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振翅

手勢有多困難？

要解釋這個，確實不太容易，總之是令雨村澈十分頭疼的東西。他每次嘗試「熔鐵成泥」時，都感覺手指攪在一起，根本不聽使喚。

既要隨時盯著神秘的微妙波動，又要在數秒之內擺出幾個變化的架勢。

就算練習了很多遍，也沒辦法習慣。

「結印？」

雨村澈突然想起那部熟悉的動畫，不由得笑了起來。

總之，太難了，為了施法的成功率，他只能犧牲掉速度。

放慢來，一點一點移動，一點一點復現，保證不會出錯。

但這不行。

雨村澈明白，到了實戰中，對手可不會等他慢慢做手勢，那屍體都要涼透了。

必須要做到更快的施法，才跟得上戰鬥的節奏，這其中，手勢是不得不突破的難關。

故此，雨村澈反問道：

「這難道不是很重要的基礎嗎？」

「……看來是我老古董了呢。」

出乎意料的，阿斯塔語氣放軟下來。

然而，當雨村澈往上看去時，卻發現魔女雙手抱膝，側著頭看向另一邊。

她的側臉頰鼓起，嘴裡好像嘟囔著什麼。

在不服氣？

阿斯塔以一種古怪的音調，揚著聲音說著：「嘛啊，確實確實，魔術學派對施法手段的鑽研已經到了個很恐怖的程度，早就脫離了只會戲法的刻板印象。」

「如果你處在不安全的處境中，希望快速提升戰鬥力應對危機。這個方向是個很實用的選擇，是這樣的，嗯，是這樣沒錯啦。」

……果然在鬧彆扭。

雨村澈確定了這點。

他繃住表情，強裝出嚴肅的態度。

能感覺出來，比起偏向實踐的應用魔法，這位魔女大概更喜歡偏向理論、研究、學識的風格。

只不過……阿斯塔究竟是哪個「學派」的魔女呢？

雖然很好奇，但這大概不是一個好時機，雨村澈識趣的保持沉默。

「好吧，雨村澈，我會教你這個戲法。」

阿斯塔見雨村澈沒有退縮，哀怨的盯了他一眼。

她不情不願的樣子並不讓人覺得傲慢，反而與平常的形象比起來，反差得有些可愛。

「感激不盡。」

雨村澈微笑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阿斯塔抓了抓頭髮，又重複了一句：

「明明可以選擇其他重要的知識，我說真的，都是很寶貴的知識。」

「你可不要後悔。」

雨村澈後悔了。

這甚至沒用幾天，剛蘇醒沒多久就後悔了。

「我真傻，真的。」

不對啊，我在想什麼？如果連普通的施法手勢都覺得難的話。

那麼戲法豈不是更難？

開始練習后才發覺，那難度絕無半點誇張。要做到如此刁鑽的動作，速度、節奏、幅度完美和一，非得像魔術師一樣擁有靈巧的雙手才可以。

所以才是魔術學派啊。

每次嘗試，都讓雨村澈都感覺自己像個玩手指的小孩子，很蠢。

結果，直到轉移到來的那天晚上，他晝夜不停的練習，也沒能成功施法一次。

計劃失敗了。

記得阿斯塔對他的期望是，「這不算特別難的戲法，按普通人的速度，大概一兩個月就可以熟練」。

但雨村澈並不滿意，這還是太慢了。

「哎。」

他嘆了口氣，抱著失望的情緒進行了轉移。

看來，這次要暫時放棄飛翔的能力了。

…

雨村澈望著手中，有些愣神。

筆，和紙。

——為什麼？

——為什麼一次就成功了？

神秘構成陣式，成功連結的一瞬間，那羽毛筆和白紙就在手中出現了。

難以理解，整個過程流暢無比，手指的擺動沒有任何阻礙。簡直像，比起男人，要更熟悉這具少女的身軀一樣……

不對，雨村澈搖搖頭，很快就給出了正確答案。

「控制變數。」

唯一的變化就是身體的不同。

那麼也就是說，寧山月這具軀體擁有超越一般的素質。

之前的想象還狹隘了，他沒有真正理解「身體素質」這個詞的含義。這並不單指攻擊力防禦力反應力這些，與戰鬥有關的強度，甚至包括……施法能力。

真正的天才，在接觸完全未知的領域時。

也照樣是天才。

她根本不需要練習，就能輕鬆達成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操作。

甚至是在「黃泉引」的負面狀態下完成的。那些所謂的頭昏、疼痛、疲倦，通通沒有影響到手勢的穩定性，一次成功。

可怕。

雨村澈不由得感嘆，人比人氣死人。

她沒有浪費時間，借著記憶開始了新的施法：

「……被我吞下的羽毛，如今又長回了我背上。」

念誦著一連串咒文，羽毛素材被神秘浸染，開始發出黯淡的光澤，融化在手心正中。

感受到一股溫熱。

雨村澈的背後被新骨所刺穿，完成了「生羽」的施法。

巨大的赤紅羽翼包裹住身軀，整個畫面既詭異又美麗，她現在完全脫離了人形的定義。

感受著新肢體的觸感，這是一種極其奇妙的體驗。

沒錯，雨村澈決定飛上去。

不會攀岩的話，那麼就直接飛吧。

「來。」

雨村澈輕輕蹲下身子，做了個深呼吸。

人不會爬牆，難道就會飛嗎？她沒想過這個問題，總之先跳起來再說。

振翅！

氣流涌動，雙腳懸空，雨村澈縱身一躍，自地面垂直上升。剛開始還把握不好節奏，隨著羽翅接連擺動，將她搖晃的身形穩住，往上不斷抬舉——

飛起來了！

雨村澈驚喜地瞪大了瞳孔。

四周無所憑依，這種感覺，是人類一輩子也難以觸及到的。

前所未有的自由感。無法形容，只感覺神經蔓延著刺激的快意。

彷彿哪裡都能夠到達。

「呃！」

下一秒，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隨之即來的，是劇烈的暈眩。

我們通常會把重力加速度的單位稱作「G值」。

如果說人在靜止狀態下的感受是1G的話，那麼常規的過山車基本能達到3G，也就是自身三倍的重量，你會開始感到暈眩、反胃、目眩、耳鳴，種種的不良反應。

人類的極限宇航員、飛行員，他們在極端訓練下能達到10G的頂峰值。

這都是萬里挑一的精英才能做到的。

如果要憑自己飛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