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八 靖康之變(六十三)
宋徽宗坐在自己的宮帳之內愣愣發獃,自從結髮妻子死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茶飯不思。今日他只是覺得胸悶氣短、心中煩悶,便下旨原地休息3天。
宋徽宗面對面前的一桌子酒飯根本沒有胃口吃下,他長嘆了一口氣,就往自己的睡榻走去。
這時候,帳外的黃門官輕聲道:「啟稟太上皇,孫傅大人求見。」
宋徽宗本來不想召見他,但是想了想自己身邊就這麼一個忠臣了(在宋徽宗心裡,秦光弼等武將都算不算臣子,充其量就是一介武夫而已。)於是道:「宣他進來吧。」
孫傅見到宋徽宗后剛要行禮,宋徽宗無聊的擺了擺手,無精打採的道:「愛卿,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有什麼事情速速奏來。」
孫傅道:「陛下,大喜,大喜。」
宋徽宗苦笑了一聲,道:「朕,憂有千萬,喜從何來啊?」
孫傅道:「陛下還記得太清宮紫虛道長嗎?」
宋徽宗想了想,道:「朕想起來了,去年就是他建議我巡幸鎮江府的。」
孫傅道:「正是,去年陛下多虧停了道長的建議總算是有驚無險,要是稍微遲疑半步,恐怕就會被金寇糾纏上,現在想起來還是讓人擔驚受怕的。」
宋徽宗道:「正是如此,紫虛道長現在何處?」
孫傅道:「那紫虛道長聽說陛下巡幸道亳州,特意前來參拜。」
宋徽宗聞之,大喜過望,道:「紫虛道長現在何處?快快宣來見我。」
其實紫虛道長的太清宮也早就毀於戰火了,紫虛道長一度逃離的亳州。但是總歸是捨不得太清宮的產業,他後來又回到了亳州。
紫虛道長也是有志氣的老道,他回到亳州後到處給百姓做道場、看疾病,只為能夠多積攢些功德錢,重新修建廟宇。
亳州城連遭戰火,百姓四處逃命,早就沒有了往日的輝煌,請紫虛道長做法事道場的人是也不多,好在還有些向他求醫問葯的百姓,多少能讓紫虛道長弄一個溫飽。
紫虛道長見修復太清宮無望,每日里也是垂頭喪氣的。就在這時時遷派人找到了紫虛道長。
時遷給了紫虛道長一筆錢財,讓他按照自己想法說服宋徽宗去西北京兆府。
紫虛道長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可是欺君誆駕,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時遷冷笑道:「你都出家了,還tmd有什麼九族!你要是不按我說的辦,我現在就要你的命!」說罷,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就頂在了紫虛道長的胸口之上。
紫虛道長嚇得渾身顫抖,道:「都,都,按照大王說的辦!」
時遷,對著紫虛道長「呸」的一聲,吐了口痰。道:「你倒是把我們堂堂的錦衣衛當成公道大王了!」
時遷上下打量了一下紫虛道長,對身邊的錦衣衛道:「去給他弄一身新道服來,看看他這灰頭土臉的樣子,怎麼去見那個宋國的太上皇。」時遷稱呼宋徽宗為「宋國太上皇」,語氣里透著輕蔑,似乎根本沒有吧宋徽宗放在眼裡。
這些錦衣衛也真是有些手段,兵荒馬亂的時代竟然讓他們真的弄來了一身嶄新的道袍。紫虛道長換上道袍,來不及洗澡,就簡單洗了洗臉,梳了梳頭,一股道家仙長的模樣就顯現了出來。
時遷看到,贊道:「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
這時候,伺候宋徽宗的黃門官來宣紫虛道長了。時遷叮囑道:「成敗與否,就看道長的本事了。」
紫虛道長道長嘆了口氣,道:「貧道儘力也就是了。」
時遷見紫虛道長雖然衣冠楚楚,但是神情沮喪,心中那怒起來。他將手中匕首狠狠的插入桌子中,道:「什麼叫儘力?我告訴你,不成功,便成仁!」
紫虛道長見狀一哆嗦,立刻精神很多。
宋徽宗在宮帳之內看到「神采奕奕」紫虛道長,竟然興奮的佔了起來,他走到紫虛道長面前,竟然打了一個道家的「稽首」,道:「無量天尊,紫虛真人一向可好。」
紫虛道長見宋徽宗居然向自己行禮,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轉身想跑。不過他想起了時遷兇惡的目光,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紫虛道長也還了已經稽首,道:「無量天尊,參見陛下。」
