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禁忌知識
雨村澈心跳加速，期待著魔女的反應。
怎麼樣？這個思路夠大膽吧、夠新穎吧？
「你的想法很危險。」
阿斯塔拍了拍手，投來了讚賞的目光，「不過我很喜歡。」
然而，雨村澈感覺有點不對。
果不其然，她像一位淑女般捂住嘴，沒過多久，便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對，這曾經是個走得特別極端、也走得特別遠的一條思路。只不過，最後被證明也是一條死路。」
「這、這也有人想過了？」
雨村澈愣了一下，難以置信。
他第一次體會到，魔法師的學界內卷到了什麼程度。
好強的挫敗感！
自認為想到的新點子，結果早就有人提出，並用實踐證明了不可行。太難接受了，這讓他深刻地想起在原來的世界里寫論文的痛苦回憶。
「當然，因為這是我提出的。」
阿斯塔指著自己，面色突然轉冷，低聲道，「然後，這就是我的下場。」
周圍安靜了一會。
雨村澈的表情也僵住了，相對無言，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這句話的沉重遠超想象。
一位魔女，僅僅是觸及到了這個領域的一角，就被剝奪了使用魔法的資格，被放逐至星海邊緣，只能在意識的世界里被永世關押，當一個絕望的囚徒。
雨村澈感到腳底一陣發抖，呼吸急促。
教廷到底對這個問題有多警惕！
這是當然的，這還用說嗎？
追求另一位神明，尋找另一位祈禱的對象——
該是多麼嚴重的「罪」？
光是說出口便是罪！光是腦子裡想到便是罪！只要走上這條路，最好的結果也是像阿斯塔一樣在塔內孤寂一生！他這一個不起眼的魔法學徒，一塊漂浮的微塵……
怎麼會有這般危險的念頭！
「意識到了嗎？」
魔女纖細的手指抵著額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她沒再多說什麼，緩緩閉上眼睛，恍如沉眠。
這小傢伙該走了，只要聰明點的話，就明白眼前是前車之鑒，是最好的告誡書。下次漲點記性吧，所有敢問出那個問題的人，都應掂量掂量自己的下場！
但，只有雨村澈自己明白。
那不是恐懼的發抖，而是激動、興奮得發抖。
「所以。」
「為什麼這條路沒能成功？」
他調用著那翻譯器的功能，一個字一個字的講出了口。
用咒文。
聽到這個，阿斯塔終於睜開了眼睛，星光自里向外散出，詭異卻又絢爛。
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很好，雨村澈，要是你不敢問，我反而會感到失望。」
「魔法師沒有好奇心的話，不如直接燒壞腦子去死算了。」
話鋒一轉，魔女的眼神銳利無比。
「但是，這可是禁忌知識之一。」
雨村澈明白她的意思。
但事到如今，他可不願這麼簡單就放棄。
還有籌碼，除了那個瞎編的治癒魔法外，他還帶著另外一項魔法術式的記憶，是修女西海綾子交易給他的，貨真價實，恆川老師的藏書之一。
「我帶了交換條件，還有別的術式，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等之後再一起償還。」
為什麼魔女總說，知識才是真正的力量？
雨村澈終於明白了其中的些許意味，要是類比起來的話，這就相當於最前沿的研究成果，而且極度危險，是外界根本不可能獲取到的、千金難求的資料。
他隱約意識到，這個真相的價值，一定遠超想象。
於是，雨村澈寧可賒賬也要拿下。
「不夠。」
沒想到，阿斯塔乾脆了當地拒絕了，「雨村澈，這不具備等價交換的價值。我有個提議，等到你正式脫離學徒身份，成為一名魔法師的時候。」
「到畢業那天，如果你還有勇氣問出這個問題的話，我會把一切的因果告知於你。」
「當做祝賀。」
魔女輕撫著頭髮，露出了前所未見的溫柔笑容。
…
這次轉移前，雨村澈做好了一切準備。
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妥善的安置這副軀體，交換的事實目前無法更改，要把寧山月帶來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他想了很多計劃，最後選定了這一稿。
先提前跟福武健做好聯絡，「我感受到了吸血鬼的威脅，為確保安全，我要在家裡固守一段時間。如果你們希望捕獵目標，可以在我家旁邊守著。」
根據先前兩次的經驗，寧山月在接管身體的期間，似乎不會主動出門。
只要避免懷疑就好。
這是個非常完美的借口，畢竟惜命是不會被苛責的。
「陣地作戰嗎，真有巫師的風格。好吧，我會保護好你的~」
然而，西海綾子回應了這則消息。
她挑逗的語氣一如往常，只是雨村澈無法判斷其真面目為何，也就沒放在心上。
往窗外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塗滿了視線，點綴著街燈和霓虹。已是深夜，僅有被晚風吹動的樹影，伴隨著盛夏特有的蟬鳴，鼓噪異常，似乎沒有人在。
她會在哪裡監視？
令人厭煩的安全感。
不過，這樣一來，就算寧山月取代了這具軀體，也不得不處在教廷的監視之下。
「只要不出現意外的話……」
雨村澈總有種預感，等回來時，身邊又多了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打了個寒顫，趕緊讓這個念頭消失。
「叮鈴鈴鈴鈴鈴鈴——」
預定的鬧鐘響起，已是十一點五十九分。該做的準備都已完畢，沒時間再胡思亂想了，雨村澈閉上雙眼，等待轉移的發生。
一瞬之間。
空間的氣息已經發生了改變。
再次睜開眼睛時，居然是在急速下落之中，身體失去重心，往下掉著！
「啊？」
跌落的速度很快，經典的噩夢場景。
身體替換的反差讓腦子裡亂糟糟的，雨村澈驚愕之餘，只能像個溺水之人，手忙腳亂的攀附著一切可能抓住的東西。
「喂喂喂——！」
什麼都好，總不能再自由落體下去！
撲的一聲，感受到了柔軟的觸感。
像是掉入棉花的軟墊般，抵消了絕大部分衝擊力。
「我真該讓你跌下去摔死。」
與之相對的，是冷冰冰的話語。
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