眼迷濛，半夢半醒之間望著模糊的人影，竟是罕見的露出一抹笑容來，說道：「媽媽會一直守著你，木兒別怕，別怕...」

林木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居石英恍惚的眼神，漸漸睡了過去。這種凄涼的感覺，心痛了一下，勉力的微微一笑，簡單的擦拭母親額頭上的汗水，將被子蓋好，輕手輕腳的打開全部窗戶，盡量保持房間通風。

感受著屋內空氣的流通，林木這才安心的走出房間，馬不停蹄的轉角到屋檐左側。一處石台上，有一個煎藥的土窯，還沒等靠近，就已經聞到了清肺草的味道。

「原來媽已經服了葯，可怎麼不見氣色，難不成...開始出現抗藥性了嗎？」林木打開蓋子，是一直煎服的草藥，這還是自己上月採到的，原本一直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

角落裡，林木來回走動，右手揪著一根黑髮，反覆揉搓，低頭呢喃著「這麼多年媽一直不肯出山，這才導致了病情無法得到根本的治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眼下不能再猶豫了。」

定了定神，林木雙手拍了拍臉頰，鼓足勇氣地重返屋內。看著母親在床上痛苦難耐的表情，林木便不再猶豫，在衣櫃里拿出一張黑色的方形布料，將居石英蓋住身形，隨即背著。

若說母親因為病痛折磨，是該消瘦，可林木背著，並沒有感覺到重量，反而很輕。此前發生的事情，林木也來不及去琢磨，想必或多或少身體都發什麼了什麼變故。

「媽，堅持一下，你說過要守著我的，就不能食言！」林木將居石英打包好，勒緊腰間，找了一件黑色連衣冒，最後再穿好鞋子，做完這一切才出門。

「踏踏踏」快速的走下木梯，突然間，林木眼角展望到一連串的坑印，帶著疑惑走了過去。

「這是...腳掌印？」林木驚呼一聲，回想起剛才一時激動，腳下多用了點力，就踩成這樣。

林木伸出左手，緊緊一握，五指咔咔作響，好像力道十足，從而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