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罪魁禍首
在凌海城當中,牧薪塵興許是少數認得譚家老奴的人了。
曾經,牧家將亡,這位老奴就曾來找過牧薪塵的父親,並詢問是否要出手相助。
那年的牧薪塵僅有兩歲,老奴念及舊情,想要出手幫助牧歸染,但被後者婉拒了。
「為了這件事搭上你的性命,不值得。」
那時的牧歸染是這麼答道的。
若是暴露修為出手相助,譚家勢必不會再相信老奴,且很有可能將其斬殺。
牧歸染不願友人因自己而亡,便厲聲拒絕了此事。
到後來,牧家徹底歸於陳家之手,老奴也沒有袖手旁觀,時常潛入陳家當中,給牧家父子送上生活的資源。
陳家對此事略有察覺,但礙於一直沒有找到證據,便也作罷了。
所以說,牧薪塵對老奴的印象很好,若無老奴經常送來糧食,他可能早已餓死在家裡頭了。
「譚家怎麼了?」牧薪塵向老奴問道。
「唉……」老奴深深嘆了口氣:「陳家族老全員晉陞褪凡境,家主黃秀珠更是到了褪凡境中期。」
「他們攻來譚家,我們根本沒有還手的力量。」
「陳家應當是得到了那位教使的幫助,用不知什麼辦法才晉陞了褪凡。」牧薪塵沉吟道:「不過又是什麼原因,能讓陳家得到那教使的幫助?」
聽到牧薪塵的疑問,老奴補充道:「據家主的信件所說,他們似乎解散了陳家,變成什麼皿眾教凌海城分部了。」
「投奔?」
牧薪塵只想到了這個可能,而這也是陳家最有可能做出的事情。
面對過於強大的修士,負隅頑抗並不符合陳家的行事作風。
「公子,是時候了,我家少主應該已經跑遠了,就讓老奴來掩護你出城。」
牧薪塵點了點頭,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出城,其餘事情以後再論。
城門口,李鴻天及鄭愷軍仍不分上下,拂塵與樹根纏在一塊,久久不曾分開。
「老賊子,沒必要這麼拚命,你只要交出祭物,本使就能饒你一命。」鄭愷軍額頭留下一滴冷汗。
不知為什麼,李鴻天像發了瘋似的,全然不在乎自己性命,讓鄭愷軍壓力頗大,甚至逐漸落入了下風。
「哈哈哈!現在知道害怕了?」
李鴻天絲毫沒有要消停的意思,縱拂塵受樹根牽制,他也用肉身向前頂去,拳頭直接擊在鄭愷軍的身上。
「老瘋子。」鄭愷軍抗下數擊,鮮血自嘴角流下,頗為落魄。
「既然這樣,你也別想好過!」鄭愷軍心中一橫,宛如不要命的死士,徹底拋棄了防禦。
兩者如瘋狗般纏鬥在一起,本不分上下,李鴻天卻在幾個呼吸后迅速落了下風。
「老賊子,我就知道你受了傷,剛才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我教的秘法不好受吧!」鄭愷軍猖狂的大笑著。
在來到凌海之前,鄭愷軍與李鴻天就已追逐許久,途中相互過招,各有千秋,但李鴻天可沒有皿眾教的驚人生命力,自然是落下了病根。
「老夫即便受了傷,也絕不會放過了你。」李鴻天笑容綻放,眼眸里卻閃過一絲決絕,隨後在剎那間收回拂塵,不再與那些樹根進行糾纏。
拂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凝聚,化作一道尖銳的刺刃。
李鴻天猛然一刺,將拂塵徑直刺入了鄭愷軍腹部。
鄭愷軍滿臉的驚顫,雙瞳瞪大,不敢置信的望著李鴻天,這一切都發生在頃刻之間,他根本沒有料想掉李鴻天會無視他的樹根,進行此等不要命的襲擊。
震驚一閃而過,鄭愷軍反應過來,半身之上,樹根扭動,分別刺向了李鴻天的肩部、頭部、胸口及腹部。
李鴻天挪移身軀,勉強躲過了襲往頭部和胸口的樹根,卻沒有躲過另外兩道的攻擊。
「唰——」
血濺三尺,城門口混雜著兩人血液,一時間竟也分不出源於何者。
「老人家,其實我們不用鬧得這麼僵,一切都還能談的。」鄭愷軍被嚇怕了,和顏悅色的勸和李鴻天。
「還能談?」李鴻天哈哈大笑道:「在你殺掉那村無辜的平民后,一切都沒得談了。」
在幾日的追趕當中,李鴻天曾躲入一處村落的平民家中,鄭愷軍請神指示,知曉李鴻天躲在村莊裡頭,便二話不說的屠戮了整村中人。
「胡說。」鄭愷軍神色一凝,反駁道:「他們包庇盜竊祭物的賊子,屬異教徒,當誅。」
「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利用平民的你也有過錯,若不是你利用他們的善良,他們也不會被我殺掉了。」
是非對錯,皆在一言之間,彼時的李鴻天和鄭愷軍其實都是惡者,令平民死於非命的兇手。
李鴻天虎軀一震,臉上笑容更燦。
「過錯明顯在殺了人的你身上,怎麼還能怪到我頭上來呢?真是好笑。」
爭辯至此,兩人皆認為是對方的錯誤,便不再討論,攻伐愈加猛烈。
李鴻天以指作劍,從鄭愷軍的胸口劃過,一道令人悚然的傷口赫然出現,數只根須紮根,並未完全取代軀體。
事實上,雖說皿眾教的法門能將身軀盡數替換為難死難滅的樹根,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至少鄭愷軍就是個半成品,還未徹底修成此法。
否則此法大成,即便比鄭愷軍高出兩個大境界,恐怕也難以將其誅滅。
鄭愷軍全然不顧傷勢,從腹部那駭人的胸口中伸展出數只根須,亦是朝李鴻天攻去
此招過於突然,致使李鴻天躲閃不及,被這些根須給扎了個正著。
「唰唰唰——」
血液像是不要錢似的,從李鴻天的腹部不停湧出,程度更甚於鄭愷軍。
疼痛間,李鴻天回頭一望,見牧薪塵沒了蹤跡,便燦爛一笑。
「終於是走了,老夫演戲演的好累啊。」
李鴻天輕輕的笑了笑,令鄭愷軍一陣錯愕。
由於忘憂訣的緣故,李鴻天臉上一直都充滿笑意,但還是看得出區別的,受傷時,他一直都是緊緻的苦笑,且程度誇張,以表示極致的疼痛。
但此刻,李鴻天笑容愜意,絲毫沒有疼痛的成分,唯有一身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