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生羽
如今一摸，這白髮居然只到肩部。
隨意的披散開來，沒有像姜寒那樣由簪子束起。
雨村澈猜想，估計是那傢伙嫌戰鬥起來礙事，就自己截斷了一截。
嗯？
想到這裡，違和感就加劇了。
不對啊，要砍開堅固的鎖鏈、斬斷姜寒的手臂、剪短自己的頭髮，這些動作，從常識上來看，都是需要「利器」的。
……哪來的利器？
雨村澈再怎麼找，也是兩手空空。
姜寒的劍早就被魔法融掉了，那傢伙也是徒手，根本不存在奪劍的可能。
「怎麼，還覺得我在唬你？」
姜寒打破了沉默。
她似乎注意到了雨村澈舉止奇怪，突然開始摸自己。
表情困惑，便說道：
「放心，我沒在你身上留什麼後手，確實勝負已分，你那招……呵，果然名不虛傳。」
她欲言又止，生硬的停下了話語。
雨村澈雖然腦中有一萬個疑問，也只能硬著頭皮把人設演下去，回道：
「不對，你有其他原因。」
是的，這傢伙的邏輯很奇怪。
如果單純只是勝負的話，那麼遵循規則，讓寧山月走就好了。
姜寒沒必要一起跟著。
這傢伙不是禁衛嗎？萬一她離開的時候，有人趁機跑了，怎麼辦？
「哦，我要療傷啊。」
姜寒回答得很自然，彷彿早就想好了這套說辭，「宗門的凜越泉旁種栽了大量稀有的仙草靈藥，那裡的泉水溫暖舒適，靈氣充沛，可以極快的加速肢體自愈、修養經脈斷傷。」
她還細心的補充了一句：
「哦，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可能是你不在的時間內才有的。」
「別給我打馬虎眼。」
雨村澈直截了當的頂了回去：「告訴我，你真正的意圖是什麼？」
當然是在虛張聲勢。
但她有八成的把握，這傢伙絕對沒有表面上說得那麼簡單。
「休息時間結束了。」
果不然，姜寒突然收斂了那副親切的姿態。
她面無表情，根本沒回話，直接站起身來。走到岩壁旁，縱向躍起開始攀爬，轉眼間，就跳到另一邊，在深淵間反覆穿梭，動作依舊靈敏輕盈。
「別掉隊了，我可不會再接你一次。」
「喂！」
雨村澈咬了咬牙，只能跟上去。
可當實際開始爬牆，才感到困難所在。
根本無從下手。雖然的確有一些能夠扒住的縫隙，但對於雨村澈來說，還是太過困難。
她壓根沒學過一節攀岩課，只能照著直覺來。
一開始還可以勉強爬兩下。
但沒過多久，「黃泉引」的影響愈發加劇。
頭昏腦漲，視線模糊，最為嚴重的是，手指一碰到石頭就開始抽搐，像是按在了滾燙的鐵板上一樣，劇痛難忍。
雨村澈條件反射的收回了手。
瞬間才意識到，這是嚴重的錯誤。
「！！」
飛速下墜，摔下數十米的距離。
好在運氣不錯，中間有一塊落腳的寬敞平台。
「咳咳……」
重重砸在地上，感覺脊背都要斷開。雨村澈劇烈的咳嗽著，難以動彈，齒間有鮮血冒出。
只能平躺在地上，感受著無處不在的痛楚，恨不得讓自己昏過去。
什麼天賦異稟，放屁。
放眼一看，姜寒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視線末端。
「真斷了一隻手？」
雨村澈暗罵一聲，看來那傢伙果然沒打算再管自己。
不過也好，不然別人剛給寧山月上下吹噓一通，轉眼又看到如此丟人的景象，恐怕是人設要崩塌了。
「……真是殘酷啊。」
雨村澈嘆了口氣。
說真的，她並不懂得要如何才能縮短差距。
要跨越「黃泉引」，從深淵中歸來，寧山月自己或許是可以完成的。
但眼看要栽在雨村澈手裡了，他們間差的是千百年的積累，或者說，還有無法逾越的天賦。這絕非是「適應適應」，就能夠隨便跟得上的。
「我一開始想的是什麼來著？」
雨村澈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笑容有些苦澀。
沒錯，他一開始想要的是解決這個麻煩，讓寧山月不要奪舍。
為什麼？現在卻在做什麼？
「要是你跑出去了……就此說再見吧。」
明知對方不會聽到。
雨村澈嘆了口氣，丟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留言。
或許比不上寧山月那樣的資質，但他也絕不是無能之輩，他有著這個世界絕無僅有的東西。
狠狠咬牙，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
伸直指尖。
開口吟唱。
「嚮往未知的一切，沒有歸途的旅程，從出生起就有的夢啊，是拓展那片美麗的蔚藍。」
視覺中，彷彿有千絲萬縷的「線」在聚集過來。
在幽暗的深淵中，極其炫目。
雨村澈加大了咬合的力度，逐字逐句的將咒文念述完整。
「天空回到天空，追逐著我的鳥與雀啊。」
少女仰望著上方，散落的光芒照射在她的側臉上，目光凝露，極具美感。
她緊緊蜷縮著，雙手扣住自己的背脊骨。
那些代表神秘的淺藍細線，纏繞、鏈接，相聚在手上，種在後背上。
嬌小的身軀，彷彿新生的繭。
「被我吞下的羽毛，如今又長回了我背上。」
感到一陣劇痛。
但在「黃泉引」的麻痹下，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撲啦——
新的骨骼刺破皮膚，羽翼從脊柱中延展開來！
這羽翼極為寬闊，全面展開甚至有兩三米左右，雨村澈差點沒站穩，但一瞬間神經便鏈接到了這個新的「肢體」，通過輕輕扇動，輕鬆就恢復了平衡。
沒錯，恆川老師曾經用過這個術式，帶他飛上東京的夜空，看到了驚人的異世景象。
這是他的藏書，被教廷繳獲，又被西海綾子走私交易。
現在，是雨村澈第二個掌握的魔法。
其名為——
「生羽。」
雖不是出自魔女之手的核心術式，但這個魔法確實讓雨村澈驚喜萬分。
它的效果很簡單，能讓施法者在一定時間內長出翅膀，自由飛翔。
如果運用得好，自己的機動力和靈活性就能得到極大的提升。雨村澈興奮了好長一段時間，不必多說，這無疑是個十分實用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