宋徽宗道:「真人免禮!是真武大帝顯聖,讓真人來指點迷津嗎?」
紫虛道長道:「陛下,貧道還不是真人,只是一介老道而已。」
宋徽宗道:「你能在危難之中來給朕指點迷津,朕就封你為真人。」
紫虛真人聞聽,大喜道:「多謝陛下封賞。」
宋徽宗並沒有理會紫虛真人的謝恩,而是直接問道:「朕如今心煩意亂,不知去何處解憂,不知真武大帝有什麼旨意?」
其實紫虛真人的太清宮中敬拜的是老子,也就是太上老君,跟北方真武大帝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宋徽宗崇信真武大帝,所以他就認為紫虛真人就是真武大帝派來給他排憂解惑的。
紫虛真人也不提真武大帝的事情,而是對宋徽宗道:「陛下,貧道近日佔卜一卦,得知陛下將被困於亳州,故而特意前來保駕!」
宋徽宗當皇帝時候就自稱道君皇帝,他是非常迷通道教的。此刻一聽紫虛真人的話,立刻來了精神,道:「卦上如何說。」
紫虛真人真人故作神秘,道:「貧道得了四句讖語,可否借筆墨一用。」
宋徽宗立刻高聲吩咐道:「來人,筆墨伺候!」
不多時,自有內侍官將文房四寶擺好。紫虛真人提起筆來刷刷點點,就寫了四句詩。
詩曰:
東行一路多坎坷,兇險難料虎豹多。
白虎星君衝天起,重整乾坤得御座。
宋徽宗看了這四句讖語,道:「真人,這做何解?。」
紫虛真人道:「貧道在算到陛下將被困在此處只是,急忙掐訣,尋求破解之法。突然一道白光沖入貧道的房間,便在地上留下了這四句讖語。」
宋徽宗道:「天意,真乃天意啊!不過這讖語前兩句好解,就是東巡危險嗎。這后兩句是什麼意思呢。」
紫虛真人道:「從我的卦象上看,西方是大吉之地。這讖語中的白虎星嗎?白虎也是應了西方的意思,似乎西方我朝的忠臣能將,可以幫助太上皇重整江山,驅逐金寇,還能讓陛下重登大寶。」
宋徽宗聽了一愣,道:「西方,你是說种師道嗎?他割地建國,自封華夏王,朕看是大大的奸臣,哪裡能幫助朕重整江山。」
紫虛真人道:「貧道平日只是煉丹修仙,從不打聽俗家事物,這种師道是誰貧道並不知道。不錯這讖語卻是仙家所賜,這真武大帝總不會無故賜下讖語的。」紫虛真人故意將「真武大帝」四個字家中了語氣。
宋徽宗聞聽,道:「對對對,真武大帝不會騙朕!不會騙朕!朕不東巡了,就西去尋找种師道。你說咱們什麼時候啟程。」
紫虛真人道:「還需再算上一掛。」
紫虛真人取出三粒銅錢,用雙手捧起,不斷的搖晃,然後將銅錢猛地扔到了桌子上,裝腔作勢的看了一會,突然臉色大變。
宋徽宗見狀急忙問道:「這卦上怎麼說?」
紫虛真人道:「卦上說,立刻就走,否則就有滅頂之災。」
宋徽宗透過帳簾的縫隙看了看外邊的天空,道:「天都黑了,不能明日再走嗎?」
紫虛真人暗道:如果明天啟程,只怕那個兇惡的時遷會要了我的性命的。
紫虛真人想到此處,指著桌子上的銅錢,道:「陛下,貧道出家30多年,跟師傅習練文王卦也有30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惡的卦象。還請陛下遵從真武大帝的旨意,迅速起駕西巡!」
宋徽宗一聽真武大帝,立刻下定了決心,道:「傳旨,立刻起駕西行,先回汝陽縣城,再做安排。」
時遷、孫傅、秦光弼等人此刻正在焦急等待著消息。時遷最為焦急,他知道金兵的大隊人馬距離此地不到百里的。而且金兵常常將探馬放出去很遠,宋徽宗的行蹤說不定金兵早就知曉。
其實時遷猜的一點都沒錯,銀術可帶領人馬出得東京最大的原因就是擔心宋徽宗。所以一出東京汴梁,他一面命令繩果帶領精銳騎兵緊急追趕,一邊帶領人馬匆匆南下。
如今的金兵擴張的非常迅速,但是他們精銳的騎兵卻無法迅速練成,為此他們只能不斷的強化猛安謀克制度,用殘酷的制度來約束士兵,以保證戰鬥力。
金兵的戰鬥力在猛安謀克制度的約束性卻是要比宋軍強上很多,但是有些東西卻是猛安謀克制度解決不了的,其中就包括行軍速度。
現在金兵中的女真人比例越來越低,一個謀克能有10個女真人已經成為普遍現象,很多謀克甚至沒有女真人壓陣。士兵中強征的漢人士兵越來越多,這些士兵通常不會騎馬作戰,所以現在銀術可的3萬大軍,每日行軍也就是60里左右,比起宋軍來也強不了多少。
不過銀術可把探馬放的遠遠的,很快就將磨磨蹭蹭的宋徽宗的隊伍行蹤查實了。他按照宋徽宗前進的速度,急忙命令怯不花去追趕繩果,讓繩果回師亳州,纏住宋徽宗的隊伍,等自己的大軍一到定能大獲全勝。
他千算萬算,沒想都繩果貪功並沒有回師,而是在三河鎮跟王定六打了一仗。銀術可並不知道三河鎮的事情,他快到亳州的時候,才發現繩果並沒有出現在亳州。而此時宋徽宗已經快到亳州了!